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浮玄终于能下地了。
只是伤口还有点嫩,走路需要小心着。
这天祁玄奕休息,他抱着女孩下楼,喂着小家伙吃了早饭,两人在沙发上亲热、玩闹了一会儿,就听管家带着人进来了。
脸红耳赤的女孩立即将男人推开了,挣扎着坐到沙发另外一角去了,离他远远的。
男人见她将脸都埋进抱枕里的鹌鹑模样,勾着唇看了一眼来人,“终于来了。”
服装设计师笑着跟他打招呼:“六爷。”然后解释:“这些是您的礼服,另外这些是浮玄小姐的婚纱样式,您看一下。”
祁玄奕没有看自己那排各式各样的礼服,而是先瞅了两眼白色的婚纱。
但他对这些东西实在没有研究,瞅也瞅不出什么,于是又去扒拉女孩,将她的脸从抱枕中捧出来,“乖,快来挑挑你的婚纱。”
婚纱?
手中的女孩瞬间愣了,“什…么?”
勾着唇的男人没说话,直接将她抱起来,将呆愣的人放在那几排华丽炫目的婚纱之前,“这些全都是为你定做的,等我们婚礼的时候穿。”
浮玄还是不懂他的意思,像是完全懵了:“我们婚礼?”
祁玄奕被她那副模样逗笑,难得的耐心解释:“日子已经挑好了,下周三。”
“你是在说笑的吧?”女孩睁大了眼睛看着男人,眼中的震惊和慌乱纠缠在一起,像是无处可逃似得。
男人乜她:“你觉得呢?”
他像是那种喜欢说笑的人吗?
他这样肯定的回答,让浮玄呆滞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怔怔地一点一点挣脱了男人的手,惊慌后退两步,脚步蹒跚。
对面的男人看见她意料之中的反应,依旧悠然自得,表情没有半分受到影响。
女孩想到这里还有外人,赶忙托起一个笑来,踯躅着跟他解释:“祁先生,我的腿还没好彻底,怎么参加婚礼啊?”
她小心翼翼地不敢惹他不开心,柔声道:“总不能这样一瘸一拐的和你走进教堂吧?”
可祁六爷并不买账。
他活了快三十岁,第一次动了和人结婚的念头,对方不感恩戴德、喜极而泣也无所谓,不情愿、不配合……怎么都好,都无所谓。
因为那个人,注定要嫁给他。
除此之外,再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男人慵懒地勾着唇,一手抄兜扫了眼那几排婚纱,压根不理会女孩的问题:“第二件不错,你觉得呢?”
女孩见他这幅气定神闲的矜贵模样,被气的说不出话来,“……”须臾,压抑着怒气道:“祁先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该和我商量一下吗?”
祁玄奕幽幽反问:“需要吗?”
当然需要!
这个人是疯子吗,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他到底懂不懂?!
浮玄攥紧了垂在腿边的手,不想跟他争吵,疲惫道:“我有点累了,先上去了。”
说完看都没看那些漂亮的婚纱,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女孩的身子单薄瘦削,蹒跚着走路的时候带着明显的不稳,她长得高,腿又长,晃得时候看得男人心里一揪一揪的。
总觉得小东西下一刻就能摔倒。
浮玄才刚走到楼梯前,便被身后的人追上了,对方如往常一般将女孩稳稳抱在怀中,一边上楼,一边对怀中的人道:“既然你累了,那就让他们把东西拿上来,等你睡醒了再试吧。”
女孩没说话,抿着嘴是真的生气了。
但碍于还有别人在,她不好说什么。
男人将她抱进房间,等那群人把礼服送到房间全都走了之后,女孩这才开口:“祁先生,您想和我结婚?”
祁玄奕没说话,看着女孩起伏的胸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浮玄继续道:“这是您的新游戏吗?”
游戏?
男人勾着唇:“我不怎么喜欢游戏。”
比起来那个,他更喜欢真刀真枪上阵。
女孩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得罪不起,只能好声与他商量:“这些礼物我不会试的祁先生,您把它们放在房间也是没用的。”
男人挑了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浮玄:“我不可能跟您结婚。”
祁玄奕闻言,莞尔:“不可能?”
女孩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缓缓道:“我知道在您眼中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婚姻不是儿戏,我不会跟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结婚。”
男人懒懒靠在墙上瞧着她,双腿随意交叠,偏又气质高贵的很,他含着笑意问:“那你喜欢谁,我让老九把他抓来打一顿,然后扔到江里去。”
“……”
这是个神经病吧!
浮玄真是够了他这幅完全不以为意的态度,仿佛她的反抗在对方看来只是一场笑话,咬了咬牙,她决定表明自己的态度。
坐在床上的女孩抬起头,正视对面的男人:“祁先生,如果你非要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和我举行婚礼的话,那我只能从这个楼上跳下去了。”
她这话说的难听,从没被如此顶撞过的祁玄奕却丝毫没有生气,对方甚至心情颇好地跟她解释:“从这里跳下去,死不了人的,你只被困在我身边更久。”
这人简直无法沟通。
女孩看着他,不再说话。
男人不紧不慢对她道:“劝你打消这个主意,就算你从楼上跳下去,下周二就算推我也会把你推到婚礼现场。”
至于美丑什么的,他说好看,谁敢说一个丑字?
他霸道又过分,简直要把浮玄给气死,女孩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祁玄奕,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直努力掩饰自己的女孩终于受不了了,不再与他虚与委蛇。
她生起气来的模样,有些辣。
比平时的娇弱多了一丝英气。
“这就露出尾巴来了,”祁玄奕轻笑一声:“不装了?”
还怎么装?!
还让她怎么装得下去!!
