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喂靳劭吃过药,又进厨房心不在焉地扒完了一碗饭,回来一探靳劭的额温——
得,这体温不降反而更高了。
靳劭身上烫得吓人,沈括拿了体温计给他量体温,一看那四十二度的数字,险些没把体温计丢出去。
妈耶,这人还活着吧?沈括摸索着探了下靳劭的鼻息,虽然呼吸也透着热气,但是好歹还算均匀。
人没死。
沈括心想这样异常的体温可能和他身上这变化也有关,和他那个奇怪的空气弹的能力有关,好歹放下了些心,死应该还死不了。
但是靳劭这样的体温还是太吓人了。
在成年人的免疫系统完备的情况下,发烧到三十九度就已经不是小事了。而寻常成年人要是烧到这个温度,基本上就是一口棺材等着他了。
要不是想到靳劭身上的异常,他恐怕也要给靳劭准备后事了。
沈括想了想,去小隔间翻出了上次他发烧的时候靳劭给他用过的酒精。
在没有其他条件的情况下,酒精擦身是最简单有效的物理降温法。
沈括也顾不得什么同性之忧了,就算知道靳劭这样的体温有合理的原因,不做点什么他总是放不下心。要是靳劭真的烧死了呢?烧傻了呢?
沈括快速褪去靳劭身上的衣服,为他散着热,一面按着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医疗常识拿棉花蘸了酒精快速擦拭他的脖子和腋下。至于大腿内侧,他暂时忽视掉了。
沈括用掉了一小杯酒精,擦得自己都见了汗,结果一探他的额头,和刚才没擦的时候好像没什么两样。
靳劭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持续不断地炙烤着他,让他的体温一直保持着高热。
沈括心里暗骂了一句,解掉了靳劭的裤子,把他呈大字状摊开,忍着心里的异样感分别迅速擦拭他的脖子腋下和大腿内侧。
期间需要擦拭下面的时候,就算他再怎么有意避开不愿意看他某个部位,但余光无意间还是扫到那被内裤包裹着的看起来沉甸甸的一大团——无他,只因为靳劭现在一身漆黑,这样的情况下,他两腿间那条灰色内裤实在太显眼了,好像靳劭躺着的地方是凭空浮着一团那个啥似的。
看不出来,这家伙还这么……雄伟啊。沈括口是心非地小声嘀咕一声,红着脸继续忙活正事。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在又用掉第三杯酒精的时候,靳劭的体温终于慢慢降下来了。
沈括量了量,发现靳劭的体温稳在了三十八度五,之后就无论他再拿酒精擦着,也降不下去了。
好吧,就先这样吧。沈括擦了把汗,把棉花丢进垃圾桶里,站起来打算再给靳劭喂片退烧药。靳劭的身体特殊,他严重怀疑之前那片退烧药没有起作用是因为他给的量太少了。
又喂了片退烧药,把装过酒精和白开水的杯子都搁到厨房,沈括回来坐在靳劭床前,没了别的主意。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不知道靳劭现在算是什么情况,能不能醒来,就靠他自己,靠运气了。
想了这么久,沈括还是没想明白靳劭变成这样黑漆漆不拿手摸都可能感觉不到的存在是个什么原理。
只能等靳劭醒过来再问他本人了。
等待无聊,沈括守在床前,眯着眼睛坚持了会儿,渐渐睡了过去。
沈括是被吓醒的。
他梦见靳劭在他睡着的时候醒过来找他求教,却因为他睡着了没听到,最后只能不甘地死了。
但是他睁开眼,看向床上,靳劭还是安安稳稳地睡在那里,沈括就放下心了。
放心……放心个屁的放心。
沈括看了眼表,都下午三点了,他肚子咕噜咕噜饿,而靳劭还是没有醒。
他起身伏过去试了一下靳劭的额温,惊喜地发现已经不怎么烫了,他不敢托大,又拿体温计给他测了体温,发现他的体温果然已经只有三十七度二了。
这就是正常温度了。
沈括放下心来,觉得自己肚子饿得发慌,匆匆去厨房打算先吃点冷饭冷菜对付一下——他原来就不爱烧火,现在有了靳劭,就更不爱烧火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靳劭的体温已经正常了,也许他马上就要醒来了呢?那家伙可是个怕饿的,又从早上饿到现在,他一个病人,自己总不能让他醒过来就吃冷的吧?
