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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第二百五十七章.宋真(1 / 1)

沈将离忍了忍话,没有再劝,她抬眼看向秦破,正色道:“乌、根。”

秦破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个名字,不禁愕声道:“这是何物?”

沈将离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便左右看了看,瞧见了文房四宝,便走至书案边,平展白纸,提笔蘸墨,很快便画出了乌根的模样,顺便注释了一行小字。

“这、个。”沈将离记得,这是很重要的药引。

秦破大喜,接过画纸,点头道:“我这就命人去寻!”

“还、有。”沈将离指向了宋真,“试、她。”

这回是宋真怔愣了。

“不、是……”沈将离极力让自己说得快些,“人、人……”缓了口气,“都、能……”

献命。

最后两个字沈将离没有说完,秦破与宋真都明白了。

“如何试?”秦破看看宋真。

沈将离指了指自己,“我、来。”说完,她瞥了一眼床上的秦长生,认真道,“难、醒。”说着,她对着宋真招了招手,“跟、来。”

宋真迟疑地看了一眼秦破。

秦破惑声问道:“在这儿不成么?”

沈将离笃定地点头,“不、成。”

秦破不再多言,当即默许。

宋真轻舒一口气,跟着沈将离走出了房间。沈将离记得来时走过哪些路,她静静走在前面,带着宋真一路回到了醒来时的房间。

“出、去。”沈将离铁青着脸把房中的丫鬟赶了出去,等丫鬟们离开房间后,她便将房门仔细关好,快步走近宋真,拉着她退到了房间最里面,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为、何?”

宋真先是一怔,可很快便明白沈将离是什么意思。

“只求解脱。”宋真苦笑。

沈将离不懂她的心思。

宋真已知她说话不易,沉吟片刻之后,再次开口,“一命换一命,当真可以救活长生?”

沈将离眸光微茫,略点了下头。

“我与他便两不相欠了。”宋真如是道。

沈将离默然。

宋真舒了一口凉气,她瞧这姑娘是想问个明白。反正她也活不成了,那便说个明白也无妨。

“我叫宋真,法号道真。”

她本是南越州净庵中的一个小尼姑,所谓家传金针,其实是自幼跟着师父行医,学会的一路金针封穴本事。

小尼姑豆蔻年华,在一个春日雨后,她避雨檐下,遇上了面如冠玉的少年宋允。也不知是因为雨水润了眼眸,还是因为那少年生得实在是好看,她只觉一颗小心脏砰砰直跳。

少年轻笑,不过一个温暖笑意,便将她修习多年的清规戒律击得粉碎。

也就是那一日,净庵失踪了一个小尼姑,南越青霄门多了一个还俗的清丽姑娘,宋允给她取了个新名字,叫做宋真。

青霄门只是逐鹿盟下一个末流的小门派,可宋允少年壮志,一心想要壮大青霄门,扬名江湖。宋真喜欢这样的少年郎,宋允越是上进,她就越是喜在心间。她想,那些陪伴宋允练武的日子,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

两情相悦自当喜结连理,那日宋允正式下了聘,宋真便数着日子,等着嫁给他的那天到来。只可惜,她并没有等到那日,等到的却是一纸退婚。

她不明白宋允发生了什么,甚至记不得自己是何时见过的逐鹿盟少主秦长生,就这样被逐鹿寨的人绑上了马车,再也回不了那个少年郎的身边。

起初她以为,这是秦长生的强取豪夺,她厌恶秦长生的嘴脸,只恨不得在洞房之夜,一剑捅死这个生得俊秀的少盟主。

秦长生只是微笑着,扯着剑锋,将她带入怀中。他拢着她的身子,附耳温声道:“真真,别怕,以后有我,没人敢再利用你。”

宋真并不知这句话后面的深意,只是在数日后,听到了关于青霄门消失匿迹的消息。

那时宋真想,秦长生是个恶人,他强取豪夺了她,竟还狠下杀手,灭了整个青霄门。

烛火摇曳,照亮了此时宋真脸上的自嘲笑意,“沈大夫,有时候所谓无心邂逅,不过是有意而为之。”

沈将离蹙眉,“宋、允?”

“对,宋允。”宋真多年以后再提起这个名字,她只剩下懊恨。

悔当初以为姻缘天定,蒙了心眼,不知那日所谓的檐下避雨,不过是宋允计划的第一步。恨当初满心仇恨,竟不知那“伤”她最深之人,方才是对她一眼倾情的赤忱少年。

净庵是南越州更不入流的小庵堂,之所以在江湖上有些名声,大多是因为一百年前,曾有高僧在此地圆寂,传说留下了一颗可让人长生不老的舍利子。所以这一百年来,不少对这颗舍利子感兴趣的毛贼盗匪经常夜探庵堂。净庵的住持武功一般,无法阻止这些毛贼,便只能把庵堂大门敞开,请江湖中人在庵堂之中掘地三尺地翻找了三天三夜。他们一无所获,净庵便从此得了清净,那个传闻便一年一年地沉寂了下来。

宋允有“壮志”,却没有实现壮志的真本事。后来宋真回想那些陪宋允的日子,她早该堪破此人,若有捷径,他绝不会放过。

世人已鲜少提及那颗舍利传闻,但是宋允一直坚信,净庵一定有那颗舍利。若能得之,献之给秦破,必定得到秦破赏识,在逐鹿盟谋个风风光光的位置。所以那日,他并不是路过,只是恰好瞧见了小尼姑在檐下避雨,有意过去撩拨。他只是没有想到,这小尼姑竟如此好勾搭,三两句甜言,便要了她的心魂,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回了家。

