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恣衡边吃小龙虾边用眼睛瞟水果盘，再看穆殊如一眼。
此时的穆殊如正有点微醺的感觉，思维活跃，眼明手也快，她插了一块火龙果，送到周恣衡嘴边。
周恣衡很满意，孺子可教，遂对她微微一笑，然后张开薄唇，轻轻咬下火龙果。
“周医生，你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穆殊如痴痴看着他，笑得傻气。
从不觉得被人夸奖好看，是件多开心的事，可话从穆殊如嘴里说出来，他就是觉得分外的舒畅。
“是吗？那在你心里，我是最好看的？”周恣衡“腹黑”地开始套话。
穆殊如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嗯，还有个人也挺好看的，你们俩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周恣衡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纸巾，轻轻地擦了擦嘴，方抬眸看着她：“他是谁？”
穆殊如脑袋晕乎乎的，丝毫没感觉周身的温度极速下跌，她双手托着下巴，睁着迷蒙的眼睛，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喃喃地道：“他啊，和你还挺像的，头发也是卷毛……他叫，叫艾……”
说着说着，穆殊如眼睛眨了两下，缓缓阖上，头一点，竟睡了过去。
周恣衡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心里有点闷闷的。
她心里果然还惦记着别人。
可谁没有个过去呢，就连他自己，不也曾将一个姑娘放在心尖儿上疼爱过吗？
他并不是不讲情理之人，心底里那点酸意也很快散去。
周恣衡将她拦腰抱起，放至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
坐在床沿，他伸手轻轻地将她额头上的碎发捋开，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轻声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我只要你以后眼里心里，只有我，只许有我！”
他承认，他是有点精神洁癖的。
当周恣衡洗了澡，从浴室出来，发现床上的人儿不见了。
他紧张地握起拳头，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露台上，手也缓缓松开。
她正坐在双人沙发上，双腿蜷起，踩着沙发，双手抱膝，头搁在膝盖上，仰头看着蓝花楹绿藤发呆。
周恣衡边擦着头发边走了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怎么又起来了？”
穆殊如转过头，黑亮的大眼睛里噙着泪水，长睫轻眨，一串泪珠顺着眼角滑下。
“怎么哭了？”周恣衡声音轻柔，来到她旁边坐下。
她又眨了两下眼睛，有些迟钝地抬手摸了摸眼角，傻乎乎地问：“我哭了吗？”
修长的手指摸到一片潮湿，她蹙眉想了一下，道：“我没哭啊，是不是下雨了？”
说着，她仰头，将手伸向天空。
周恣衡一把抓住她的手：“傻瓜，没下雨。况且这露台还有屋檐。”
穆殊如看向他，静静地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摸向他湿漉漉的头发：“还说没下雨，你头发都淋湿了。”
周恣衡：“……”
“周医生，你的头发真特别，真好看。”她的温热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指腹贴着他的头皮，还挺舒服的。
“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她的手指继续在他的头间穿梭。
周恣衡蹙了蹙眉，捉住她的手，道：“如果可以选择，我不要这样的头发。”
“为什么？可是我很喜欢你的头发。”她嘻嘻笑着，眼睛水洗过般明澈。
“那你喜欢我吗？”周恣衡将她的手拉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脸颊。
穆殊如睁着迷蒙的大眼睛，眨了眨，点点头：“喜欢。”
周恣衡骤然心跳加速，血液直往头上涌，头晕乎乎的，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竟然因为小姑娘的一句“喜欢”就如同醉酒一般，简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俩人四目相望，她那明眸子里像盛着一汪春水，周恣衡不自觉地靠近，穆殊如出于自然反应，闭上了眼睛。
他在她的眼睛上落下轻轻一吻。
穆殊如嘻嘻笑着推开他：“好痒。”
周恣衡对自己失控的行为感到尴尬，清咳一声，收敛了荡漾的心神，恢复到淡然清冷的表情，道：“你喝醉了。”
