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陶然腰上的那只手强而有力,完全不容拒绝,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樊尘掌心的炙热。
但他的吻却带着一股试探性,很轻,浅浅地落下来,似乎随时等着她的拒绝,一旦她有丝毫的迟疑,那双薄唇的主人就会退回去。
退到一个安全地带。
而不是这样,更加亲密也更加危险的关系。
陶然才不要樊尘后退,反正她是受够什么哥哥妹妹的了!
少女踮起脚尖,双手攀着少年的脖颈,热烈地回应他的亲吻。
“轰”地一下,樊尘脑子里似乎有什么炸开。
陶然是初吻,完全凭着本能咬住他的双唇。
樊尘也一样,吻技青涩而笨拙。
陶然含住樊尘的唇珠吮吸,双眼迷迷蒙蒙的。
没有哪个少年能经得住心爱的少女这般挑逗。
就算是玉华公子也不例外。
樊尘扣紧了她的纤腰,舌尖打开了她的红唇。
唇齿交缠。
细密、绵长、痴缠的一吻,又带着一股魔气激荡的占有欲。
贪、嗔、痴、怨,那些从前不曾体会过的陌生情绪,在脑海之中一一闪过,犹如走马观花。
因爱而生的这些欲念,如果放在从前,樊尘一定会坐下来默念清心诀,此时他却任由自己随她一同沉沦其中。
陶然倚在樊尘的怀里,轻微喘息,紫藤花枝蔓一样的柔软,仿似无骨。
樊尘低垂下头,在她耳畔低语:“圆圆,我心悦你,不要去找别人,我知道我很糟糕,但我会努力为了你变得更好。”
陶然:“我哪里说过要找别人了,还不都是你在说,我那是为了气你,才顺着你的话往下说的。你已经很好、很好了,我再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的人,干嘛还这么自卑?”
“我堕入魔道。”
“是为了卧底呀。”
“我用血池修炼魔功。”
“你那个时候是为了探查魔道功法的底细,研究出来功法的弱点所在,而且你又不知道,血池是那种来路,后来你再也没去过了。”
“我识海被毁,双目失明,如今只是一个废人。”
“一剑斩杀绝巅境的废人?”
樊尘一时哑然。
他厌恶自己的原因有那么多,可她却那么喜欢他。
少女还在说着:“你以后要再说,你配不上我,你很糟糕。我会生气的哦,你是我的意中人,盖世英雄,全天下顶顶好的玉华公子!”
卧底魔极宗,这一路走来的经历,在樊尘身上烙印下了许多伤痕,可他的女孩每说一句话,就像是用手抚过他的那些伤口,治愈了一切。
他的双臂不自觉地收紧了怀抱:“圆圆,你待我这样好,我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
怀里的少女狡黠地笑了:“不知道你可以问我呀,我要亲亲、要抱抱!”
樊尘轻声一笑,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滚烫的双唇沿着她的琼鼻向下,擦过她的鼻尖,又转向她的耳垂……
他的动作明明并不粗暴,但陶然就是能感知到,男性荷尔蒙气息铺天盖地般的袭来,她的双腿有些发软,明明已经无力支撑,却是不肯服输的性子,追加了一句:“不光今天要,每一天都要!”
樊尘的吻终于落在了她的樱唇上。
不像第一次那样的试探,这一次是毫不迟疑地攻城略地。
陶然一直以为,樊尘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
她喜欢了他那么久,当然偷偷幻想过和他接吻。
在她的幻想里,那应该是落雪似的清冷,飞花一般轻盈。
然而她错了。
樊尘的吻好似狂风暴雨,那么重,她就像是大海里的一帆小船,随着他起起伏伏,根本找不到落点。
他比刚从高温炼器炉里拿出来、发红到要烧起来的剑身,还要滚烫,好像要把她给融化了。
他又像是一把利剑,把她整个人都劈开。
一吻作罢,陶然竟然出了一丝薄汗,这接吻比修炼还累呢!
