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地面上又窜出几条冰龙,同时空气中凝结出几把冰剑,齐齐刺向了李子封,李子封召魄将冰剑冰龙击碎,而新凝结出的冰龙冰剑则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地攻向他。
李子封手上未见慌乱,只从容应对,连攻击沐无咎的恶魄都没乱了方向,甚至还分出几个网屋子外头飞去,像是想把外头藏身的人找出来!
突然一把飞刀将屋檐下头的一个铃铛击碎,紧跟着又是几把飞刀飞出,只听碰碰几声,悬挂着的铃铛一个个碎裂开,那些恶魄没了束缚的法器,胡乱飞了一通便慢慢散去。沐无咎稍得喘息,再次搭弓引箭,攻向了李子封。
他控制雷箭的威力不大,只想将李子封击晕然后绑出炼神宗罢了,并不想要他的命。
李子封见状却只是勾勾嘴角,再次躲开刺过来的冰剑,又一个空翻避开了沐无咎的雷箭,此时的状态看起来是对他不利,可实际却并非如此,只要再坚持个几息,形势就会逆转——他并不在意坏掉几个铃铛,与沐无咎猜的一样,他弄响铃铛是为了搬救兵,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打不过沐无咎,而是因为他想抓活的。
自从离开了凌夜山庄,李子封就没有个便捷的途径能找到好的实验体,宗门能给他提供的多是些死尸,而他想要活人——最好是有些修为的——做实验。
现在上好的材料自己送上门来了,岂会有不收下的道理?
从沐无咎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猜到来的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定有人隐在暗处不出手的,他原本以为是两个,可现在一看,三种不同的攻击手法,来的至少有三个人!
上官倚月藏在暗处,一眼便望到了远处急速靠近的几盏魂灯,她知那是有人在靠近了。几团黑色的炼魂环绕着那几盏魂灯,来的是追魂一脉的人。
上官倚月心下着急,忙示意暮云撤退。
暮云自然是看到了上官倚月给他的信号的,一看屋内的沐无咎还在追打李子封,而那头的上官倚月似乎急得不得了了,他只好自操纵一条冰龙,冻住沐无咎的脚把他一下拖了出来。
这一招来的突然,屋内的李子封见到张弓正准备再攻击自己的沐无咎只一瞬间就没了影,立刻追了上去,此时他心中只觉得怒火中烧——明明只要再拖得一息,赶来的宗门弟子便可将沐无咎活捉,却偏偏让他给逃出去了。
是那两个不露面的家伙,李子封立即就下了定论,两人中肯定有人知道炼神宗的底细,才会如此防备,刻意留在屋外隐藏,不露真容。
他追到了屋外,外头只有一堆被打烂的铃铛,却没得半个人影。
这时闻声赶来的追魂弟子们也到了,见状也觉得奇怪,一个领头的弟子上前对他拱拱手,问:“师兄,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哼,你们来的倒是快。”到手的材料飞了,李子封心下不悦,对这些追魂弟子更是没个好脸色。
那领头的弟子听他语气不对,又见到地上碎掉的几个铃铛,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嘴上却不敢确定:“是有人混进来了……?”
“还不快使人去搜!”李子封见他一副畏缩样怒气更甚,嘴里更不留情,“一群废物!”
