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外面的雪已经厚厚一层,盛绯窝在宋瀮怀里完全不想动。
盛绯摸了摸宋瀮的耳朵,语调温软道:“宋瀮,你饿了吗?”
“有点。”
盛绯瞬间就收回手,拍拍他的肩膀,声音是刻意做出来的低沉:“那你起床去把早膳端到床上来吧。”
宋瀮被气着了,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带着商量的语气说:“快些起来,待会我们直接去庄子上。”
“为什么?”盛绯不太想起床。
“庄子比这边要暖和些,胡太医说多泡温泉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
上午,一辆代表王府规格的马车从京城出去了。
这次换了个庄子,是宋瀮封王建府的时候皇帝赏赐的。
庄子上的管事也是临时接到通知,匆匆赶过来接驾,一路上点头哈腰,生怕得罪了宋瀮。
宋瀮转头吩咐道:“把飞泉楼收拾出来。”
“好的好的,小的马上去。”
连忙吩咐几个丫鬟将飞泉楼打扫一遍,又让人将东西都抬了进去,提前点上熏香和暖炉,只望主子能在这里住的舒心。
宋瀮牵着盛绯在飞泉楼周边转转,这个庄子比庆云山庄要小上不少,但是处处透着精致,甚至在楼后面还有条冒着热气的水渠。
“飞泉楼里头有个白玉汤池,晚上可以去试试。”
“好。”
大致逛了逛两人便回屋了,这外头还是冷了些。
用过午膳之后两人去午睡了一会儿。
醒来后,盛绯还披着头发便先将窗户打开透气。
从上往下看,别有一番风味。
“这里好漂亮。”
青山薄雾,庄子外围种了一圈山茶花,此时已经有好些开了,若隐若现,仿佛这处是个世外仙境。
“若是喜欢,我们就住到开春之后再回去。”宋瀮从后面将盛绯抱住,靠在她耳边说。
“真的?”
“当然。”
翠绿带着几个丫鬟退了出去,小心掩上门,她虽然欢喜主子受宠,但是这两人天天在她面前这么腻,她也是受不住的。
***
除夕这天,盛绯很早就被宋瀮从床上拉起来了。
庄子也因为主子的到来比往年更加热闹些,几个主厨都卯着劲想要在主子面前表现。
于是,这年夜饭最后是越来越丰盛了。
两个人压根吃不完,盛绯便只留下几个她与宋瀮爱吃的,其余的便当做彩头赏了下去。
隔日清晨。
宋瀮早早出了门,盛绯还躺在床上没有动静。
等宋瀮染了一身雪回来,盛绯刚刚洗漱好。
“你手里拿着什么?”盛绯抹着香膏靠近宋瀮。
“新年礼物。”他从伸手拿出一捧花,里头有山茶花,梅花,还夹杂几多瓜叶菊。
盛绯轻笑一声,从他手上接过,揶揄道:“你现在还挺会啊。”
“上早膳吧,有些饿了。”宋瀮尴尬地摸摸鼻子,转移话题十分明显。
盛绯找了个小白瓷瓶将花养了起来,这才坐下用膳。
躲在山庄里倒是能清闲不少,不用出去参加拿着乱七八糟的宴会,顺便还能同盛绯加深感情,宋瀮觉得十分不错。
元宵节当天,又下了场雪。
上午在睡懒觉,下午盛绯便精神抖擞,拉着宋瀮在院子里堆雪人,弄了半天堆出来两个十分磕碜的圆球,叠加在一块儿,翠绿去厨房拿了根胡萝卜做鼻子,盛绯从自己的头饰上扣下来两颗红宝石按上去做眼睛。
“好丑,和你长的一样。”
盛绯皱皱鼻子看向宋瀮,抬步朝他走过去,然后跳起来将冻红的双手放在他的脖子上取暖。
“嘶……”宋瀮倒吸一口凉气,却也没舍得将她的手拿开,反而将人裹进了自己的斗篷里。
太子和叶靖轻刚进来便瞧见这一幕。
“皇兄,皇嫂怎么过来了?”
