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范岚皱着眉头在屋里来来回回踱步,神色紧张。
那一日在登基大典之上出了这样的大事,大臣们纷纷做鸟兽散,就算是要留下来,就算是留下来听候御令的人也选择绕着他走,生怕一不小心被认为是结党营私惹祸上身。
导致他一个人哆哆嗦嗦担惊受怕,满心惶恐却又无可奈何地在暖阁外面徘徊了许久,最后才被太后找人叫了过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坐在上首的女人安然坐在镜子面前,一整个化妆师团队都在为她服务。
“比起机械设定的瞬时妆容,果然还是穆老师的巧手更好。”她回头笑着对自己的御用化妆师说道。
“母后!”范岚停了下来,皱着眉头叫道,“皇兄都能够先诈死死再回来,不知道筹谋有多深,我们不是很危险吗?”
“之前新皇是你杀的吗?”太后挑眉问。
“那不是……”范岚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难道不是母后的家族做的?
太后瞟了他一眼,瞬间了解了这个愚钝的小儿子心里在想什么,冷哼一声:“坐镇幕后可比冒着弑君之名更好。”
“那要是皇兄误会了呢?”范岚眼前一亮,下一秒钟又萎靡了起来。
“如果看不出来的话,”太后温温柔柔一笑,却让人背后生寒,“那他也不是死里逃生的皇帝了。”
范岚忍不住一个哆嗦,下一秒钟便被训斥:“挺直腰板,换上衣服,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不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住皇家气度!”
“太阁殿下来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从进来通报。
下一秒钟,昂贵的珠帘便被人掀起,身穿华服的老人昂首手阔步走了进来,他向着上首拱了拱手:“参见太后。”
“不必多礼。”两个人迅速走完了过场。
这一位前首辅,当今天子之师,身负太阁荣耀头衔的老国丈面上并没有多少喜色:“陛下去见元帅了。”
“典猛?”看见一贯从容的父亲少有的露出严肃的神色,太后自然意识到这一位要见的人绝对不会是对于他们来说相对安全的红狼,而是另外一个迅速成为了世家最为厌恶的对手的典猛。
一个平民出身爬上高位的泥腿子。
“他是想要拉拢军部。”太后轻声说道。
“恐怕不仅仅如此,”汤良摇了摇头,“只有将武力把握在手里才能安心,这不算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关键在于阶级。”
“他给羽儿看了一样东西。”
从终端里面投影出了一系列的表格,恰恰好是哪天范寒交给汤羽的内容。
太后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荒谬!”
“世家贵族生来就应该享有这些荣耀,皇兄是想干什么!”同样看了这一张表格,范岚跳脚的比另外两个人更加夸张。
看的两个长辈对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在这个广袤的宇宙中,各种各样的制度均在实行,他们不可能像力量强悍的帝国那样将自由民主的联邦斥为异端,反而心知肚明,现在他们所有高人一等的待遇处境,都是建立在封建制度的谎言之上。
作为既得利益者,绝对不可能放弃已经到手的利益,也因此,范寒有意扶持平民甚至推行民主制度的行为才触动了他们的神经。
“我现在是后悔皇室的教育了。”太后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又想起那一个满心天真企图推行民主制度的便宜儿子,叹息道。
他们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是受命于天生来高人一等吗?既然率先做出这种叛逆行为来。
范岚顶着两个人怜悯的目光,一头雾水。
在钱多选择拜访新皇之前,一道御令就已经传到了他们家。
相当面生的男人带着一堆机械侍卫大步走了过来,眉眼冷厉。
在钱多琢磨这种长相他看见了不可能没印象的时候开口说道:“我是新上任的侍卫队长,传陛下谕旨,传财务大臣钱多觐见。”
钱多自然是迅速换了衣服跟了上去,坐在车里,舔着脸凑上去企图跟这位冷淡的侍卫打听:“陛下这一次是有什么要事吗?”
微生阳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行止猥琐但是眼神清明,便选择闭口不语。
看来并不是件好事啊,钱多在心里盘算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情他确实知道一点,只不过牵扯甚广,假如小皇帝逼问起来,他也不好回答呀。
钱多心思重重的走进皇宫,下一秒钟便被眼前随意的扔在地上堆砌起来的艺术品吓了一跳。
皇宫里面这是进了贼吗!
