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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尾声 书中无别意(1 / 1)

“啪!”

惊堂木在桌上乍响,临渊城的小酒楼上,说书先生开始了今日的故事。

“且说那狼帅尉迟酒率领大军直奔咱们长庆,魏氏兵马那是一个闻风丧胆!”说书先生忽然一顿,身子微微探前,“那时,魏氏可没人敢出阵应战,全部乌龟似的缩在军阵之中。狼帅单人独骑,立于军阵之前,只淡淡地哼了一声,你猜怎的?”

众人听到关键处,急不可耐地道:“怎么?”

“一个又黑又胖的魏氏将军就从军阵中灰溜溜地滚了出来!”说书先生说得煞有介事,“别瞧这人生得壮实,胆子可是一等一的小,瞧见狼帅之后,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那叫一个窝囊!”

“怕死怎的还要出来?”一个清亮的姑娘嗓音响起,这姑娘十七岁上下,身上穿着一件寻常玄色长裳,若说有哪里特别,莫过于她的眸光泛着一抹淡淡的幽绿色。

说书先生看见是她,嫌弃地摆摆手,“快滚,谁准你进来的?简直晦气!”

这姑娘似与他杠上了,索性搬了个凳子,在说书先生正面坐下,“这儿是酒楼,有钱就可以进来,快说,怕死为何还要出来?”她这一坐,原本围着说书先生的客官都下意识地避开了。

“哎!”说书先生看这架势,今日这生意是实打实地毁了。他不禁大怒,“死丫头!你克死你娘就算了,你还想把我给克没了么?”

“舅舅,你说这话有良心么?”姑娘托着腮,徐徐开口,“你趁着我娘亲生产痛苦之际,要挟她签下了转让田契与地契的文书。我娘本不该死的,若不是你一直不让稳婆接生,我娘怎会难产而死?”

“胡说八道!”说书先生挺直了腰杆,怒声道,“你瞧瞧你那双眼睛,不人不鬼的,明明是你克死了你娘!诸位,哪个小娃刚出生就记事的?分明就是胡诌!血口喷人!你娘亲早就把家产都过给了我,我从小看你可怜,不顾乡亲的异样目光,将你拉扯长大,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你还……啊!”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只茶盏砸中嘴巴,顿时打掉了一颗门牙。

小酒楼的角落之中,只见那穿着月白色衣裳的江湖女子重新拿了一只茶盏过来,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桌边。她侧脸看向那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眼底涌动着浓烈的思念,她温柔地对那小姑娘招了招手,“来,跟我好好说说,他是怎么拉扯你长大的?”眼角已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她已经寻了她整整十七年,从看见她的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姑娘是谁。

“大楚可是有王法的!你竟然伤人!我去衙门告你去!”说书先生忍痛捂嘴,气急败坏地跑了出去。

说也奇怪,分明是初次见面,面对陌生人的邀约,小姑娘却半点惧意都没有,甚至还隐隐觉得,这个帮她出头的女人很是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小姑娘往尉迟酒那边走了两步,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低声道:“他们说我是灾星……你不怕我么?”

尉迟酒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过来喝茶,我们等等你舅舅。”

小姑娘鼓足了勇气,走到尉迟酒身边坐下,双手捧着热茶喝了一口。茶香入喉,温暖沁心,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笑道:“好茶。”

“姑娘,她真的是个灾星,你还是离她远点吧。”几个茶楼的客人小声私语后,有个胆子大点的忍不住开口提醒。

尉迟酒转过脸去,脸上笑意全无,眸中透出的肃杀之气让人莫名地胆寒。

“我的事,也轮得到你们管?”

“不识好歹!”客人愤然罢袖,原本热热闹闹的小酒楼瞬间只剩下了这一桌客人。

老板急得半死,打发了小二过来。

“客官,您这不是……”

“今日这店,我包了。”尉迟酒淡淡说完,在桌上放下了一锭金子,瞧向小姑娘时,满眼都是温柔,“小姑娘,想吃什么?”

小姑娘受宠若惊地眨了眨眼,“我可以么?”

“可以。”尉迟酒温润轻笑,与方才的冷峻面容判若两人。

小姑娘指了两样便宜的茶点,“这两个。”

尉迟酒莞尔点头,“除这两样外,全部都给我上一碟。”

小二拿起金锭,激动地点点头,这一锭金子可抵得上这里一个月的收益了,怎能不伺候好这个贵客?

小姑娘震惊地看着尉迟酒,淡淡的日光从帘外投落在这江湖女子的脸上,勾勒出她英气又冷艳的面庞。

似曾相识。

到底在哪里见过她呢?

“别意……”江湖女子的一声轻唤,让小姑娘回过神来。

小姑娘指了指自己,“唤我?”

