两年后。
周家村的土地已经都卖完了,全村的人都搬到了距离村子近的其他地方,因为,除去买了地,周家村的人还要把房子都推倒新建。
宣汉没有搬,他住的偏还高,屋子老旧却也有好款式,可以不参与重建新房。
这是从去年就开始的事了,村子里的人被这样一搞,直接脱贫了,家中地多的人甚至能有数百万的补款,村中的大多数人家,收到的钱都是百来万左右。
宣汉家也不例外,周宣是有土地的,他甚至是有一座山头。
听闻周家村要卖地,村中也有不少亲戚来打秋风借钱的,村中的人,不知谁走漏了风声,漏了底,到叫人遇上来借钱的亲朋好友说不出个“没钱”。
宣汉也不例外,得知家乡要改造,来了新领导,发布了了新政策,宣汉立马品出味来,叫回了大儿子大儿媳,小儿子在国外念书回不来,他亲妈刘娟自是会上门的。
刘娟十多年前和周宣离的婚,找了别人,儿子判给宣汉领着,她早些年倒是常回来看望,后来有了新家,有了新的孩子,就不常来了。
这次上门,却是来为小儿子占份儿的。
话这样说,宣汉却知道,她也是要讨得一些好处的。
宣汉心想,他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刘娟要不过分,他就随她去了,结果呢,刘娟一上来先是和宣汉打了一套“一日夫妻百日恩”的牌,寻死觅活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宣汉就扛不住了,再听闻刘娟的鹅狮子大开口,更是招架不住一般退下。
在旁边旁观看戏的大儿媳妇宋金香倒是急眼了,因着刚才和宣汉和他们交底,他们家的土地能换几个子儿,她是清楚的,在这个家这么多年也知道家里到底有多少地,自然便能推导出一共能有多少。
刘娟方才大开口的要钱,已经是越过了总共一半的数,势必要侵占到她家的,她如何能不急,立马就上去换宣汉“下场”,自己和刘娟battle了。
前面还好,只是两方带着礼貌的试探,后面就不行了,开始了你来我往的挖苦讽刺,再后来,就是宋金香突然暴起,再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吓得老大急忙去搀,只听宋金香难得可怜巴巴一回,揉着肚子对周志军道:“这要是把我们儿子摔坏了可怎么办啊,这个老太婆方才还诅咒我生不出儿子,老公,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周志军扶着他媳妇起身,便冷着脸和刘娟说道,“给弟弟多少,是爹的决定,你也是外家人了,怎么好意思上门要我家的财产呢?”
话说的现在“老了依旧风骚”的的刘娟见牛高马大的周志军,自然不敢多言,转头对上了皱皱巴巴的宣汉,又换了副嘴脸,“你就这么让你儿字和我说话?”
宣汉坐在摇摇椅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说的难道不对吗?”
刘娟“啊啊啊”得大叫,被气得要撒泼起来,就被周志军和上门的周弘全“请”了出去。
宣汉掏出了之前周宣很久就写好的遗书,“上面一应是之前和你离婚的时候签的财产分配,就按照上面的来吧。”
彼时刘娟还爱小儿子,周宣也是爱的,在此基础上,对家里谁都一个样的宣汉,看了看遗书,终于发现了周宣对待周蕙心和周志军的慈父之心,其实并没有偏疼小儿子太多。
但是周宣对女儿的爱的确是不够的,过去分好的就分好了,将来他还要给女儿、笤笤,外孙女灵灵搞些东西。
两年前,钱大富的“秘密基地”被揭露,他和他团伙真可谓是五毒俱全,牵扯到一条跨省拐卖路线,组织妇女□□并囚禁,还有多起故意杀人罪……
当年报警的那个嫖客,本来是抢劫被人记住了特征,正准备潜逃,却在被拐妇女薇薇的提点下,举报加自首,让他以功抵了一小部分的罪,如今快放出来了。
被拐妇女薇薇在警方的帮助下回到老家,家乡却不待见她一个“脏”了的女人,于是兜兜转转,薇薇又回到了资德来。
钱大富曲崇伟定罪慢,搜集证据就要拉扯出别的事情和别的地区来,所以直到几个月前才正式发了公文,宣汉只看了一眼就没看了,那玩意儿看了生气。
钱大富主犯的是拐卖人口和囚禁卖|淫,曲崇伟的就带有一些不可言说的色彩,他先是做的死人买卖,在资德附近的小山村里,比周家村还远些,里面有人就喜欢结阴婚。
而他们的阴婚习俗,在宣汉看来,就更加封建和难以理解了。