言罢,李子封自进屋摔了门,留下外头的一群人面面相觑,其中有几个心下也看不惯李子封这般作态,有些愤愤地:“他那是什么意思,同门师兄弟,又不是谁的下人……”
“住嘴!”领头的弟子喝止了他们,指了两个人道:“你们去向掌门禀报,说有人混进宗门,还袭击了李师兄。”
然后指了另外几个人:“通知所有人,仔细搜查,将那几个人找出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抓活的。”
众人领命各自散去,领头的那人也不闲着,他匆忙赶去通知另外的人,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李子封的房间。
炼神宗内的两系弟子向来是不和的,过去一直是追魂一脉压过夺魄一头,夺魄一脉人丁凋零,为数不多的弟子个个都十分要强,而李子封更是其中楚翘。从前李子封曾立下誓言定要振兴夺魄一脉,大家都觉得这就是个笑话,可是外出历练几年,李子封带着一些面相丑陋诡异、武力又极强大的走尸回来了,锉尽了门内一众实力不错的弟子们的风头。
李子封宣称自己找到了将门内两种心法合二为一的方法,掌门十分高兴,放了许多权力给他,容许他钻研门内所有的藏书,还提供了许多尸体给他实验用。
夺魄一脉也因李子封的强势回归反压过人数众多追魂一脉,这段日子以来,不光是李子封,连其他夺魄弟子都对追魂弟子呼来喝去没个好脸,只不知将来又会如何了。
因有人潜入,整个炼神宗的弟子们都开始在各处仔细搜查,各种炼魂和恶魄带着嗖嗖的冷风在房前屋后钻来穿去,鬼气压过人气,鬼叫声、铃铛声和魂帆舞动带着的风声连成一片,月色下挂满紫色魂灯的炼神宗仿佛地狱。
上官倚月这次带着暮云和沐无咎潜进来,前期的准备还是充分的。炼神宗戒备森严,要进来比较难,想要出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潜入时还能利用集水的入水口,可是要出去,却只能从高高的城墙面上翻出去,而此时那城墙上到处都是手持魂帆的追魂弟子。
城墙上除了值守的弟子,还布下了阵法,只要有人擅闯,便会引动四处安置的法器中的炼魂群起而攻之。沐无咎有雷劫护身倒还不怎么怕,可是没得雷劫的暮云和上官倚月若是被一堆鬼魂围住,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上官倚月之所以会知道能从地下水城里潜入炼神宗,是因为当初她私练外门功法被宗门发现后,正是被人制住扔到地下水城里头去了,若非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可以顺着入水口逃出城外,只怕她也早就做了鱼肚子里的饵料了。
按理说想要按着进来的路子出去也是可以的,只是现在已经过了每日地底换水的时辰,又正是黑龙王活跃的时候,想离开炼神宗,只能等明日了。
夜已深,炼神宗上下依旧是一片喧闹,各种鬼魂呜呜叫着到处飞,持帆的弟子们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能找到李子封所说的入侵者,困累交加之下不少人渐渐有了怨言,搜查也变得随意了起来。
查完宗门几个比较重要的场所没找到人,炼神宗弟子们又转去查下人房去了。
所谓的下人房是炼神宗雇佣来的帮佣们和外门弟子们共同居住的区域,和炼神宗的其他地方比起来,这里显得更有人情味些。本来这里住的人大多数已经歇下,但是外头有人拍着门板说要搜查潜入的奸细,他们也只得揉着眼睛起了床。
几名弟子拍开了一扇小门,开门的是个年过半百的妇人,这妇人披着外衣,一副惊讶的模样问外头来盘查的人:“几位仙爷,这是怎么了?”
“不该问的别问!”那几个弟子语气不善,进了屋里只随便看了一眼,然后操控炼魂四处钻了钻、鬼眼晃了一圈没看到人,便又退了出来——这后头还有得上百个房间要查的,他们也没法每个角落都去看。
几人没多理会那个妇人,自行退去了,那妇人还在后头垂眼满脸恭敬、弓着腰小声地道:“仙爷慢走。”
看着那几个弟子又查看了隔壁的几个房间后便渐渐走远了,妇人这才关上门回屋。慢腾腾打开里屋的一个衣柜,只见衣柜里,大小三个人挤作一团。
“婶婶,多谢您。”上官倚月被暮云趁机抱在怀里吃豆腐,见柜门一开,她连忙推开暮云,逃也似的从衣柜里跳出来,不过她到底还是记得要低调行事,动作轻轻地,没发出多大声响。
暮云见她跳出去,叹口气也慢慢出来了,最可怜的是沐无咎,暮云和上官倚月占了柜子里的大半空间,他把自己也塞进去后,便被暮云拿后背压着,又不敢发出声响,可差点没别死。
“唉,唉,你这闺女,跟婶婶说什么谢……”妇人伸手替上官倚月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压低了声音,“婶婶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说着那眼泪就要掉下来:“定是你爹娘在天有灵,保佑了你……”
见她说自己父母的事,上官倚月忙打断她道:“婶婶,你看这夜也深了,我有些乏……”
“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妇人擦了擦眼泪,忙拉着上官倚月道,“这里间和旁边的耳房都可以歇息的,我就住那外间,有事就叫一声……那你们好好休息罢。”
“哎,多谢您。”上官倚月乖巧送了妇人去外间,一转回来,就见到暮云盯着她目不转睛。
现场气氛突然有些怪异,沐无咎虽然对之前的突然撤退感到有些奇怪——炼神宗的弟子们似乎并不是很强,他不明白为何要撤——但是看看眼下僵持在眼前的两个人,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问了。
正想着,只听暮云道:“无咎,你也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看看暮云的目光只盯着上官倚月,后者则僵硬地别过了头,沐无咎没再说什么,自去了耳房休息,留着他们独处。
见人都走光了,暮云才找了个地方坐下,他依旧盯着上官倚月,口中慢慢地道:“月儿,你还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