她摇摇头，顽皮一笑：“没有，我没醉，我清醒得很。你是周医生嘛？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周恣衡医生，对不对？”
周恣衡：“……”
没听到回答，穆殊如不满地摇了摇他的手臂，嘟着嘴撒娇：“对不对嘛？”
周恣衡失笑点头：“对，我是。”又道：“去睡觉吧，明天还有正事。”
“不，我不要。”她使劲地摇头，摇出好几个周医生，她伸出双手，翘着小嘴，似嗔似笑地看着他。
“抱抱，我要抱抱！”她嗲声嗲气地索抱。
周恣衡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她已一只长腿朝他腰身一跨，整个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脖间，呼气如兰。
周恣衡：“……”
就那么一瞬间，他就感到身体起了变化，下腹一阵燥热。
他推了推她，道：“别闹，去睡觉了。”
“不要，我就要抱抱。”她嘟嘴道，说着整个身子更贴近他，双手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
她的屁股正好巧不巧地坐在他的关键部位，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下腹的燥热已升腾到四肢百骸，脸憋得通红。
简直要人命了。
三十年来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愿望。
二十岁时，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与夏语谈恋爱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欲望。
甚至有时夏语会调皮地挑逗着他，他都能很轻易地克制住，温柔地将她推开，笑着摸她的头：“语儿，别闹，你还小，还不是时候。”
可此时，他感到自己引以为荣的克制力在一点点沦丧。
“艾哥哥。”耳边响起她柔婉的低喃声。
周恣衡脑子有点迷糊，这呼唤好似很熟悉，似乎有个小女孩也这样叫过他，可那个小女孩不会是她。
那她呼唤的人是谁？是画里的男人？
仿佛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沸腾，燥热，瞬间熄灭。
周恣衡猛地起身，将穆殊如拦腰抱起，丢到床上，扯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转身进了浴室。
十来分钟，他便得到了纾解，比往常要快很多。
大概是脑海中总忍不住浮现她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情形。
凌晨四点半，清脆的闹铃声将穆殊如叫醒。
穆殊如起身，看到隔壁床的周恣衡在被窝里动了动，便道：“周医生，你再睡会，我先去洗漱。一会儿化妆师来给我化妆，还要画好一会呢。”
周恣衡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没了动静。
穆殊如刚洗漱完，客房门铃响了，她忙跑过去去把门打开，生怕门铃多响几声吵到周恣衡。
一个个子娇小的圆脸女孩，脚边立着个大箱子。
“姐姐，你好！我叫小圆，是王老师的助手。”
穆殊如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道：“周医生，额，就是我男朋友，他还在睡觉呢。我们小声一点。”
小圆朝了瞄了一眼，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将箱子搬了进来。
“姐姐，你洗漱好了吗？我先帮你化妆吧。”小圆小声问。
穆殊如点点头：“好了，我们到洗浴间化吧。”
俩人蹑手蹑脚地到了洗浴间，并关上门。
洗浴间分成了两间，一间正是穿衣化妆用的，小圆让穆殊如在镜子前坐好，专心致志地开始帮她化妆。
小圆手法娴熟，十多分钟便搞定了，然后把一套婚纱拿出来，让穆殊如穿上。
这时，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小圆正在门边，忙把门打开，小眼睛瞪大，露出笑脸，口齿伶俐地道：“姐姐的妆刚化好，正准备换衣服，您是要进来洗漱吗？”
周恣衡点点头，小圆脸红红地道：“那您进去洗漱吧。”然后闪身出了洗浴间，还忍不住回头一瞥。
周恣衡走了进来，把门关上，站在穆殊如面前。
他已换好了衣服，是他自己带的一套西装。
简单的白衬衣，被他的好身材撑出极好看的轮廓，衬衣扎进笔挺的西裤里，显得腿又长又直，再加上他那张棱角分明、英俊的脸。
难怪小姑娘会脸红，穆殊如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今仍没有免疫力。
“怎么还不换？时间不早了。”周恣衡也没看她，径直走向里面的洗浴间。
穆殊如愣愣地问：“在这换吗？”
周恣衡没有回答，绷着个脸，低头将衬衣袖子叠起，露出紧实的手臂线条。
整个人仿佛冒着森然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