因为这个民族,他们的阳婚,也就是和活人结婚,在十五六岁,其实这个年龄在农村也差不多了,但是他们除了阳婚还有阴婚,阴婚则更早,在十二岁时,找来时辰好的死者,先做“妾”或者“侍”,“嫁”给这人,一种说法是这辈子先修缘,下辈子是夫妻,另一种说法就是,这个民族的婚约的“约”其实是奴役和束缚死者灵魂,为自己所用,一般来说都像是“强行绑定”的守护者一样。
要是族人死了,还不足十二岁,那么娶的阴婚,就一定是唯一的正姻了。
曲崇伟和他们做了很多生意,先是从墓里盗,反正新鲜的,腐烂的,他们那些人不怎么在意,后来就演变成直接从殡仪馆买,夭折的小孩子是最容易买到的,或许没有什么能比一笔不菲的钱更能慰藉失去爱子的父母了……作为回报,曲崇伟会从这个民族那里得到他们一族积累的财宝。
后来曲崇伟有了本钱,胆子大了,目标也就从尸体,变成了带着生辰的活人,不过这也是从“残疾人”慢慢升级到“正常人”的。
再后来,他就认识了曲崇伟,业务也从“阴间”,整到了“阳间。”
钱大富敢这么做,时间快三年,不可能说没有纰漏,那一定是有人帮他遮掩了,自然而然,钱大富头上的伞也被雷霆打落,资德头上的“父母”也就换了一批。
新的官员来到了这里,很重视资德的脱贫攻坚问题,刚好夏知昶那边的好友想来这边搞影视城,和还有三把火的新“父母”一拍即合,准备将资德打造成一个有商业价值、旅游价值的地方。
一年前开始卖地,前不久开始拆房。
还没有拆到宣汉家,宣汉就坐在已经挂果的葡萄架下乘凉,他的外孙女周灵正在他的躺椅上睡得香甜。
有孩子陪,却还是很想念笤笤。
宣汉知道给了笤笤那样一个金手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当时他只能肯定,给笤笤金手指绝对比不给她要好的多,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没有人知道笤笤那日被那个表舅家的光棍男人压在床上,是经历了多大的恐惧和挣扎。
不知身体上的无力,心理上的恐惧更是两层。
第一层是当时自己无力反抗的绝望,第二层来自于她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
这将她堵在暗巷里猥|亵的男人,身上带着她闻了就想吐的恶臭,他比上一次更强硬的控制她,她胃里翻涌,头痛欲裂,使不上力气却还是哭喊……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狼狈得哭。
还好,还好,要是让这个人得逞了,她真的会死的。
她突然全身有了力气,而且力气还大过以往……
足以,足以让她能够反抗这个男人……
*
但是狼人的人格带来的后续问题还是有,秦宝在那次事件之后转了学,而见过“狼人”的剩下的都是被抓走的嫌疑烦了。
他们有的猜到了是周笤笤,有的只知道自己是被“非人类”制服的,所以这种说辞也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更引来了一批闻风而动的研究人员。
笤笤还在医院治疗就被带走了,宣汉当时坚决要跟着一起去,生怕这些人把笤笤切片研究了。
结果没有,三天抽一次血,偶尔做做无伤大雅的实验,宣汉全都盯着。
笤笤倒是在看似研究所,实则疗养院的山上过得很舒服,这个研究所,居然就在周家村后面的山上,从山上看下面,甚至可以看到周家村。
三个月一到,他们没有研究出笤笤和常人不同的地方,就让他们离开了。
那个时候,周边的村子里多有对笤笤的风言风语,一个是失踪少女在淫窝被发现,一个就是传说笤笤会变成狼的传闻……
恰好这个时候拆迁来了,大家的讨论话题一下就变了,但是在日常相处中,能感觉到村子里的其他人对笤笤的害怕和恐惧,笤笤也知道,便不怎么出门了。
拆迁这样的好事,终于“惊动”了周笤笤的生母,她连夜赶回,看见了周德明生前的唯一留给她的一份财产。
倒像是有苦衷,但这种苦衷,对谁来说都是无意义的过往了。
她而且看起来混的不错,和宣汉说明情况后,她后就带着笤笤走了,宣汉没有阻拦,笤笤离开这里一阵子,反而是好的。
时间过了一年多,槐花没了,葡萄藤却长开了满架子。
坐在葡萄架下,宣汉抬头透过光和葡萄藤之间的间隙看天空,再低头,就宣汉看见笤笤跑着从门口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马上……因灵感枯竭,欲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