何况今天真的是个特殊的日子啊,他们有大米饭吃了。他记得自己早几天前就对靳劭承诺过呢,虽然这大米饭来得稍稍波折了些,耽误了工夫,但是他最终还是得了不是么。
要让靳劭来村子之后第一顿大米饭就吃冷的,他心里也过意不去,觉得糟蹋他的大米。
沈括于是烧了火准备做两份炒饭,顺便把那白粥热一热,正好给醒过来的靳劭喝。
但是,他炒饭炒到一半,突然被一声扫把被碰倒的声音惊了一下,然后他转过头去,就看到一条灰色的裤衩朝他慢慢飘了过来……
沈括:……好吧,回过神来还是看得出那个黑漆漆的人类轮廓的。
“怎么在门口放个扫把。”靳劭浑然不觉自己现在形象地走到橱柜前拿了个杯子倒水喝。
“……你要不先回去穿个衣服?”沈括憋了憋,还是忍不住开口吐槽:“你这么穿这条裤衩走,特别像内裤鬼成精。”
“哦哦,我就是渴,我知道——嗯?嗯?你说什么鬼?内裤鬼?”黑漆漆的人形物体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腹肌分明的身体,奇道:“虽然我只穿了条内裤出来晃是有点不文明,但也不至于就叫我鬼吧?”
沈括嘴角抽了抽,才晓得这家伙竟然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他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一下子形容不清楚,于是道:“你要不要找个镜子照一照?”
“照一照?”靳劭不解地挠着头,“对了,我记得我好像是出村去了,怎么后面就没印象了呢?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我怎么——”
靳劭抽动鼻子,“怎么一股酒精味儿?等等,你给我酒精降温了?我发高烧了?”
沈括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该先回答他哪个为好。只得先胡乱点个头,指着外面客厅道:“你自己先找个镜子看一眼自己就知道了,别的我等下和你说,你先出去,我炒好饭就出来。”
“对了,那边锅里有粥,自己盛一碗,柜子里还有半碟酸辣土豆丝。”
靳劭早就饿得胃烧心了,于是一边疑惑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一边自发拿了个大碗盛了满满一大碗粥,拨了四分之一碟的土豆丝进去,然后不讲究地直接端着碗边走边喝往外面去了。
他倒要看看自己是怎么了。
厨房里,沈括看着仿佛是浮在半空中的白色大瓷碗,嘴角又忍不住要抽一抽。
很快,外面就传来靳劭的惊呼:“这鬼东西儿不会是我吧?”
“不是你还是谁?”沈括已经翻炒好了两大碗炒饭,一手一碗端着出去。
他看了眼客厅里已经快要指向三点半的时钟,心里叹道:又是省掉一顿饭的一天。
他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目光才扫向正拿着面镜子坐在沙发上左看右看的靳劭。
“先来吃饭吧,别看了。”
靳劭拿着镜子过来,还忍不住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嘴里啧啧叹道:“这也太诡异了吧?我自己看自己是什么问题都没有的啊,结果在镜子里就像个黑鬼套黑衣。”
然后他黑乎乎的脑袋偏向沈括——好吧,沈括也不确定是不是,然后认真道:“沈括,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沈括就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我本来还等着你醒过来问你这个问题呢。问我?问就是不知道。
他无奈道:“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你自己身上的事,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么?”
那黑漆漆的一团晃动了一下,沈括猜他可能是在摇头,于是提醒道:“别做动作,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我是说,我不知道。”靳劭低沉的声音响起,竟然带着些难得的情绪低落。
“好吧,你先吃饭。边吃边听我说。我也只知道一点情况,还有一些我自己才猜测,你看看能不能提醒你些什么。”沈括说着,把筷子推到靳劭那一边。
筷子飘起来,不对,是被一团比黑更黑的黑色物体包裹着浮到半空中,伸进看起来也像是浮在空气中的碗,扒饭。
沈括便组织语言把之前那个小姑娘和他说过的话转述了一遍,接着又向靳劭说了他自己的一些猜测,其中着重提了他在他皮肤表面感受到的那一股极轻微的奇特的力道。
“那力道很微弱,真的,要不是我细心,说不定就要忽视掉了。但是我敢保证,这决定和你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有关,而且我觉得,这很可能和你之前和我说过的,你那种可以制造无限的空气子弹的能力有莫大关系。”沈括笃定道。
靳劭听着他的话,拿着筷子的手试探着靠近了一下自己的皮肤。
微弱的扭曲的力道传来,像是把手放进了看起来平静水流中,水流平缓,暗中却藏着一个小小的旋涡,把那小小的一块空间的气流都搅动了。而这微弱的搅动感,要不是全心感受几乎就感觉不到。
靳劭拿着筷子,突然愣在那里。
“你怎么了?”沈括说完了话,也开始吃这顿不知道算午饭还是晚饭的饭了。见筷子突然不动了,他想到靳劭可能是想起什么了,忙激动地问他。
“我想,我可能知道这是为什么了。”靳劭缓缓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断更的作者是没有卖萌权的,放下稿子溜了溜了-=≡Σ(e?)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