盛绯连忙从宋瀮怀里钻出来,朝着两人行礼。
太子:“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守这么多规矩。”
“听说你们来这里小住,我和轻轻也无事可做,便过来凑凑热闹,怎么,该不是不欢迎罢?”
“怎么会,人多才热闹。”宋瀮牵着盛绯,将两人带了进去。
“晚上吃火锅?”盛绯歪头问宋瀮。
“都听你的。”
***
鸳鸯锅架起来,太子和叶靖轻还是头一回见,两人都有些好奇,却又端着面子没开口问,眼神时不时瞟向对面二人。
锅子煮开之后,一层雾气冒了出来。盛绯和宋瀮分工,一人下素菜,一人下荤菜。
盛绯给叶靖轻夹了两个手打牛肉丸:“尝尝,特别香。”
“啧,以前都是先夹给我。”宋瀮颇为不满。
盛绯悄悄在他腰上拧了一下,朝着叶靖轻尴尬一笑。
叶靖轻垂头,咬了口牛肉丸,嫩滑的口感,咬下去还有些微微弹牙,味道十分不错。
她与太子都十分矜持,对面两人吃得欢快,时不时还能给对方夹菜,叶靖轻眼神里透着羡慕。
一块嫩豆腐夹到她的碗里,叶靖轻惊诧地抬头,就见太子端起了酒杯,掩饰他面上的尴尬。
叶靖轻没说话,夹起豆腐咬了口,心底略微有些触动。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时辰,晚上,两人便歇在这里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宋瀮就同太子二人一道离开了。
这里日子的确潇洒,但有些人还是得上朝啊。
***
一月二十八,深夜。
宋瀮迟迟未睡,待蜡烛快要燃尽的时候,他轻手轻脚松开了盛绯,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而后拿着衣服悄声离开了。
盛绯起床用膳后,就开始收拾东西。过两日便要回府了,她在清点物件,却听见管事的慌忙跑来传话,说是圣旨来了。
约莫一炷香时间,便有人进来了,领头的人伸手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取过圣旨。
盛绯紧绷着身体跪下接旨。
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勤王府侧妃盛氏,毓秀钟灵,德容双全,贤良纯粹,特晋勤王正妃,于一月三十完婚,钦此。
盛绯懵掉了,还是翠绿悄悄碰了碰她才回神接旨。
又看着翠绿欣喜地给这些人发喜银,其余人竟是已经开始布置山庄了,合着只有她一个人反应不过来。
盛绯带着恼意问:“翠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翠绿讨饶:“小姐饶命,是王爷想要给小姐一个惊喜,不让我们提前透露。”
这事还要退回到太子与叶靖轻大婚那天。
宋瀮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亏欠了盛绯许多,于是隔日,他直接去钟景宫同皇后讨旨意。
宋瀮开门见山:“母后,我想将盛绯扶正。”
皇后原本因为宋瀮过来而显得欣喜,听了这话瞬间就变了脸,语气生硬:“她如何能当得起王府主母的位置?家世,才学样样不符。”
“母后以后自然会替你寻到适合的世家贵女。”
宋瀮也坚定:“儿臣早已决定此生只要她一人,还望母后成全。”
皇后恼了,觉得宋瀮是受了盛绯的蛊惑:“她急着上位?她一无才无德,二无孕育子嗣之功,却心比天高,此女如何能堪当此任?”