“算是,也算不是。”尉迟酒微笑看她,明明这小姑娘的面容与云别意没有半点相似,神韵却是说不出地熟稔,特别是那双泛着幽绿色瞳光的眸子,沉静如水,与当年的云别意一模一样。

“我不叫别意,我叫阿别。”小姑娘认真地回答。

尉迟酒笑道:“这名字不好听。”

小姑娘涩然笑笑,“我知道不好听,那是舅舅取的名字,他说我克死了娘亲,所以才让娘亲难产身亡。后来,周围的小伙伴都不敢同我玩,说我不人不鬼,眼睛生得可怕。”略微一顿,她笃定地道,“也许你不信,我确实听得清楚,也记得清楚,我娘亲生我的时候,舅舅一直在逼她签文书。”

“我信。”尉迟酒缓缓答道,她怎会不信呢?小姑娘有云别意的一魄灵息,她就不可能是寻常人。

“真的信我?”小姑娘又惊又喜。

尉迟酒点了点头,“你爹爹呢?”

“死了。”小姑娘也是从舅舅口中知道的,爹爹外出经商,染了重病,就再也没有回来。

尉迟酒微微沉眸,刚欲说什么,便有一群衙役涌入了酒楼。

说书先生指着尉迟酒道:“就是她!方才伤了我!”

“伤你又如何?”尉迟酒站了起来,“狼帅也是你拿来编排的?”

说书先生冷笑道:“天下说书人都在说狼帅的传奇,凭什么我不能说?”

“你不配。”尉迟酒说完,解下了腰间的令牌,悬在空中晃了晃,“告诉你们刺史,此人中伤狼帅,包藏祸心,依照大楚律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衙役们走近尉迟酒,当看清楚那令牌上写的是“狼啸”二字,众人大惊,上下打量了一眼尉迟酒,再看了一眼令牌的纹饰,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纷纷跪倒在地。

“诺!”

说书先生震惊当地,“你……你是什么人?”

“你瞧,你都不认识我,还敢胡诌我的故事,你该不该死呢?”尉迟酒寒声说完,回头摸了摸小姑娘的后脑,“想回家么?”

小姑娘还陷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跟我走么?”尉迟酒对着她伸出手去,期待地看着她,分明只是一句寻常不过的话,可此时落入小姑娘的心间,竟像是一粒石子落入心湖,晃出无数涟漪。

待涟漪散去,脑海中骤然响起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澜衣……”

小姑娘摇了摇脑袋,以为自己幻听了,她揉了揉耳朵,怔然看向尉迟酒的手,宛若魇住一样,指尖才搭上她的掌心,便被尉迟酒一把握紧。

那些碎屑一样的过往在脑海中一瞬清晰起来——

她记得,曾经与这个女子手牵手,穿过山门外的桃林;她记得,曾经坐在树下,含笑看着这个女子练剑;她记得,她与她曾经在月下桃林,心跳如雷地亲吻了彼此的唇;她记得,她与她曾经约好,倘若闲来无事,便入镜中相守百年……

“澜……衣……”眼圈一烫,小姑娘的嗓音沙哑,眼泪便难以自抑地流了下来。

“我们回家。”尉迟酒也笑了,可笑中有泪,她扣紧她的手指,扣得紧紧地,终是有了实实在在的踏实感。

小姑娘记得那些过往,尉迟酒也记得那些过往,甚至还比她多那么一些。

尉迟酒记得,曾经云姬在她濒死时的那个笑,记得云姬与她那一夜的放肆低吟,记得云姬许过她的白首之约。

只差那么一点点,她与她将错过生生世世。

只要想到这点,尉迟酒就极为害怕,她扣着小姑娘的手,一路跑出酒楼,沿着宽敞的大街一路跑向城门——

天大地大,只要有她的地方,便是她与她的家。

“我以后叫你不离吧。”

“不离?”

“嗯,我的云不离。”

尉迟酒逆着阳光微微一笑,久违了十七年的灿烂笑意绽放脸上,滚烫地烙在了小姑娘的心间。

世上常说,镜花水月,不过虚妄。

可这镜中界即便最初是幻术所至,可这儿的深情,皆是实实在在的真心实意。

正如庄周之梦蝶,亦如蝶梦之庄周。

数日之后,尉迟酒牵马载着云不离一路西下。

云不离极目远望山道尽头,好奇道:“我们要去哪里?”

“去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尉迟酒说着,回头看向马背上的云不离,眼底漾满了深情,“重新开始我们的故事。”

这一次她们的执念,只是平静相守,一世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这个故事的一个小尾巴吧~~

大漠是云姬跟尉迟酒故事开始的地方,也是云别意跟沈澜衣在镜中界相遇的地方,那是她们故事的开始。

当然,也是青兽小可怜的两个主人的故事开始的地方。

下个番外讲述圣佛舍利的故事,这本来应该写在卷九净庵那里,但是当时怕节奏乱了,所以就补在这里吧~

五仁番外记得的~大家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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