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行伍人的习惯,结拜以向上天承诺同生共死,往往彼此之间的隔阂可以消除,从而聚拢人心,成就大事。溪州是一个偏僻而迷信的小国,民众都相信鬼神之说,一旦赌咒发誓,就必然会做到誓约,否则就是厄运连连以至死亡。
许茜心想在这守魔塔若能得到一份助力也好,便理了理鬓发,笑道:“许某绝对可能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结拜当然可以。”
于是几个瘦弱的小兵搬来案台,点上烛烟,将领掏出随身携带的牛角摆上神龛,一名随从杀猫取血,将领举起红血酒杯,和她对视一眼,两人说完誓词,便一饮而尽。
许茜忍着恶心喝完血酒,一杯下肚,却觉得自己身上异样地暖和,这股暖意一直聚在腹中不化,
她努力调息,怒道:“你在酒里下毒?”
“不是毒物,而是我军的密酒,有增进内力之效。”将领道。
“那为什么郁结不散?”
“因为还缺一味药引。”将领道,“我已经试出你并无内力,你只要吃了药引,这密酒就可助你早日练成内息。”
许茜见这将领淡淡的样子,知道他不可能轻易给出药引,想必是要和自己进行交换,好在她本来也没有想过要平白占一个大便宜。念头转了几转,她知道凭自己的资质想要练成内力很难,至于混沌之体更是不可预期,听到这酒还对内力有奇效,其实她的心中是愿意的。看来和当地人交流是对的,她决定继续和这支军队合作。
“好,那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到了那里,你们要把药引给我。”许茜道。
“这是自然。”将领道。
接着将领告诉她一些情况。原来此地是红沙城外的沙漠带,他是这支军队的长官,叫石峰。红沙城是溪州国的边界城市,被沙漠包围,与其他城市隔绝已久,今年天气酷热,红沙城城内耕田死绝,他只好带着士兵外出寻粮,却不料在沙漠中遇到异族的围剿。他们想要返回红沙城,却不料红沙城也出现了意外,无家可归,他们只好在沙漠中游荡,艰难求生。,
“异族?难道不是蝎子吗?”许茜问道。
石峰露出一丝苦笑,道:“如果你认为它们只是蝎子,那就大错特错了,它们是智慧生物。”
许茜回想起之前被蝎群追赶的情形,不由得皱眉:“这蝎群行动迅速,群体庞大,如果还能够如人一般思考,那岂不是无敌了?”
“在这沙漠中这异族就是王者。”石峰苦笑道。他向许茜介绍了此地的情形,原来沙漠里住的这群蝎子叫作火原蝎,是群居的蝎类,喜好炎热,因此在沙漠里大量繁衍,规模惊人。更令人胆寒的是,这群蝎子在这灵气充足之地竟然开启了灵智,推举出了蝎王,那蝎王智慧惊人,运筹帷幄,俨然有名将风范。
听了石峰的介绍,许茜不由得啼笑皆非,觉得称一只蝎子为名将实在太过滑稽。石峰也不多辩解,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只是询问许茜的计策。
“石兄,你们是多久没吃饱了?怎么都瘦弱如此?”许茜不由得问。
石峰不解释,却道:“许妹儿,伙头兵的饭食都快做好了,不如你也来尝尝味道。”
许茜觉得腹中也有些饥饿,便笑着同意了。石峰又道:“我带你到处走走,也认识一下官兵。”
两人并肩穿行在休息的行伍中,这是一片凄惨的战败景象,士兵们大多负伤,不是头上缠着血布,就是衣衫斑斑,还有不少人躺在地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脯表示他们活着,队伍中少军医,士兵们三五围在一起相互救治,或者沉默地勾肩搭背,从战友身上汲取力量。这一片悲怆的情形让许茜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和几个负伤的下级官兵打了招呼,这些官兵大多有武艺在身,但是有内力的只有石峰一人而已。最后两人走到了做饭的地方,令许茜惊奇的是,有一股诱人至极的香味飘散出来,这香味就浓而不腻,幽而不伤,竟然比她自己用空间植物种的菜肴还要吸引人。
许茜定神一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只见几个伙头兵捏起大盆中的红彤彤的食材,庖丁解牛般行云流水地解开它坚硬的外壳,露出嫩白多汁的莹莹软肉。
许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盯着石峰:“你们吃火原蝎?”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个沙漠连棵苗都不长。”石峰淡淡道。
“你们杀死的火原蝎不少,你们不缺食物。”许茜道。
石峰点点头:“这火原蝎极为鲜美,你一定要多吃点。火原蝎生在沙漠,带有火气,这一丝火气被人体吸收,可以让人精力充沛,身体强健。可惜捕猎火原蝎,我们的伤亡也极为惨重。”
许茜觉得自己身处一个谜团,她假装满意地说:“好的,我自然会好好品尝。”
近距离看火原蝎,才发现它的个头惊人,竟然有半米长,一人粗。这种异类明显是受到灵气的滋养,红红的壳晒得发光。
两人谈话间,饭食已经做好,石峰示意把做好的火原蝎先分给伤员,然后是普通士兵,待他们吃饱喝足之后,才用剩下的东西招待许茜和几个副官,这倒让许茜另眼相看,她也早感觉到石峰御下有术,整支队伍气氛友善,虽然遭到围剿,却不坠青云之志。
许茜夹起一片煮成嫩黄色的肉,掩袖欲吃,实际上却把食物放进了空间,石峰只是看了一眼她奇怪的行为,也没有多说。军中有浊酒,石峰连连与她举杯,她却因为之前喝酒吃了一个暗亏,就都偷偷地倒到了空间里面。这一顿饭吃得许茜如坐针毡,她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已经吃饱,石峰也不强迫她,笑道:“许妹儿,接下来我们要进行最重要的仪式了,然后我们走出这里,可好?”
“仪式?”
“食乃天赐,当然要祭天。”石峰笑道。
他站起来,饭桌案台都被撤去,许茜茫然四顾,只见士兵们都七扭八拐地站了起来,年轻而饱经风霜的脸上一片严肃,但是当她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眼中一片死寂,而石峰的脸上则带了一丝愤怒。
他们不会要拿我祭天吧?被重重包围的许茜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