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廉斐开了机,瞧见姜晚照发来的信息，他一个电话拨过去,手机那头是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一连打了几个,提示音皆不变。
廉斐向来冷漠的脸上,染了几丝急切。
“廉总,给经纪人联系了,说是找不到姜小姐。”
廉斐脚下一顿，冷冰冰地盯着何璐,一字一顿道：“找不到事什么意思？”
何璐从来没见过上司这幅模样,在她的认知里，上司做事从来不徐不疾,不管遇到什么危机,都游刃有余,丝毫不曾慌乱。
这会儿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几分急切,何璐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忙低下头小声说：“昨夜有人看见姜小姐上了楚总的车，两个人很亲昵的样子——”
话音未落,廉斐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来,何璐脊背一凉，忙改口，“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不然联系一下楚总,或许能知道姜小姐的下落。”
廉斐没搭腔，不多时，肖恺气喘吁吁地跑来，“廉总，您要的资料。”
车子就停在私人飞机旁，廉斐上了车，打开了肖恺递过来的资料。
这些资料许是年代久远，有些纸张隐隐泛黄，几张照片，有些英文文档，还有一份英国伦敦某家殡仪馆开具的死亡证明。
自杀……
廉斐修长的手指搁在页面上，眼帘低垂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照片里的女人。
女人皮肤白皙，长相美艳，明明是性感妖冶型的，眉眼却跟姜晚照有八分相像。
另外几张照片，是个小姑娘。
七八岁大的小姑娘穿着红色羊角扣大衣，围巾有些发黄，乌发随意扎了颗小巧的丸子头，小姑娘留着齐刘海，正对着镜头微笑。
弯弯的眉眼，乌黑干净的眸子，笑容格外的甜美。
廉斐微微一怔，将这张照片从一堆资料里挑了出来。
记忆里，似乎有一抹娇小的影子，怯生生地攥着他的衣角，仰起头冲他笑得甜甜的，眼神干净，声音稚气，“我不怕哥哥，因为哥哥是好人。”
雪夜里，倒下去的几个流浪汉，皑皑的白雪，洒落的斑斑血迹。
小姑娘被穿着黑色修女服的修女牵着手，一步一回头，像是不舍，又更像是期待，“哥哥你会忘记我么？”
记得好像漫不经心地问过她，在某个夜晚。
“为什么叫姜一一？”
她睡得迷糊，在他怀里蹭了蹭，“什么呀？”
“一一是什么？生日？”
想了想，好像并不是，她的生日明明也不是一月一日。
“因为是很重要的日子啊。”她咕哝着，睡着前，还喃喃自语，“是最最重要的日子了……”
一月一日？
廉斐眯起眼睛，想起那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心跳陡然加速，全身的血液也跟着凝结成冰，将资料页一点又一点的翻开，终于在某个页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何璐。”他握紧资料，叫了她一声。
副驾驶上的何璐陡然一惊，忙回他，“廉总？”
“联系上楚总了么？”
“联系了。”刚才一直不敢打扰他，等他看完资料，何璐才道出结果，“楚总的特助说，楚总也不见了。”
廉斐黑眸沉沉，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握着资料的指节微微泛白，廉斐压抑着无可宣泄的情绪，哑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何璐战战兢兢地回他，“一个小时前。”
肖恺担心地问：“廉总，要不要报警？”
“先不用。”
廉斐缓慢地将资料折好，转而问肖恺，“楚江那边什么动静？”
肖恺愣了愣，立即领悟上司的意图，“我立即找人盯着。”
这么看来，整件事的策划就是个巨大的阴谋，楚氏集团现任董事长楚江想必早就知道了什么，搞出了这么一出，想必就是要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兼竞争对手楚辞跟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情，身败名裂之后，以后的事情便顺水推舟。
然而，他大概没想到，楚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在黑暗里跌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最干净的，也是最肮脏的，在玩手段这方面，那个楚江显然不够看。
考虑到这一层，廉斐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稍稍回落。
只不过。
楚氏集团那位斯文有礼的楚总，为了收网，搞出这么个事情来，虽然知道姜晚照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事，还是教廉斐不爽极了。
下了车，他跟汪乔去了个电话，“汪乔，帮我个忙。”
……
“哗啦啦——”
