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人却主动伸手,接过君宣另一边的身子:“无妨,我先送君宣回屋吧。”
君暖的手劲哪有宁西涟的大,被他这么一捞,君宣整个人就落到了宁西涟的怀中去。
她瞧着烛火下,两相依偎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又道:“宁将军是客,怎好让宁将军送我兄长回去,这种小事交代下人便可。”
她说完后,便去看伺候在君宣身侧的护卫。
护卫忙不迭的上前,想要强硬的将君宣从宁西涟的怀中给抢出来,谁知晓,他的手刚挨着君宣,这人就立马鬼哭狼嚎的死死地扒拉住宁西涟,将头枕在人家的肩上:“不嘛,我们继续喝酒嘛!说好的不醉不休!”
在君暖眼中,此时的君宣也和八爪鱼是没什么区别的。
她堪堪撇开头,不太想去看自家兄长丢人的模样。
“我应当算不得是客。”宁西涟的声音继续徐徐如春风的响起,“先不说你我两年的夫妻情分,秦王于我而言,亦师亦父,永安,你还要同我客气吗?“
君暖没有回话,她无言的看着黏在一起的两人,清凌的目光中,似有若无的带着几分嫌弃。
“你还在怨我?”宁西涟锲而不舍的继续追问。
君暖摇头:“没。”
“既然宁将军想送兄长回去,那宁将军请便,永安有事先行一步。”
“永安。”在君暖的转身的刹那,宁西涟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从身后又一次的响起。
君暖的脚步一顿,却并没有转身与他面对面:“请问宁将军可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
宁西涟听着她冷淡至极的声音,一时之间喉咙上有酒气翻覆,他想要将身上的君宣推开追过去,可君宣真的就像个八爪鱼,将他抱得死死的,让他半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更别说,能让他靠近君暖半分。
他定了定心神,重新开口说道:“永安,我有事想与你说。”
“何事?”
宁西涟道:“这儿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我们换个地方吧。”
正巧,君暖也有些话想要问问他,既然他有此提议,她于情于理也都不会拒绝。
只是如今夜深,他们也的确不适合在待在一块。
“今儿已晚,宁将军便将就在府中暂且住下,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
听着君暖松口,宁西涟神色自然是愉悦的不得了。
被酒气熏红的眼尾,都有几分勾人。
“好。”他应得轻松又自然。
君暖侧身让宁西涟先扶着君宣离开。
等着几人走后,整个屋内一片空寂,只余下几坛酒洒在桌面上,凌乱而肆意。
“郡主。”丫鬟上前,扶住她有些摇晃的身子,“时辰不早,奴婢送您回院子吧。”
君暖点头。
此刻,已过午时。
云层将月华遮挡,她眼中所有的景物无一例外全都蒙上了一层黑纱。
细雨依旧不曾停歇。
不知疲倦的落在青石砖和瓦砾上,发出细微却不容人忽视的声音。
出了院子,一阵裹挟着冰冷雨丝的风迎面刮来。
那冷意似乎就在瞬间刻入她的身体中。
在屋中染上的一身暖意在刹那,消失殆尽。
“好冷啊。”君暖对着身侧的丫鬟嘀咕道,“快要立冬了吧。”
丫鬟道:“是,也就三四日的模样。”
“那是真的快了。”君暖嘟囔着,望向淹没在黑暗中的楼阁。
若是她的记性还算不错,今年的冬日的元宵灯节中,陶知鸢作为女主,会大放异彩,一举越过君涵,成为京城中的贵女之首。
可如今,她还在狱中。
也不知道穆思芩有没有用什么手段将人给捞出来。
君暖胡思乱想着,眼神也跟着飘忽不定。
这么一乱转,她目光也就很自然的落在了一道人影上。
他静静地站在一处小径边上,身后是参天古树,树冠繁茂的延伸,恍若一柄伞。
遮住这漫无边际的黑暗。
君暖让丫鬟将手中的灯笼举高几分。
昏黄的光影很是自然的落在那道人影的身上。
他的眉眼也随之一寸寸的显露出来。
连同身后,枝叶繁盛的大树也初露轮廓。
随着灯笼越发的近,君暖的心也是越发的低沉。
显然,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百里燕时竟然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秦王|府,而且还是在他们刚刚呆着的屋子外。
君暖的脚步顿时停住。
她站在一丈之外,笑意嫣然的歪着头看他。
“燕时。”
百里燕时如何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他愿意迁就她。
百里燕时见她停留在原地,脸色依旧温和又平静,并没有半分训斥之意,甚至是还主动朝着君暖走来。
若是熟悉他的人,定然会发现,这人哪里还有平日的冷静和沉稳,脚下的步子是走得又快又急。
