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柳明修开车送谢蔷去机场。车在附近的停车场停下,谢蔷解开身侧安全带,正准备开门，手腕被身旁的人牵住。
谢蔷动作顿住,回头，“怎么了？”
柳明修看着她,翕了翕唇，“蔷儿,我……”
他还没说完，谢蔷手机响了。
唐沁的来电显示在屏幕上闪烁。
谢蔷对他说：“你等等,我接个电话。”
她回国两天，为了不被其他事情打扰,直接将手机调了关机，这两天唐沁找她都快找疯了。
电话接通,唐沁抓狂的声音隔着上万公里的距离从那头清晰传来：“谢小姐！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再不回来乐团都要乱套了——”
谢蔷耳膜险些被震破。
谢蔷把手机离远,“我今晚八点的飞机——”
“八点？！”唐沁持续尖叫着,“让我算算，十三个小时的机程,还不算上休息倒时差的时间。那你至少后天才能回乐团,天哪,你知不知道下个礼拜就要演出了？！”
把手机拿远了也没用，唐沁的高分贝已经通过话筒响遍了整个停车场。
谢蔷这次是任性了，撇下所有事情回国不说，还消失了整整两天,回去免不了要被唐沁一顿训斥。
谢蔷叹了口气，“先挂了，等下飞机我再打给你。”
通话挂断，屏幕光亮渐渐暗下去，耳旁重新恢复安静。
谢蔷把手机扔回包里，记起刚才柳明修有话要跟她说。
她望向他，“对了，你刚刚……”
柳明修目光落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虽然没有答应他的求婚，但戒指却没取下来。
他的亦戴在手上。
算作彼此无言的约定。
柳明修脑海里回绕着舒宁对他说的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裤袋的位置，微微启唇，“蔷儿，我们……”
谢蔷眼尖，察觉他裤兜里藏了东西，立马问：“那是什么？”
柳明修来不及阻止，谢蔷已经扑上来，手钻进他的裤袋，把里面东西拿出。
柳明修：“……”
谢蔷摊开手心，是一只套子。
谢蔷目光直直地盯着手里的东西几秒，抬眸甩他一个眼神，“柳明修，今早都和你那个过了，你怎么还要？”
柳明修：“……”
柳明修难以启齿。
谢蔷左右飞快望了眼，他们停车地方较偏，灯光又暗，不靠近是留意不到车内的。
谢蔷面上略略嫌弃的样子，指尖却很诚实地解开领口衣扣，“那好吧，你快点儿，飞机都要起飞了。”
柳明修：“……”
她这一走，两人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面，谢蔷嘴巴上不说，心里还是舍不得。
思念情怀作祟，她在行动上便表现得格外卖力。
两人在车里亲吻，纠缠，谢蔷把柳明修往椅背一推，直接跨了上去。
她在上面，娇声附在他耳畔：“快点儿，想要。”
柳明修早就忍得不行，一手摁住她后背，和她亲吻，一手在旁边找套子。
那只套子是舒宁给他的，上面动了“手脚”，她不知道。
柳明修把套子放到唇边，用牙撕开。谢蔷两手捧住他的脸，低头深吻上去。
钻戒贴在他的脸颊，触感微凉，从他的脸侧，一路滑到颈脖。
亲吻之间，她眸光迷离地望他，酿着情意，是满满的信任。
柳明修忽地没动作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耻，相当无耻。
感觉他的手缓缓落回身侧，谢蔷迷茫地问：“怎么了？”
柳明修别开脸，低声说：“蔷儿，今晚不做了，好不好？”
“……”
谢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实在太不符合柳明修一贯的风格。
柳明修搂着她的腰，把她从身上抱下去，替她系好衣扣，“你先下车，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谢蔷在外面站了十分钟，柳明修是自己动手解决的。
十分钟后，柳明修从车里出来，气息已经恢复平稳，看不出刚才克制忍耐的样子。
他合上车门，绕过车头，过来这边牵她的手。
他们一起朝机场方向走，谢蔷侧眸看他，“你今晚不太对劲儿，我表示怀疑。”
柳明修望着前方，唇角微勾，“是对你深深的爱。”
飞机即将起飞，临进安检前，两个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柳明修抚摸着怀里人的长发，低头亲吻她的发顶，“好好照顾自己，听到没？不要为了减肥不吃饭，也不要总是吃那些垃圾食品。”
谢蔷脸颊埋在他胸膛里，轻声咕哝：“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柳明修笑了下，抱她更紧，“不想蔷儿走了。”
“我还会回来的嘛。”谢蔷说。
柳明修目送她进去，谢蔷隔着候机室的玻璃窗，冲他挥手。
上回她出国他没能来送，这次他一直等到她登机才离开。
从这道透明的玻璃窗开始，从飞机在跑道尽头起飞，没入深浓夜色开始。
两人的距离远跨大洋，又变成遥不可及的一万四千多公里，只能依赖视频和电话的维系。
但这一次，谁都没有怀疑，再见可期。
-
回到美国，谢蔷依旧过着学校、练琴室、乐团三点一线的生活。乐团在美国本土的演出大获成功，她的名字也再一次出现在古典音乐圈，为乐迷熟知；