她的脑子也被亲没了,晕乎乎的。
如果不是樊尘还抱着她,她毫不怀疑自己会跌在地上。
樊尘爱怜地揉了揉她玉珠一样的耳垂,又在她发顶啄了一口,“累吗?还要不要去修炼密室,我帮你梳理灵力。”
陶然还没找回来自己的脑子,迷迷糊糊地说:“哦。”
又听到樊尘的笑声,“所以刚才不是生气?”
“啊?我什么时候和你生气了?”
“我刚才从外面回来,问你有没有出事,你只说了一个哦,我以为你生气了不想理我。”
“不不不,我单纯是被美色暴击了,本来在午睡嘛,睡醒就发现我朝思夜想的公子把我抱在怀里,你懂我意思吧?”
陶然想,樊尘大概是懂了。因为她又听到了他的笑声,她紧贴着他,就觉得他整个胸腔都在震动,连她都被那种喜悦感染了。
她抬头去看他。
午后的金光打在樊尘的脸上,俊美如玉的面容,像是要发出光来,他似乎连每一根眉毛都在笑着。
因为他也喜欢我,因为他非常在意我。
所以他才会在知道我那样做是喜欢他后,露出这样的笑容。
陶然眨了眨眼,努力地把这个笑容铭记在脑海深处,像绝世珍宝那样收藏起来。
****
外面因为十一位圣子全部陨落,闹得天翻地覆。
阴煞老祖闭关不出,樊尘是如今的魔教最高决策者,传讯玉符像雪花一样飞进玉华峰。
他的回应只有淡淡的三个字:“我杀的。”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魔教适用的是丛林法则,讲究弱肉强食。
听人说似乎是十一位圣子围攻樊尘在前。
魔教中人觉得他们傻透了:“有炼魂幡在那里摆着,他们居然敢埋伏樊尘?”
“或许是有什么抑制炼魂幡的特殊手段?不然怎么敢出手?”
“那他们怎么死绝了?”
“不知道啊。”
反正所有人只知道,不能招惹樊尘!
没看到十一位圣子被杀的前车之鉴嘛。
况且阴煞老祖本来就鼓励圣子之间拼出胜负,死了就是输了,活着的人就是唯一一个圣子,阴煞老祖真正的接班人。
魔极宗的弟子向来擅长溜须拍马,如今尊称樊尘为少主。
本就权势滔天的樊尘,如今更是如日中天。
不管外界的声音怎样喧哗,樊尘在静室里为陶然梳理灵力。
只不过进程不太顺利就是了。
陶然的灵力真是一塌糊涂。
樊尘怪自己:“如果我眼睛能看到,神识能探查,或许能帮你更好地梳理灵力。”
陶然怎么舍得听他自责嘛,连忙把锅揽过来背:“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急于求成,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
樊尘知道她为什么急着修炼,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救他,不然她这样的体质,如果按部就班地修炼,未来必定是一片坦途。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我拖累你了。”
陶然想让他开心点,把一张素白的小脸,送到他的手心,“我瘦下来以后,你还没有见过呢,想不想看看现在的我长什么样子?你用手摸摸嘛,应该就可以在脑子里勾勒出来了?”
指尖接触的肌肤,触感比最顶级的玉石还要细腻,又像绸缎那样柔滑,她的脸明明是温温凉凉的,樊尘却觉得有一股热度,从指尖直冲心口。
总是这么暖心。
总能分散他的愧疚。
那知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勾人?
樊尘捧起她的脸,用修长的手指细细描摹。
远山一样的黛眉,杏眼如同一汪秋池,鼻梁微微挺,唇瓣线条姣好,可以想象得出来是多美的形状,饱满宛如玫瑰花朵。
樊尘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陶然的双唇上反复研磨。
指尖的薄茧,引起她一阵阵颤栗。
陶然朱唇里溢出一丝轻呼:“别、别玩我了,一会儿又要亲起来,亲吻实在是太累了,我不要了。”
樊尘向来清冽的少年音,如今染上了一丝喑哑:“不是说每天都要吗?”
