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欢兮蹙眉想了半天,觉得这是个小概率事件,首先一个考场这么多人,他们不一定会穿进同一本书;再说,没有运气丸罢了,点儿再背,能差到哪去?
再不济,他也得到了两个武力丸呢,又是笔试第一的大神,专业知识比起自己肯定只强不弱。俗话说得好,一力降十会,应该……大概……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
她想了一会,觉得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就放下了这条思路,又琢磨起另外一个事——那就是她在被刺客掳走之前,王府中先是起了一场离奇的火,然后,她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空戒指。
谢欢兮严肃地扪心自问:这是考试啊,修罗场一般优胜劣汰的上岗考试啊,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粗心到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吗?还能被人恰好发现?这样不该出现的基础错误,和高考忘带准考证、卷子涂错答题卡有什么区别?
不是无意的,那就是故意的。谢欢兮慢慢地回想着考试的这本书,她学业成绩好,想做个角色可穿性评估就算闭着眼睛,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想来想去,她发现了一个之前没细想过的问题。
那就是,自己题目本身对于她来说,并不算很难。它最大的难点,其实在于自己这个角色是可穿性估值最高的。
她本就是真正的郡主,很容易走上女主的道路,如果有人拿着这本小说去她们公司咨询,估计所有顾问都会推荐这个角色来穿的。
那么在这场考试里,她本身就是一个很显眼的存在。
换句话说,她不知道,也很难确定和她一同考试的人,都分别穿进了什么角色。但一同考试的这些人,一定知道盯紧自己这个角色是不是个穿书者。
那个戒指,就是一个试探。
谢欢兮更偏向于,当时那场火,是戒指的主人偷偷放的,目的就是将近处的一干仆役都引走,接着将这个空戒指有意丢在院子中央,特意让自己瞧见的。
而她果然被那戒指吸引了,这就代表现在的“谢欢兮”,已经不是原书中的“谢欢兮”,而是一个穿书者了。
说不定,那个时候,这个人就在哪个角落里看着她。
谢欢兮心下有些发寒,这个人做出这样的举动,代表她的题目一定和自己的题目是冲突的。也就是说,这座王.府里,有一个躲在暗处的人,是她的竞争对手。
谢欢兮暂时将目标锁定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是那天的刺客,另一个是昨晚的杀手。目前看来,只有他们对自己展现了强烈的敌意,但自己却连这两个人的脸都没瞧见。
不过,谢欢兮相信,既然是来过一次,他们一定会来第二次的。
谁知这次谢欢兮却是失算了,一连几日,风平浪静。
这天早上起床后,林清贞亲手给谢欢兮穿了衣服,又梳上了花苞髻,把她打扮的玉雪可爱,谢欢兮看着水镜里和自己穿书前有八九分相似的容貌,笑道:“漂亮娘亲的手艺真好,如果不是娘亲亲手梳的,我怎么会这么好看呢?”说完自己先笑倒在林清贞怀里。
林清贞揽着谢欢兮在她娇嫩的脸颊上亲了两下,她古灵精怪地极会哄人,恢复身份后再也没什么限制,想哄一个人,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如果撒娇也有锦标赛,那谢欢兮必定是个种子选手。
林清贞本就对谢欢兮又怜又愧,如今满腔的疼惜更是呈指数增长,对谢欢兮爱的不得了,恨不得将小女儿时时刻刻揣进怀里呵护着。
娘俩正笑着,忽然进来了个小丫鬟福身道:“王妃,王爷回来了,在正厅等您呢。”
林清贞点点头:“你下去吧。”
谢欢兮听她美人娘亲语气平静,抬头发现林清贞的笑意似乎淡了些,不由得心里一阵苦恼:书里面她的美人娘亲和梦想家老爹关系实在太差了,这对cp让人根本嗑不动啊。
谢欢兮真想揪着梦想家老爹的领子,对着他耳朵大喊:爹啊你就放弃吧!那个位子你闺女还要留给哪个不知名的幸运小奴隶呢!你只要老老实实不作死,最好能疼疼媳妇,我觉得美人娘亲应该就不会给你喝毒酒了!