浮玄已经打算鱼死网破了,盯着他丝毫不怯懦:“你真是个混蛋。”
“哦。”男人无所谓道:“是又如何?”
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
“放我走。”
懒懒靠在墙上的男人欣赏着她的怒气,没有说话,好整以暇地眯着眼睛。
“我不会和你结婚,你也不喜欢我的真实性格……放我走。”
祁玄奕一直不开口,让浮玄有点慌乱,她怒视着男人,站起身朝他走过去,“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是个游戏吗?我向你认输行不行?”
一瘸一拐的女孩身子晃得厉害,她生气走来的时候压根没看脚下的路,瞧得一直闲暇的男人皱起了眉。
在两人距离两步远的时候,男人立即上前,张开双臂将摇摇晃晃的女孩拥进怀中,对方的胸膛如铜墙铁壁一般,砸上去有点疼,然而抱着女孩的时候动作却轻柔又小心,不愿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划出一点红痕。
浮玄挣了挣他,却挣不脱,两手推拒着男人的胸膛:“混蛋,放开我!”
祁玄奕又收了收臂膀,将她圈的更紧,等女孩用光了力气、挣扎不动的时候,在她耳边轻声道:“宝贝儿,再让我听见你喊我‘混蛋’,我就让你看看我混蛋起来究竟是什么模样。”
这句话让女孩哑然了一瞬,然后红着眼睛抽噎:“混蛋…呜…”
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粘腻的不行,凑在人耳边的时候简直能吸光人的精气。
祁玄奕听她骂的这一声,听得浑身舒坦。
毛孔都张开了。
小家伙倒是知道怎么叫他心软,吃他吃的死死的。
男人无奈轻笑着,一手揽着女孩的腰,一手帮她擦走了脸上的泪渍。
温声哄她:“别哭,刚刚吓你呢。”
浮玄哪里能不哭,她当然要哭的梨花带雨才行。
这是个阎王。
她刚刚在气头上完全不怕,可现在听着对方低沉的警告,性感又好听,但是却突然瑟缩了一瞬。
感受到女孩的惧意,男人将人抱在怀中走向床边,继续哄着:“我怎么舍得对你混蛋,嗯?”
祁玄奕觉得她哭的自己心都快碎了。
一大把年纪了,就这么栽在一个小东西手中,他也没想到。
可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不错。
他懒得挣扎。
甚至想就这么亲眼看着自己沉沦、深陷。
把娇的不行的女孩哄睡了之后,他才转身出了门。
门外的管家早就等着了,对他低声道:“六爷,那几个全都来了,在客厅。”
男人整了整衣襟,懒懒“嗯”了声,然后下了楼。
他的目光在那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广白、川连、南家父子、祁魂、沈卜芥。
男人迈着长腿一步一步走过去,在六人的目光中走到单人沙发上坐定,矜持道:“人齐了,真难得。”
沈卜芥满眼担忧,问他:“浮玄现在怎么样?”
“别担心,”祁玄奕倒了六杯茶,分别给六人让了让:“她现在好的很。”
南星竹望着他,脸上带着烦躁:“你要跟她结婚?”
“没错。”
“她愿意吗?”
“不愿意又如何?”
南星竹那点少年时期的叛逆全部涌现在脸上,嗤笑一声:“她如果不愿意,这个婚礼,就绝不可能举行成功。”
“哦?”祁玄奕托着茶杯,一笑:“怎么,你不想她嫁给我?”
南星竹:“我当然不想!”
男人咂摸了一下,玩味道:“这句话听着……不太诚恳。”
南星竹还想反驳什么,却又抿着唇闭上嘴,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沉默了半晌的川连突然道:“你叫我们过来,就是因为她不愿意吧。”
祁玄奕瞥了他一眼,凉凉道:“她竟然喜欢你这种性格,我还真是没想到。”
少年黑黝黝的眼睛望过去,半晌,缓缓道:“你说的事,我同意了。”
祁玄奕就知道他会最先同意,毕竟他是最喜欢浮玄的那个,根本接受不了浮玄成为别人的新娘,转头问:“广先生呢?”
广白思虑了一下,沉沉道:“只要她开心,我什么都可以。”
男人的视线在南星竹身上扫了一下,轻笑一声,直接越过他问了沈卜芥:“你呢,沈先生?”
沈卜芥心中对浮玄满满的愧疚和后悔,自然同意。
他点点头,没说话。
刘海微长遮住眉眼的辛天也没有意见,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同意。
反正对于女孩,他一直不敢多想。
祁魂根本不需要问,他一向听自己的,最后只剩下南凌峰。
祁玄奕缓缓道:“我本意是想让浮玄和南家解除关系的,但她不怎么乐意。”男人放下茶杯,又泡上一壶茶:“看来你对她不错。”
南凌峰对浮玄不像其他人一样,有那么大的执念。
但他最近总是会在无意间响起那个雨夜。
八岁的女孩,和二十岁的女孩重叠在一起。
瑟瑟发抖、彷徨无助。
她的确该有一个归宿,但那个归宿注定不会是自己。
而且……最近他总觉得日子越来越寂寞无聊了,一脸冷峻的男人思虑了须臾,“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也不会非要扫兴,那就通过吧。”
……
二楼,主卧。
102突然疯了一样喊她:【宿主宿主宿主!!!】
浮玄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102:【数据不对,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要崩塌了!】
【……】浮玄不懂它的意思:【崩塌?】
为什么会崩塌?
102急切道:【这个世界的人物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们意识到了不对,开始反抗。】
浮玄“啊”了一声,她想问:
崩塌了之后会怎样?
可什么都还没问出,整个世界便剧烈晃动起来,紧接着,她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