陶然讨好似的含住了樊尘的手指,倚在他的怀里,和他打了一个商量:“每天太累了,我的嘴巴都被亲肿了,还是隔天吧。”
那温暖湿润将他包裹,樊尘只觉得所有的血气都往上面涌,真是要疯了!
“我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恨自己是个瞎子。我想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想的快要发疯了。”
本来想要灭火、结果反而火上浇油的陶然:qaq
短暂的沉默之后,两人同时开口。
陶然说:“那来吧。”
樊尘说:“坐好。”
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以后,两人同时一笑。
他在为她着想,她也在为他着想。
总是迁就对方,不自觉地便各退一步。
樊尘明明被她勾的快要疯掉了,但因为她说不要,就扶她坐正了身体。
陶然乖巧.jpg
假装自己没说过刚才那句话。
系统啧啧称奇:“宿主啊,没得到樊尘之前,你天天想扑倒他,现在到手了,又开始嫌人家亲的烦了?”
陶然振振有词:“我再怎么喜欢吃蛋糕,也不能一口气吃十个蛋糕啊,你不能因为我没有一口气吃下十个蛋糕,就否定我对蛋糕的喜欢,说我对他不是真爱。”
系统:“呵,女人。”
尽管梳理灵力的过程不太顺利,樊尘还是磕磕绊绊地帮陶然运行完了一个功法的大周天。
他只有玄丹境的实力,陶然如今却是辟海境,两人灵力悬殊,他强行为她梳理灵力,实在是太过耗费心神,脸色苍白如纸。
陶然看的心疼死了。
樊尘却像没事人一样,“圆圆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陶然抢着说:“我来做!”
樊尘怎么舍得让她做粗活,但又拗不过陶然,最后只能说:“那你帮我打下手吧。”
樊尘分配给陶然的,都是很简单的事,比如洗菜什么的,陶然掐个灵诀,就能洗得干干净净了。
最后还是樊尘站在灶台前面忙活,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玩游戏。
樊尘说:“对了,改天我带你去一趟虹渊秘境的入口,你把灰老纳入识海怎么样?”
陶然俄罗斯方块打到一半,正在变换掉下来方块的形状,随口应了一句:“灰老已经在我识海里了。”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哎呀一声捂住了嘴,接下来掉的方块全对堆满了屏幕,她输了游戏,心里想的却是:“糟糕,樊尘会不会生气?”
樊尘点了点头:“那就好,如果遇到危险,你可以躲进虹渊秘境。”
“诶,你不生气吗?我和灰老一起欺瞒你。”
樊尘洗干净手,从后面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柔软的发顶上,“一点也不生气,我只觉得我家圆圆特别聪明,连我都能瞒住。”
陶然其实有些困惑。
喜欢一个人,难道就能不在意他的欺骗吗?
她想,如果她和樊尘易地而处。
是她被恋人欺骗,她一定会非常生气,也很难过,还会恐慌,或许大发雷霆,或许咄咄逼问。
可是樊尘没有。
就像他探明她的境界以后,最关心的是她暴动的灵力一样。
陶然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虽然表面上看来,是她一直在想尽办法地追求樊尘。
起初是她在护着他。
可樊尘对她的爱,远比她喜欢他,还要更深刻。
陶然:“这你都不生气?如果我别有用心呢?如果我想杀你?”
樊尘的语气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如果你想要我这条命,只要一句话,我愿意为你而死。”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我才不要你死呢,当时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解释实力的事,灰老的性格嘛,又比较圆滑,然后就搞成这样子了。”
灰老本来正准备出来道歉呢,结果人家俩又开始你侬我侬,这点事在陶然和樊尘之间,连一丁点小水花都没激起来。
恋爱的腐臭味实在是太浓重了。
灰老果断屏蔽了陶然和樊尘。
当一只单身狗对这个世界绝望的时候,没有一对秀恩爱的情侣是无辜的!
系统倒是捧着一片瓜,一边吃一边强势围观陶然和樊尘谈恋爱,并且在心里鄙视灰老。
就这?