“钱爱卿你来了。”范寒姿态优雅地端着一套茶具走了过来,丝毫看不出来是暴殄天物的罪魁祸首。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是有人潜入了皇宫之中吗?”钱多心疼的不得了,赶紧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检查这些艺术品有没有被弄坏。
“不是,”看上去似乎是拿了茶具来请忠臣喝茶的陛下轻咳一声,毫不犹豫地把价值千金的茶具放入了乱七八糟堆着的艺术品之中,“只是想起爱卿估个价,这些东西呢,值多少钱。”
“国宝自然是无价的。”钱多端整起神情,下意识以为这又是小皇帝用来试探的方式。
“那就交给你了,”范寒心满意足地拍拍手,摁着这位相当有见识的重臣的肩膀,把一个千斤重担压在了他身上,“请务必把这些艺术品卖出去,换回来足够养舰队的钱。”
“什么!”钱多惊叫出声,险些把手中贵重的艺术品摔落在地,急急忙忙接住抱在怀里,这才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这语出惊人的小皇帝。
对方依旧保持着皇族标准的仪态,优雅从容的微笑,仿佛只是跟他交代无关轻重的小事。
“陛下,那是皇室的历代积累,皇室的脸面和荣耀呀!您绝对不能够这样做!”有人声嘶力竭的喊出了钱多现在的心声。
钱多抬眼看了过去,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紧急,他一准会笑出声来。
之前见过的那一个面色冷厉的侍卫手中提着一个不断摇晃的笼子。笼子里面关着的正是握着铁栏杆不断挣扎的王权。
太过分了!之前怎么不知道陛下是这种人!完完全全就是个强盗,蛮横不讲理!自己都趴在艺术品上面保护它们了,居然还是被关进了笼子里!
范寒听着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王权今天晚上有一点兴奋,见谅。”
看着这一位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钱多总感觉自己要是拒绝了,那么下一秒钟被兴奋的就是他了。
何况随着陛下的话,那个面色冷淡的侍卫也将目光投了过来,毫无感情的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在寻找什么时候在哪里落刀最好。
钱多被这种少有的命悬一线的感觉逼得头皮发麻:“听陛下的意思是现在需要大笔资金吗?”
不管怎样,现在先拖延一下,陛下要是砍了他的话,哪怕之后陛下会因为这个举动被拉下来,但人可就活不过来了。
希望典猛好歹看到自己发出去的消息啊。
王权挣扎的动作稍稍停顿了片刻,之后迅速地挣扎起来。
微生阳迅速捕捉到了这片刻的停顿,皱着眉头想要说,下一秒钟就接受到了范寒使的眼色,默默闭了嘴。
“确实是这样,我买了一点东西。”范寒笑着说道。
钱多开始有点怀疑典猛对于范寒的认可了,这样一个上任以后变奢侈无毒的家伙,真的能带领好这个国家吗?
然后范寒打开终端,轻描淡写地从王权手中接过了网络的管辖权,把在黑市上买下的一整条军工生产线展示在他面前。
“咳,”这位刚刚上任的皇帝难得露出一丝羞赧之色,“顺手借用了几位爱卿的身份。”
看着明晃晃出现的几位世家贵族的名号,钱多可以想象这些盘根错节的暗处势力已经开始揣测起长易即将叛乱了。
这位陛下行事确实出人意料啊。
“陛下是需要补上剩下的尾款?”钱多皱着眉看了起来,“但是目前的国库也不一定足以支持。”
“所以把这些东西卖了换钱啊。”范寒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点了点面前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这下,钱多相信对方不是在试探,而是真心实意了。
不过他也不是拘泥于皇家颜面的腐朽之人,反而正儿八经研究起来:“与其贩卖这些艺术品,倒不如贩卖皇家周边。”
“嗯?”范寒挑起了眉头,之前塑造皇室偶像的点子也是这位出的,如今听他说到这个点子倒是毫不意外。
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钱多一下子就提起了气场,指点江山道:“陛下,考虑一下您的字画吗?”
按照皇室奇特的教育方式,原主确实有不少仿古的书画产品。
“你的意思是,贩卖这些产品?”范寒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抓紧时间先写两幅字再说。
“非也,如果皇室出品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话,怎么会有人知道他们的珍贵性,”钱多眼睛亮晶晶,浑身上下的奸商气场发挥出来“能够让他们看一眼,已经是陛下的恩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