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一勺菜盛在大勺中扎扎实实的,些许菜叶就搭在大勺边上,勾得一桌人的目光都盯着那勺不放了。
“成,我们就要这个!”
领头人一声令下,许成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干净的大碗,朝他们招呼道:“诸位大哥,我看你们拢共五个人不如就打个三荤俩素再加个汤吧?保管今儿中午吃得饱饱的!来,大哥们过来挑,要什么我就给您打什么,只是一个,一勺只能一种菜,混了味道就不好了不是?”
许成原是隔壁县一大酒楼里颇有天赋的学徒,谁知二管事妒忌他太过聪颖,怕他会威胁自己的地位,趁着大掌柜出门去东家家结算时,随便寻了个错处就把他赶跑了,还和交好的同行私下通气,让他在当地寻不到工作,万般无奈下他才搬到了长宁。
宋姑娘和何公子挑中他时,他心中还有些不服气,江边小馆哪能比得上大酒楼前程似锦?
可是在听到了宋姑娘的奇想妙想之后,许成内心竟升腾起一种期望,也许宋姑娘会创造出一种与他所见过的都不一样的酒楼!
“诸位大哥,我们这大厨做的米汤蔬菜汤味道赞极了,你看这么一桌菜不配个汤多囫囵啊,要不给诸位大哥来一份?”许成把五大碗饭端上来时,看着领头人问道。
“成!快点把小菜也端上来!”
“好嘞,诸位大哥我马上就过来!”
许成给他们端上了酸辣萝卜的小菜后,正要到厨房去只会宋姑娘一声,胡大力那边又迎了新客进门。
坐在靠里边柜台后的盛长夜见状,朝他摆摆手,让他忙去,自己转身便进了厨房。
宋皎将菜煮好后便在厨房里等着了,宋家小馆用的是打菜加小炒的模式,这样宋皎一人也能忙得过来厨房的工作,而且打菜也方便了码头上的工人们,快捷方便、价美物廉。
盛长夜进来时,宋皎正捧着脸百无聊赖地等着呢。
“你这是什么样子,在后边就这般无聊?”
盛长夜的话都还没说完,宋皎便娇笑着跑过来仰着小脑袋问道:“是不是有客人点菜了?外边生意怎么样?我听声音好像是有人进来吃饭了,是不是?”
她白嫩的小脸上洋溢着微微的红,水灵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期盼的光彩,盛长夜看着,又想到了自己昨天提溜过的那只小兔子和夜间不可言说的梦境,一时间竟不敢再看向她了。
他轻咳一声,绕过宋皎走到桌案边,“要一份米汤蔬菜汤,外边人多着呢,两个人干活都麻利,我挑的人就是不错。”
宋皎走到灶边准备好米汤,口中夸赞道:“是啦,都是你厉害,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挑人又把东西都置办起来的呢!”
那日他们去挑人时她真的是一头雾水,让她去挑剪视频拍视频化妆的都行,可是让她挑跑堂的哪懂呀!
他看自己一脸茫然,主动问了三两个问题,便挑了许成和胡大力。
许成看不上宋家小馆,是他去劝说的;胡大力不能让老母一人在家,也是他提出可以让胡母每日到离家近的宋家去为宋母做些针头线脑闲聊陪伴的活计,打发时间有人照看还能多赚一份钱。
宋皎将切好的青菜叶撒入滚烫的米汤中,绿叶在白波中浮浮沉沉,就好像她对何安的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看何安好像就有了和以前不大一样的想法了。
宋皎把米汤蔬菜汤盛入碗中后,正要端起碗出去,盛长夜却拦住了她,把正闲着的胡大力叫了进来端汤。
“你不要随便出去。”盛长夜微怒道。
宋皎从未见过他生气的模样,乍然一见那双桃花眼中染上了怒意,心里一惊,嗔怪道:“不出去就不出去啊,你那么凶干什么啊!”
说完,宋皎抬手就要把他给推出去。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在亲戚家里,多吃了口菜都要看人脸色被人凶。
“你出去吧,我就在里面修炼了。”宋皎凶巴巴地说道。
那双素白小手就抓在自己的衣袖上,盛长夜抬头一看,小姑娘气得脸都快皱起来了。他知自己方才说话的语气是重了些,便也由着宋皎轻轻一推身体也就顺着她的力道后退着。
直到盛长夜走到门边背过身去时,他才沉声解释道:“你容颜娇美太甚,小店里外往来人员复杂,让你不出来也是为了你好。”
说完,盛长夜便抬脚又回了柜台后边算账。
宋皎听完他的话,才知道他这么说原来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心中顿时一阵懊恼。
“唉,怀念我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啊!”宋皎叹着气,思忖着晚些时候一定要找个机会向他道歉。
突然,胡大力在门口朝里面叫道:“姑娘,来了个大主顾,要一份土豆红烧兔,他们还想要两斤白菜样子的饺子。”
宋皎从思绪中被惊醒了,回过神来应道:“好的!”