他总是问她年幼时的生活,宋真以为是他在了解她的过去,便掏心挖肺地交代了个清楚。后来,宋允突然提亲,她以为是两情相悦的水到渠成,却不知这是宋允的一个意外计划。

宋真不记得何时见过秦长生,可宋允记得,秦长生更是记得。

那日秦长生路过青霄门,宋允哈腰迎入,硬是央着少盟主入厅喝杯热茶。宋真那时在内庭医治小兔子,那只小兔子是她在后山偶遇的,兔爪被荆棘穿破,她看得难过,便抱回了青霄门小心医治。

难得少盟主登门,宋允自该尽地主之谊,所以他引着秦长生往内庭去,看看内庭中他精心布置的山湖美景。

恰好宋真给小兔子换好了药,抱起了小兔子,鼻尖噌了噌兔脑袋——她眉眼温柔,因自小在庵堂长大,身上总透着一股静美之气。

秦长生自小见过不少世家姑娘,还是头一回瞧见这样温静的姑娘,他嘴角微扬,眼底漾起了连他也没有发觉的笑意。

宋真没有看见,宋允却看了个清楚。

谋不得献宝舍利子,那便谋一个心向着他的少盟主夫人吧。等秦破百年之后,秦长生坐稳了盟主之位,宋真只要念着一线当年的情分,他宋允便能得利。

求亲是假心假意,强取豪夺秦长生并不知道。当秦长生知道宋真是宋允的未婚妻时,他只是买醉了一夜,准备酒醒之后,放下那个抱着小兔子的温静姑娘。秦破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买醉,他要打探消息,极是容易。宋允要放出消息,自然也很容易。

儿子难得有个喜欢的姑娘,秦破自然要给儿子谋一谋。所以他发出逐鹿令,召了宋允前来,不过几句话,许了他入寨的资格,宋允便叩头答允了退婚之事。

峰回路转,秦长生宿醉醒来,竟等到了爹娘托了媒人提亲的消息。他详加问询,方知宋允答应了退婚。

若是真心喜欢,怎会为了区区一个入寨的资格,就放弃了婚约?

秦长生暗中找人盯着宋允的举动,在他踏入洞房的前一刻,探子来了回报。他的脸色渐渐铁青,甚至还有了浓郁的杀意。

“杀了,收拾干净。”秦长生那日在极怒之下下了杀令,从此便有了青霄门一夜消失的无头之案。

随后,他进入洞房,掀开了心上人的喜帕,用最温柔也最柔软的自己面对她,却意料之中地得到了她的一剑。

他轻笑拥她入怀,附耳给她许诺,他想,他能用这一辈子的温情暖起她来,让她做回当初救小兔子的那个姑娘。

天下没有哪块寒玉暖不起来,除非不是真心。

秦长生从不逼宋真做什么,也包括夫妻之事,他在外杀伐决断,可只要在宋真面前,他便是世上最温顺的小羊。

真心真意的好,最是杀人。

秦长生待宋真越好,宋真就越是煎熬。天下怎会有这种恶人,前脚才杀了人,转身就戴了面具当好人。她要为宋允一门报仇,短短三年,她怎能让秦长生悄无声息地入了心?这个少盟主每日必饮一碗兽血,在外杀人无数,本该是一身血腥味,可每次来看她,总会换洗干净,穿上一件白衫,笑起来极是单纯。

宋真觉得自己熬不住了,那晚她抱定了必死之念,备酒约他同饮,趁着醉意与他久违地入了洞房。她想,等他倦了入睡,她便将簪子插入他的心房,要了他的命。

哪知——

她在极乐之时,手指插入秦长生的发间,摸到了一根针尾。

这可是天赐良机。

一念及此,宋真的指甲立起,将那针尾往秦长生的后脑中狠狠一掐。

“那夜……他狂性大发……杀死了他的娘亲。”宋真眼底还有惧色,她从未见过那样可怕的秦长生,像极了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恶鬼,整个逐鹿寨,哪怕是秦破也没办法制住他。

除了,秦长生看她时,听见她的声音时,他会怔在原处。

宋真从未想过要连累那么多无辜的人,她只想秦长生为宋允一门偿命,她也给秦长生偿命,到时候便两不相欠。

“我只是没有想到……”宋真在沈将离面前垂下了头,眼眶已红,“长生从未欠我什么,是我欠了他。”

宋允是死有余辜。

那是后来她知道一切后,才知道自己是天下第一傻子。

“这条命,我还给他,我便解脱了。”

“或、许……”沈将离沉叹一声,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能、活。”

宋真也不知沈将离指的是她能活,还是秦长生能活,抬起泪眼,定定地看着她。

“尽、力。”沈将离从未用这法子医过谁,她并不知师祖小扎上记录的那个代价是不是最终的代价。

以血引毒,换命者或折寿三十载。

那一个“或”字,让沈将离前所未有的忐忑着。

若是成功解成此毒,也许宋真能与秦长生有段短暂的相守时光。

也许,薛清弦也能。

沈将离再次蹙眉,只希望薛清弦与幽幽一切安好,千万别硬闯逐鹿寨,免得受伤或者丢命。她歪了歪脑袋,这会儿开始后悔了,真该让幽幽教她御兽之术的,好歹她还可以让寨中的鸟儿帮她送个信。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宋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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