看着王妃出去了,谢欢兮扭头问沈嬷嬷:“嬷嬷,娘亲怎么不喊我‘九儿’?我见原来娘亲都是这样唤郡……八姐姐的。”
如今她恢复了郡主身份,生辰八字也改过来了,排行自然成了老九,却不见林清贞叫这个小名了。
沈嬷嬷打心眼里喜欢谢欢兮,笑地眯了眼慈爱地道:“这名字本是郡主的,但是之前不是……王妃这是怕郡主心里不喜。”
“怎么会?我想让娘亲唤我九儿呢。”这倒是实话,大学第一堂课就教了,书里别动情,如果叫她“九儿”的话,她也能省点力气,不会有太大的带入感了。
谢欢兮片刻也呆不住,一溜烟地怕跑出去:“嬷嬷,我去听听爹爹和娘亲说什么话。”
沈嬷嬷哑然失笑,这小郡主,在偏院受尽委屈地养了五年,竟还有这般活泼讨喜的性子,实在招人疼。
谢欢兮几步跑到正厅外面听墙角,她这个时机掌握的不好,屋子里此刻说的,都是她这个当事人不怎么爱听的。
屋里梦想家老爹十分不够意思地说道:“这事还是别闹得人尽皆知为好,事关皇家血脉毕竟难看。我有一主意,不如就以八字弱为由,将两个丫头都送去古寺中寄养,等九儿及笄再把她接回来。八丫头就留那,以后便为王.府祈福。女大十八变,任谁也瞧不出来回来的九儿和以前不同,这样她们两个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过来。至于那恶奴与刁妇,寻个由头处置了便可。王妃意下如何?”
听听,他说的是人话么。
显然,美人娘亲和自己所见略同,她冷笑着回道:“此事已经人尽皆知了,我的女儿受了如此多的委屈,我不让她过上风风光光的日子,倒要把她送出去?王爷莫要开玩笑了。”
“可庶充嫡毕竟不是小罪名,要是闹到皇上那里,死一个云氏不打紧,”梦想家老爹的声音充满了心疼,“她身后的云家只怕也保不住了。”
美人娘亲一点也没有为他分忧的意思,并且还在火上浇油:“云氏从庶妃降为一个小小姨娘,也不见云家为她撑腰,她早就成了弃子,王爷不必这般不舍。区区云家,还比不上我女儿的一根头发。”
娘,你的发言真的太可了,果真世上只有妈妈好!爹,拜托你有点觉悟吧,别跟你老婆对着干了,你是不是就是舍不得未来的那杯毒酒?
但她老爹还是不知死活:“这么来看,那八丫头你还是继续养着吧,在王妃身边长大的,以后说亲也容易些。”
要不然就浪费了是吧?美人娘亲明显也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淡淡道:“稚子无辜,我不会对当年的事迁怒于她,但我实在无法再疼爱她,更不会抚养她。我会将她交给陈侧妃抚养,王爷不要为难于我。”
谢欢兮本以为她老爹会为这个一直跟美人娘亲争论,然而他居然挺佛系的,一次不成也就妥协了:“由陈侧妃养着也不错,对八丫头也算是个好去处了。九儿重新册封郡主一事,我会择日上书皇上,请他定夺的。对了,我听说救九儿的那个小丫鬟醒了,她还看见了当日杀手的样貌?”
是吗?终于听到点有用的信息了,谢欢兮恨不得伸长脖子听个清清楚楚,她努力地垫着脚尖趴在墙上侧耳听着。
“不错,”一提这事,美人娘亲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的冷硬,“已经根据她的描述差人去画了,全城搜捕,定能将那贼人找到。”
“此事太过蹊跷,我会亲自盯着,”王爷老爹的语气听着没有什么担忧,更多的是不解,“那杀手不图财,也不是冲着我来的,居然只是想杀一个尚且年幼的郡主?”
呦,他这语气听起来还挺遗憾的。
谢欢兮悄悄透过雕花的窗户缝隙看过去,她这个角度,刚好看见美人娘亲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谢欢兮也很理解,她娘疼她疼得像眼珠子一样,有人要杀她,能不紧张吗?
她缩回身子,往墙角一靠,暗暗琢磨着,有画像那就好办多了,有……哎?谢欢兮忽觉不对来——拿刀的女杀手蒙着面,那小姑娘怎么能瞧见她的长相?
画?能画出什么?如果让她来描述,那就是一个女人用黑布包着头蒙着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演漫威的黑豹呢。
什么?你问她露出的那双眼睛长什么样?是大是小?丹凤眼还是杏仁眼?谢欢兮望天叹息:硬要形容,她就记得两个字,杀气。
你看,她全程清醒,都不知道杀手的样子,那个小姑娘一直到杀手走了以后都在昏迷,她怎么能瞧见杀手的样子呢?她——
想到这,谢欢兮倏然呆滞了一下,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动不动地趴在墙上犹如一只壁虎。但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形象问题了,她心里有一个很不好、很要命的猜测。
那个小姑娘,她也不是完全一直在昏迷,在游归煜走之前,她是醒来了一下的!
现在想想,她睁开眼睛的方向,应该是正好看见了游归煜。
她她她……难道伤得太重神智不清所以——她误会了游归煜就是那个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