宋家小馆开业大吉,中午和晚饭都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到傍晚关店盘算时,就木架上也只身剩下一些菜了,宋皎便让许成和胡大力将它们打包回去吃。
而宋皎和盛长夜一回到宋家,宋母便让他们赶紧吃饭好好休息。
家里有了珍珠和珍宝后,宋皎便问她们俩谁愿意在家中厨房里干活,珍珠兴高采烈地举手,珍宝却没说什么。宋皎便照着父母的喜好教了珍珠些做菜的技巧,又给她写好了每日的菜谱。
晚些时候,珍珠舀了热水进来给宋皎沐浴。
“姑娘,你让我那这些粗盐过来干什么?这么粗的盐放在菜里都硌牙呀!”珍珠好奇地问道。
宋皎进到浴桶中,玉臂在热水中浸润,然后探出桶外,取出一些盒子中的粗盐,将它们混着香胰在手臂上轻微地打圈揉搓,片刻之后,再将热水洒在手臂上将它们冲散。
“你看,这样皮肤是不是就滑了很多了?”宋皎将粗盐按摩过的手臂伸到珍珠眼前。
热水蒸腾的雾气氤氲着,白嫩藕臂于热气的萦绕中探出了水面,就这样明晃晃地呈现在珍珠的眼前,一时间她竟发出了一声惊叹。
只见她伸出手小心地探了过去,在指尖触碰到宋皎吹弹可破的肌肤时,又迅速地收了回来,仿佛是害怕自己手上的粗茧会伤到宋皎。
“姑娘,你的手臂好美啊!”珍珠歆羡看着她。
宋皎笑道:“你若是喜欢自己去取用就是了,女孩子就该漂漂亮亮的才是。”
谁知珍珠却皱眉摇头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用姑娘的东西呢!不可以的,这样不好。”
宋皎觉得她这样子就像是以前读书时宿舍里最天真可爱的那个小妹妹一样,懵懵懂懂的,最是好逗了。
“我命令你也可以吗?难道我说话你也不听了?”宋皎佯装生气道。
珍珠一脸疑惑地看向她,“姑娘说的话我肯定听啊,可是这也算是命令吗?”
“当然是了,我就喜欢漂亮的丫头,你要是听话乖乖地用这些粗盐磨洗肌肤,下次我再教你些法子,保管让你和你的珍宝姐姐一样漂亮惹人怜爱。”宋皎调笑道。
珍珠猛地摇着脑袋道:“那我还是不要太漂亮了,珍宝姐姐都差点被坏人捉走了,我怕。”
宋皎抿唇一笑,安抚道:“珍宝和你现在不都在我家里了吗?那不是珍宝的错,是那坏人太坏了。”
珍珠听了,沉默了片刻,直到宋皎从浴桶中站起身来才赶忙迎了上去把干燥的毛巾递给她擦拭身体。
宋皎穿好衣裳出来后,看着珍珠笑道:“难道以后就不希望自己嫁人时在夫君面前也是娇美动人的样子?”
珍珠年纪小,一提到嫁人便羞红了脸,借口自己要把水倒出去便匆匆离开了。她刚跑到院中,便看到了在庭院里已站了许久的盛长夜。
“公子。”珍宝躬身道。
盛长夜微微颔首,沉声问道:“姑娘可是沐浴好了?”
珍珠回道:“姑娘在房里休息,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姑娘相商?”
盛长夜抬了抬手中的账本,对她说道:“你去告诉姑娘一声,我在书房等她过来算账。”
珍珠正要折返回去时,盛长夜又叫住了她:“虽是夏日炎炎,可晚间还是更深露重的,让姑娘穿厚实些再出去。”
珍珠正要感慨公子好生关心姑娘,身后却已响起了一阵离去的脚步声。
盛长夜回到书房时,仍能感觉到自己耳后的温热。
方才他拿着账本站在宋姣的房门外,抬手还未敲门,便听到里面传来的珍珠的赞叹之声,一时间那只白嫩的红眼兔子好像又回到了他的心上,还在那处小小的地方跳来跳去。
他是男子,虽不曾爱慕过哪位女郎,却有个时常与自己讲述他的心潮澎湃的好友,自然也知道自己如今的不对到底是为何。
只是,那姑娘可曾说过一辈子都不嫁人!
盛长夜皱起眉头,唇角露出一抹苦笑,心中是既盼着见到她,又盼着她不要来。
这时,书房的们被人轻轻地敲响了。
盛长夜还来不及想什么,人已将站起身来,手都碰到了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