“母后的意思是若盛绯怀上儿臣的骨肉,母后便能同意么?”宋瀮眼前一亮,跃跃欲试的语气差点气晕皇后。
“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本宫绝不会同意她上皇家玉碟。”
“母后,儿臣从未求过你任何一件事,独独这一件,儿臣希望母后能成全。”宋瀮跪下去,给皇后磕了个头。
皇后往后面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宋瀮:“你竟要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皇后只觉得胸口堵的慌,可宋瀮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眼神让她没了办法,担心因为此事又让宋瀮同她闹别扭。
之前叶家那事之后,他便少来钟景宫了,到底是心疼了,只能妥协。
“罢了罢了,拗不过你,此事本宫会同你父皇通个气。”
宋瀮:“儿臣还想求个赐婚的圣旨,昨日见皇兄与皇嫂大婚,儿臣觉得也应当办个婚礼才是。”
“你莫要再得寸进尺。”皇后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哪有人进了门还补办婚礼的。
宋瀮却故作委屈道:“母后,儿臣也想坐一回新郎官。”
皇后:“到底是你想做新郎官还是想给盛绯补个婚礼,你比本宫清楚。”
“扶正可以,婚礼绝对不可能。”
“母后,反正都扶正了,也不差个婚礼。”
“儿臣好歹也是个王爷,连个婚礼都没有给王妃说出来都有些丢皇室的脸面,母后,你就通融一下?”
皇后十分头疼,小时候宋瀮从来不会这么缠着她要某样东西。如今,为了盛绯倒是全部破例了。
“本宫和你父皇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明天就要大婚了,盛绯这个当事人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
下午,有人送了嫁衣过来。
盛绯开箱检查,端是凤冠霞帔就足够让盛绯这个现代的土包子乍舌了,正红色的云锦上肩处用描金线勾出云景霞纹,还未细看又被边上的凤冠吸引住了目光。
盛绯看不懂它的结构,唯独能看出来的便是它价值不菲,前部点翠金凤就足足有八只,后部也有一金凤,周围镶了大小红宝石不计其数,光靠想象盛绯就已经觉得自己的脖子很累了。
原本还有些恼宋瀮,看完嫁衣便只剩下兴奋,谁不想成亲的时候有个盛大的婚礼。
她过于兴奋以至于晚上压根睡不着,等好不容易有点睡意了,又被几个丫鬟从床上拉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眯着眼由宋瀮安排过来的全福太太替她梳妆,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待她睁眼时,从铜镜中窥见自己的身影还有些恍然。
场景似曾相识,不过当初的自己只是淡妆,也没有凤冠霞帔,更没有一场像样的婚礼。
现在宋瀮给她补上了。
盛绯站了起来,火红的嫁衣穿在身上,红唇皓齿,织云锦绣上凤凰的腰带将她的纤腰勾勒,由丫鬟取来霞披穿戴好,复又坐下,只消等着庄子外头的礼乐响起,再戴上凤冠,喜帕一盖便就等着宋瀮出现了。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礼乐声就响了起来,刚穿戴整齐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了声:“王爷到。”
盛绯背部挺直,喉咙紧了紧,凝神默数宋瀮朝她走了多少步,还未理清这些便被人打横抱起,耳边响起宋瀮刻意压低的声音。
“我来接你回家。”
接亲的队伍,从山庄往王府走,礼乐声和边上百姓的祝福声响了一路。
毕竟王府扔的喜银还是很多的。
因为盛绯没有家人,所以嫁妆全部是宫里那几位和宋瀮开私库添上的,没有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慢待。
到了王府之后,由宋瀮用牵红牵着她从王府的正门进去,跨了火盆,进大厅拜堂。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落下,盛绯总算是走完了所有的流程。
帝后不好出宫来,所以这场婚礼是太子和太子妃在忙前忙后,叶靖轻带着几个小姑娘小公子过来闹洞房。
几个小孩子嘴甜,争先在宋瀮面前说些讨巧的话,得了红包就退了出去。
宋瀮这才微微靠近盛绯道:“我出去陪酒,很快便回来。”
盛绯红着脸点了点头。
……
夜深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红纱帐缓缓落下,偶尔能听见一丝娇喘很快又消失不见,只余下晃动的红纱关住了满床春色。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就正文完结啦,我觉得停在这里刚刚好
有缘我们下本书再见~~~~
然后我自己准备了两三个番外(挠头)
你们也可以说说番外想看啥,我有灵感就尽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