柳明修这边也没有闲着，一来要准备学校竞赛，二来公司还有项目要跟。
除此之外，柳明修自己本身也有些别的打算。
转眼十一月过去，乐团巡演告一段落，谢蔷整个人都清闲不少。除了白天要上课，有时在练琴室里泡着，晚上时间大多能自由安排。
倒是柳明修，忙起来不分昼夜，以前总是他在等她消息，现在调转过来，是谢蔷在等他。
晚上洗完澡，谢蔷一边擦着头发，盘腿坐在床上啃苹果，顺带瞄一眼手机。
一个小时前给他发的微信，还没有回声。
谢蔷砸吧了两下嘴，迅速把苹果啃掉一大块，心里也不急。他前几天跟她提过，最近公司事情多，不一定能及时回复。
吃完苹果，谢蔷起来扔核。
屁股刚离开床垫，那头便发了视频通话过来。
谢蔷顿了顿，隔空把苹果核抛进垃圾桶，脚底飞快打了个旋，扑回床上。
她抄起手机，按下接通键。
她这会儿闲着，心情也很好，拿手托着脸蛋儿，笑眯眯地望着视频里的人，“你忙完啦？”
今天周末，柳明修从早便在公司待着，刚结束会议出来，趁着底下的人去吃饭，忙里偷闲给她打电话。
柳明修靠在椅背里，稍稍扯松领带，望向她，眸光温和，“嗯，你吃饭没？”
“我这儿都十点了，天都黑透了。”谢蔷咕哝着说。
柳明修才反应过来。
他这边还是艳阳天，和她差了十几个钟头。
他最近是忙晕了。
柳明修唇角微勾，“那是该睡觉了。”
谢蔷不听，两人才刚说上话呢。
她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不是在跟你视频？”柳明修说。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谢蔷抱着手机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学校快放假了，又是周末，公司事情怎么会这么多？”
她刚洗完澡，肤色白皙莹润，眉眼乌黑，长发流泻下来，在纤瘦的肩膀散开。
颈脖纤长秀美，锁骨平直，领口略略低开，两抹白软若隐若现。
柳明修看着，喉结不自觉上下滚了滚。
谢蔷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自己身前，反应过来，把衣领往后扯。
她哼声道：“不给你看。”
她远在天边，看得见摸不着，柳明修现在是眼不见为净，省得等会儿情绪上来，还得跑一趟厕所。
柳明修收了收心思，翻开桌上文件，顺带提了一嘴：“好像大了。”
谢蔷：“……”
谢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她回到美国已经四个月，前几个月柳明修还没那么忙的时候，基本隔一个月就来找她一次，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班，他跟坐着玩儿似的。
他每次过来那几天谢蔷是下不了床，柳明修走后的几天，她也还下不了床。
里里外外给他折腾的，谢蔷自己洗澡也能留意到，似乎是真大了点儿。
柳明修忙着处理手头上的文件，叫了助理送餐上来，视频一直连着，谢蔷不想打扰他，便安安静静地看他工作。
过了会儿，谢蔷觉得肚子饿，侧身拉开床边的柜子，从里面抱出一大堆零食。
她拆开一袋薯片，刚往嘴里塞了一把，柳明修抬眸望向她，“不是才吃完饭？”
“嗯。”谢蔷点点头，也觉得挺奇怪的，“最近特别容易饿，不吃点儿东西就不舒服。”
柳明修拧眉，“零食吃多了没有营养，平时少吃。”
“但是我饿。”谢蔷说。
柳明修翕了翕唇，还想说点什么，办公室外面有人敲门。
秘书给他送餐进来，“柳总，您的午饭。”
柳明修停顿一秒，说：“谢谢，放在那儿吧。”
秘书放下东西便出去了，隔着视频，谢蔷没看见秘书小姐的模样，就见一双又白又长的腿从屏幕底下晃了过去。
声音清甜可人，一听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
谢蔷目光直直地盯着他，跟审犯人似的，“柳明修，你助理怎么是个女的？”
柳明修把外卖盒子拿过来，不紧不缓地拆开，“那不是我助理，是我们集团董事会主席，我的老父亲，尊敬的柳铭诚先生的秘书。”
谢蔷：“……”
谢蔷犹疑：“是柳叔叔的秘书？”
“嗯。”柳明修应。
谢蔷不太相信，“宋阿姨……平时没说什么？”
“我妈心大着，哪儿能跟你一样？”柳明修瞧她一眼，好笑道，“你这么紧张，不如趁早嫁给我，把我绑在家里，让我只能看着你，别人谁也不准看。”
他话里有话，又拐着弯子提起两人结婚的事儿。
谢蔷嗤了声，才不上他的套。
“你想的美。”谢蔷说。
他下午还得开会，谢蔷那边时间也晚了，柳明修催促她去睡觉，两人隔着屏幕分享了一个大亲亲，才把视频挂断。
谢蔷望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伸手到零食袋里摸薯片，没摸着，就那十来分钟的功夫，她把一整袋薯片都吃完了。
外加今晚那只大苹果，她的嘴巴就没消停过。
谢蔷不由打了个饱嗝儿，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她最近吃得实在太多了。
谢蔷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