君暖自然也发现了,所以在百里燕时抬脚的刹那,她笑眯眯的就往百里燕时那个方向扑去。
不过碍于他身上有伤,君暖也不敢真的往他身上扑,而是扑过去后,就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可还没等着她站稳,百里燕时却是迫不及待的长臂一伸,直接就将她往怀中一抱。
他将她抱住的时候,用了力道,丝毫没有顾及自己还未愈合的伤口。
当君暖被他压入怀中时,她都能听见砰的一声。
是他们两人身体相撞发出的声音。
“燕时。”她被他牢牢地抱在怀中,无法动弹半分。
“你的伤——”
“没事。”百里燕时略微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在她的耳侧响起,“暖暖,我好担心你。”
“我还以为——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接着她感觉到有东西烙印在她的颈侧。
是她那道依旧还留有印子的咬痕。
柔软而冰冷。
“燕时。”她努力地想转头看他,可从始至终都被他掌控着方向,让她挪动不了半分。
她只能这么被他给抱着,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君暖很快也发现,这人身上很凉,衣裳更是冰的如千年未化的雪山,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
“燕时,外面好冷,我们先回屋子好不好?”
百里燕时此时表现出了极大的温和与顺从。
他将手松开,任由君暖牵起他的手。
后面跟着的丫鬟见着,立马就举着伞和灯笼上前,为两人遮住。
此时又冷又黑,就算府中有灯笼照亮周围方寸之地,君暖也不放心。
她牵着百里燕时极快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中,就立马叫人去备热水抬上来。
屋内硕大的夜明珠被丝网悬于半空,圆润的珠子散发出明亮又柔和的白光。
光晕下,百里燕时脸色苍白的站在她的面前,浑身衣裳湿透的粘在身上。
他垂头看她,眼中全是失而复得的渴望与欣喜。
君暖因他的目光一颤。
她强忍着低头,伸手将他的腰带给解开:“你到底在那站了多久?你来了就不知道进来找我吗?”
百里燕时弯腰再一次将自己的下颌抵在君暖的颈窝间,除此之外,多余的话一句没说。
他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君暖的身上。
“暖暖,我有些冷。”
他喃喃的开口,脸颊不自觉的在她颈间蹭着,似乎想要寻找到那一份热源。
见着他这样,君暖是又心疼又想骂人的。
“你家主子在外站了多久?你都不知道劝一劝吗?”君暖微微偏着头,对着廊下一道人影说道。
人影有几分僵直,随即立马转身,隔着槅扇对她拱手:“请郡主恕罪,主子是个什么性子,您也该知道,属下们着实是劝不动。”
“郡主,主子在外淋了些雨,恐怕伤口也需要处理。”
君暖低头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的人。
就像大型犬一样。
她无奈的环住他的腰,让南鹤催促丫鬟们赶快将热水备好。
而她几下就将百里燕时的衣裳给扒下来。
他的伤口自然也显露出来。
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白,还有血正不断的从即将要愈合的伤口中流出来。
“郡主,可还有让属下做的?”南鹤从微敞的窗扇中探进一个头来。
“你再去请一个大夫过来。”君暖道,“我不太会处理伤口。”
闻言,南鹤很快就从廊下绕进来,见着君暖看过来,他不太好意思的低头,将腰间的长剑往后按了按:“郡主,属下曾是医者。”
君暖很是诧异的看了南鹤一眼,显然不太能想象面前这个,一身凶悍肃杀,成日拿着长剑打打杀杀的人,竟然会是个医者?
一时之间,君暖觉着自己大概知道,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见着他进来,君暖扶着百里燕时的腰间的手挪开,准备让南鹤过来替他看伤口时,百里燕时搁在她腰间的手顿时又是一紧,直接就将她给抱了回去。
这么一抱,君暖无法避免的又再次压在他的伤口上。
君暖无奈至极的看着南鹤,示意他赶紧想个法子来。
南鹤哪有什么法子。
可对上君暖的眼神,他不得不冥思苦想半日,才堪堪比了一个动作。
朝着百里燕时的后颈。
很明显——
这人是想将他的主子给直接敲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不起大家!
这章留言发红包,给大家一个道歉qaq
然后凌晨还有一章更新!!~
我努力这周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