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车队在山道上疾驰。
不知道是谁后座的姑娘,唱着温柔的曲调,在晚风里轻扬。
他们像是一群随意背起行囊、就踏上流浪之路的诗人,落魄而浪漫。
车队后面却跟着一辆全球限量版的豪华轿车,和这些“吟游诗人”的画风完全不一致。
车里,晏修冲着陶然的背影,一脸傻笑。
他激动地和手下分享:“你知道她对我有多好吗?她刚才让我坐她的机车后座,发现我害怕以后,还特别关心我!”
手下只敢在心里吐槽:“拜托你的舔狗滤镜能不能不要这么重啊!明明是你死乞白赖非想坐人家的摩托车好吗?人家哪门子的关心你啊,明明只是利用你保释朋友,刚一用完就把你扔开了好吗?”
这真的一点也不像他印象中的、那个目空一切的兰彻家族大少爷。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也还不赖?起码自家少爷有了点人味啊。
以前的少爷,就像他设计出来的那些珠宝,虽然华丽而炫目,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现在的少爷,虽然有点傻乎乎的,但就像是一个有了喜怒哀乐的普通人。
“我要给她设计一套全新的珠宝!不光要有珠宝,还要有什么啊?你会追女孩子吗?”
“我不会啊,我没谈过恋爱啊,当时您招聘我的时候,可没说还要我有这种技能。”下属和晏修大眼瞪小眼。
晏修干脆打开浏览器,输入了:“如何追求女生?”的问题,然后购买了一大堆恋爱课程,学呀学呀学的……
他智商很高,很快就总结出了不少要点:“要投其所好吗?”
那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他的优势很大呢。
世上哪里还有比他更了解她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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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得累了,大家就找了一片空地休息。
初夏的山里,不像城市那样闷热,清清凉凉的。
摩托车停靠在旁边,车灯的余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晏修的车跟着停了下来,他叫的外卖也到了。
他把一切都考虑的很周到,野餐布铺好,野餐桌摆好,各色各样的食物端了上来。
大家围着小桌子,席地而坐,身下的草地很软,头顶就是漫天星河。
宁欢早就抱着全家桶大快朵颐,“茜子,你这个男朋友会来事啊,我刚刚发泄完心里的郁气,现在就想吃肥宅快乐鸡!”
陶然:“注意你的措辞啊,这才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
宁欢嘿嘿一笑。
陶然其实不是很饿,但晏修订的这些餐,实在是太合她的胃口了!怎么能刚刚好,每一道菜都是她的最爱呢?
所以她很快就顾不上再纠正“他并不是我男朋友”这种错误,而是投入到和麻辣小龙虾的大战里了!
吃好喝好,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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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晏修的车始终缀在陶然后面。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因为绅士风度,一定要送她回家。
可等她到了程家别墅,把摩托车停进车库,却看着晏修的车也开了进来,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凌傲君亲自在大门口迎接:“小修,今晚玩的怎么样?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就在茜茜对面,不知道你能不能住得惯?”
刚刚摘下头盔的陶然:“???”
这个走向又是闹哪样?晏修为什么要住进程家啊?
程天泽接过妹妹手里的头盔,替她放好,用一种极其嘲讽的语气说:“人家家里装修呢,这段时间都没地方住了,只能来咱们家借住。
我简直都要怀疑,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财报都是假的了。敢问尊贵的大少爷,兰彻家族在全球一共有多少家五星级大酒店?一间也容不下您吗?”
凌傲君骂儿子:“我没教过你待客之道吗?”
程天泽把陶然拉到一边:“妹妹,你今晚睡觉一定要锁好门啊!谁让咱妈引狼入室呢。”
陶然被他逗得扑哧一笑:“晏修不是那种人,他很绅士的。”
被陶然这样直白地夸奖了一句,晏修高兴地都找不着北了,“嗯嗯!”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傻笑。
凌傲君对这桩亲事愈发满意了,她的年纪和阅历都摆在那里,能看得出来晏修是真心喜欢自家女儿。
就是有时候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真是奇怪,明明在她之前查到的内|幕消息里,兰彻家族的新任继承人智商高绝、手段狠辣。
他处理过的商业事件,随便拎出来一件,都可以放到全球最顶端学府的经济学课程上当教材讲。
为什么一遇到茜茜的事情,就感觉他变得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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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修住进程家,起初确实给了陶然一些困扰。
这个人晚上都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的!就一直待在客厅,拉着她聊天。
为了给他们创造二人世界,凌傲君赶儿子去加班:“最新的商业计划你做好了吗?”