姜晚照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她甩了甩头，鼻间嗅到了一丝海水的味道。
身下摇摇晃晃，不大稳便。
眼睛被人蒙住，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周围像是有人走来走去，听口音，似乎是英文，间或着笑骂声。
几乎一瞬间，姜晚照就猜测出自己所在。
这是一艘船，船应该不大，所以才会稳不住身形。
她只记得，跟廉斐打了电话没人接通后，她就给经纪人联系了一下，田哥的手机一直占线，无法接通。
晚上的时候，那位楚先生回来了，说是要送她回公寓。
安排好了车子，车子在高架上出了事儿，所幸事故不大，换了车子后，她就不记得后面的事情了。
姜晚照动了动手腕，手腕明显是被绑住的，嘴巴也被胶带封住，叫不出声音。
所以……
这是被绑架了吗？
会是谁？
那个楚先生？
不。
如果一开始就要绑架她，早在她没醒之前，他就可以这么做，没必要多此一举。
然而若不是他。
会是谁？
姜晚照心里害怕，可这种情况，必须保持十足十的冷静。
她没作声，直到听到船舱外有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姜晚照屏住呼吸，来人进了船舱，拉了把椅子，在她面前落座。
“知道为什么绑你过来吗？”
他做了变声处理，声音听上去年迈而苍老。
姜晚照不动声色。
来人笑道：“怪就怪你投错了胎，有一个狼子野心的爸爸。”
姜晚照：“？”
狼子野心的爸爸？
他在说谁？
姜之桓？
不对。
爸爸向来与人为善，待人友好，是圈里出了名的，若不是宅心仁厚，也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亲生父亲。
直到妈妈不在了，也没再出现过的男人。
“嗤——”
她眼上蒙着的黑色布条被扯下，骤然出现的光亮使得她的眼睛一时间难以适应。
姜晚照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
对方显然不想让她窥探出真容，武装的很严格，紧接着，她嘴上的胶带也被撕下，对方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她的嘴唇被扯下一层皮，血迹斑斑。
“姜小姐，对不住了，原本不想这么对你，毕竟得罪了spn的廉总实在很令人头疼。只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如果姜小姐愿意配合，我们保证不会伤害姜小姐半分。”
“你们想要做什么？”
对方从喉咙里逸出一声明快的笑声，“很简单，想要姜小姐配合我们做一些事情。”
姜晚照一言不发地盯着男人。
男人穿了套类似传教士那种黑色长袍，头上还罩了个头盔，说是头盔，看上去更像是防毒面具一样的装备。
护目镜下，露出两只阴鸷的眸子，阴测测的，很不友好。
见她不说话，男人从一旁拿了一叠照片。
“这个人，姜小姐认识吧？”
姜晚照瞥了一眼，照片里的男人正是跟她一起出了车祸的楚辞，只不过照片里的男人明显更年轻，像是很早以前拍摄的。
没戴眼镜，气质也并不如现在一样儒雅，反而周身充满了戾气，瞧上去很危险的样子。
“楚先生……”姜晚照这才发现，一直没有楚辞的身影，“楚先生呢？”
“想见他啊？”
姜晚照愣了下，对方继续道：“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姜晚照冷声质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想让姜小姐帮一点小忙。”那人低低地笑，俯身靠近她，“只要姜小姐配合我们演一场戏，姜小姐就能摆脱绯闻，挽回名声，也能跟自己喜欢的男人解释清楚，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姜晚照定定注视着他。
对方也不瞒她，开诚布公地跟她讲：“昨天姜小姐跟楚辞的绯闻，想必姜小姐已经看到了吧？虽然大部分都被和谐掉了，不过，引起的公众舆论也好，谩骂也罢，于姜小姐的确算是个不小的污点。”
“听说姜小姐被下了药，姜小姐就不想想看，为什么你中了招，而那位衣冠楚楚的楚总却丝毫无反应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人笑道：“姜小姐可能不知道，这位楚总年轻时，可是玩弄女人的高手。虽然没动姜小姐，保不准是为了卖某个人一个人情呢？”
“某个人？你说谁？”
“spn的廉斐廉总。姜小姐是廉总心头好，而最近，这位楚总可是处心积虑要跟廉总搭上线。”
姜晚照淡淡地，“哦。所以？”
“很简单，只要姜小姐配合我们，就说楚总给您下了药，导致您意识不清，故意拍了那些照片，就是为了胁迫廉总——”
“噗。”姜晚照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人微微一顿，声音瞬间变了，“你笑什么？”
姜晚照直视着他，半晌，才轻蔑一笑，“笑你脑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好像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作者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