还想跟我争宠呢。
这才哪到哪啊。
我已经吃了他们俩十一个任务世界的狗粮,谢谢。
未来还不知道还要再吃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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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煞老祖一共闭关三年。
樊尘借着魔教少主这个身份的便利,抓紧一切机会,帮助正道变强。
不过时间还是太短了,并没有办法像书里那样,把叶鸿的修为堆到绝巅境。
还好樊尘和陶然一起研究出了一种剑阵。
一府二门四教八山的其他长老,配合叶鸿,能够发挥出绝巅境实力。
陶然掰着指头数:“你是一个绝巅战力,我是一个,叶鸿勉强算半个,咱们加在一起肯定能击败阴煞老祖。”
樊尘:“我在神魔器里留下的暗手,必须要老魔头先催动才可以发挥作用。”
陶然:“不急,那就等他对北大陆发起总攻。”
阴煞老祖还是那副老样子,刚一出关就大摆筵席。
门派长老诚惶诚恐地跪拜:“属下无能,至今没有修炼到半步绝巅境,白白浪费了老祖赏赐的神功。”
阴煞老祖成功炼制神魔器,心情很好,并不在意这些小事,大手一挥恕他们无罪:“算了,你们本来就是庸才,反正有了神魔器加成,老祖我不再受下界的规则限制,真正的法力滔天,其实你们是半步绝巅,还是辟海境大圆满,对我都无所谓。”
听说樊尘杀光了其他圣子,成为了如今的魔极宗少主,阴煞老祖来了一丝兴致:“哦?”
他把樊尘唤来摘星楼,仔细查探了樊尘的情况。
和他闭关前没有丝毫变化,还是玄丹境。
明明曾经许诺过,一旦出关,第一件事就是帮樊尘修复识海和治疗双眼,如今阴煞老祖却绝口不提:“樊尘,我赐你一段好前程,等我血祭南北大陆,打通前往上界的秘密通道,就带你一起走,我很欣赏你的炼器才能,你可愿意为我所用?”
“樊尘愿为老祖差遣!”
“好、好、好!今天孩儿们喝个痛快,明天随我一起杀向北大陆!”
魔教发起总攻那天。
南大陆所有魔教弟子齐聚一堂。
教徒们都是徒步而行,只除了两顶被抬着的金轿子,风格是一样的奢靡浮夸。
只不过一个轿子大的仿佛一座庭院,而另一个轿子稍微小上一点。但那是相对于大金轿来说,其实它足有一整间房子大小的体积,还是令寻常软轿叹为观止。
最前方的大金轿里坐的,当然是魔教教主阴煞老祖。
紧随其后的小金轿里面,就是如今的魔教少主樊尘了。
魔教弟子穿着同一色的黑袍,声音整齐划一:“阴煞老祖,法力无边!”
南北大陆分界线。
由于魔教长达四年半的颓败,分界线一路向南移,如今已经退回了阴煞老祖尚未出现在下界时的情景。
空气中飘荡着阴煞老祖猖狂的笑意:“今日老祖亲自出手,你们死也死的无比荣幸了!”
正道那边,结的是剑阵。
叶鸿如今的修为是辟海境大圆满,以他为中心,一府二门四教八山的长老们互相配合,剑气直冲云霄,隐隐也有了绝巅境的战力。
叶鸿:“老魔头,今天就和你决一死战!除非我叶鸿战死,不然绝不会让你越过分界线一步。”
阴煞老祖嘲讽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那些正道弟子,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身后就是一直以来守护的百姓,哪怕再是实力悬殊,也一步未退。
聂盈盈忍不住看了一眼爷爷的方向。
爷爷已经许久不曾现世了,作为圣山之主,这是他的老友青云子死后,他第一次出现在人前。
昨夜阴煞老祖宣战,爷爷卜了一卦。
聂盈盈问他:“爷爷,天书启示如何?”
他老人家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今日一战,到底是吉,还是凶?
阴云滚滚,冷风飒飒,正魔双方在边界线上对峙,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