陶然都困得上下眼皮子打架了,晏修还兴致勃勃地说个没完。
虽然和他聊天挺有意思的,他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而且很幽默,不管什么话题,从他口中说出来,都那么风趣。
可困了要睡觉是人的客观生理需求啊,不因主观意志而转移。
要是没有程天泽打那个预防针在前,陶然一定很膈应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男人,压根不可能睡得着。
但是回想起晏修一路以来的绅士表现,她对他就没那么防备了,还觉得程天泽对晏修的戒心太夸张了,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一道很好听的男声问她:“你还会离开吗?”
“什么离开不离开的,我只是太困了,真的熬不住了,明天再聊好不好?你也快点回去睡吧。”陶然咕哝了一句。
系统小天使贴心地说:“宿主,你实在困了就睡吧,晏修要是敢对你做什么,我马上叫醒你!”
沙发上的少女,就那样陷入了沉睡中。
晏修好想把她叫醒,因为他太害怕了,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还会是我的女孩吗?
他怕她突然离开,就像她曾经突然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差别,可他就那样失去了她。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一觉睡醒,失去了她的世界,之于他来说是天翻地覆,可外面仍旧鸟语花香。
然而,他又舍不得吵醒她,她都困成那个样子了。
无论他有多么害怕失去她,都不舍得让她吃一丁点的苦头。
晏修一夜未眠。
苦苦等待命运对他的最终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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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睡醒的时候,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沙发边上的青年。
他背着光站着,熹微的晨光像是为他描上了一层金边,更衬得他原本就深邃的五官,如同古希腊神祇的雕像一般俊美。
他的那双异瞳,原本死气沉沉,却在对上她的目光时,里面的光芒如同火山爆发一样迸裂。
他把陶然抱进怀里:“太好了!你还在、你还在!”
又很快地放开她,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失态了。”
那是个一触即分的拥抱,快得像是蜻蜓点水一样。
系统打小报告:“宿主,他昨晚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对你做坏事。
咦,他抱你了,打他!
诶,他又松开你了,还打吗?”
程天泽刚好看到这一幕,直接抡起拳头,就往晏修脸上砸:“渣男,敢占我妹妹便宜!”
晏修没有还手,好好的一个大帅哥,几拳头下去就被揍成了猪头,可他一边挨打,一边还笑着问陶然:“你早饭想吃什么?”
又来了。
那种怪异的感觉。
这个男人。
陶然能感觉到,他的拥抱一丁点冒犯的意思都没有,并不是像程天泽说的那样,想占她便宜。
那个怀抱是小心翼翼的、充满呵护的。
而且带着一种很浓烈的绝望感。
就像是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全世界。
“程、天、泽!”凌傲君直接喊来保镖拉架。
晏修已经被程天泽揍成这幅鬼样子了,陶然都不好意思再出手了。
“什么叫‘你还在’?”
陶然对晏修产生了好奇,开始思考他那些怪异的举动和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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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这些,是晏修住进程家以后,陶然觉得不方便的地方。
但是,他住了两三天,陶然就发现好的地方了!
“叮咚”的门铃声响起。
过了一会儿,程天泽拎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晏修那小子,今天订的是榴莲披萨,这什么奇奇怪怪的口味啊,我以前就没见你吃过这种东西。”
陶然却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榴莲披萨是她的至爱啊!
好奇怪,一连好几天了,每次晏修送过来的,都恰恰好是她最喜欢的。
因为不能崩人设,她也不能在程天泽的眼皮子底下,随随便便就去吃那些和原主口味不一样的东西。
然而借着晏修订餐,她可算是大饱口福。
毕竟人家送都送了,她一口也不吃,那多不好呀。
当然啦,她也不是光顾着吃,还有在做正事。
她收集了很多这个世界的信息,对于眼前的困局,也有了破解方法。
她需要那幅画,任务才能做下去。
现在就在等一个时机。
凌傲君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报表,这时抬起头来:“不能总让晏修一个人主动,礼尚往来,过几天是你晏阿姨的生日,到时候我替你准备一份厚礼,咱们一起登门拜访。”
晏修在旁边帮陶然切披萨,又递给她一次性手套。
陶然边吃边想,晏舒兰的生日宴吗?是个动手的好机会啊,或许到了破局的时候。
程天泽阴阳怪气,“他整天住在咱们家,还不够啊?咱们还得去他家?”
“就算你再反对这门婚事,也给我适可而止吧,难道你晏阿姨对你不好吗?连为她庆生这点礼数,你都没有?”
程天泽被老妈怼的哑口无言,只能把陶然拉到一边,“一会儿来我房间一趟,咱们趁着这次生日宴放个大招。”
咦?男主对于这次生日宴也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