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一大盆的炸酱面,盆光碗空,所有人吃饱了。
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饭店外面的暴风雪仍然继续,这家饭店的地势还偏高一点,可透过窗户望,什么景物也看不到,只能听到暴风呜啸,以及雪砂猛烈拍在玻璃上的声音。
“那些该死的抢劫犯,好好的路挖什么坑?”司机有点担心自己的车。
如果车没出事,他现在差不多已经带人到达上京了,结果一个失误,竟然被困在这么荒僻偏远的地方,偏偏还赶上了暴风雪,运气真得霉到家了!
自己的车说不定已经被大雪掩埋,明天雪停了还得去找车,他现在后悔莫及,早知道就听外甥女的话,走左面的路好了,可那时候他根本没在意,毕竟谁会脑残在马路上挖坑抢劫,车来车往的,结果真有这样的脑残!
吃完了饭,所有人都很疲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楼除了孟成真住的房间,其它不是厨房就放着杂物,再加上大厅土沙石块遍地都是,司机和其它几人最后去了二楼。
这家饭店的住宿设施有点简陋,毕竟承包出去,加上住宿的生意不好,所以房间内虽然有被褥,但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晾晒过发,掀开里面透着一股潮气。
电视机都是十年前的旧款式,重要的是没有取暖的设施!
这大冬天的,房间冷的跟冷藏室似的,怎么住?
这恶劣的住宿环境,一群人都有怨言,夫妻俩甚至还埋怨楼下的孟成真,要不是她把饭店包下来了,把人都赶走了,至少还能有个人烧个暖。
香山饭店以往只有白天正式营业才烧暖,晚上就两个男服务员住在这里,晚上二手小太阳取暖器就能解决取暖问题。
可就算取暖器也不是每个房间必备的,所有人拿到了钥匙二三楼挨个房间找,总算在二楼找到两个,这还是为住宿的客人准备的。
几个人原本都想三三两两一个房间,结果好了,就两个取暖器,谁也不用争了,男的一个房间,女的一个房间。
不情不愿也没办法,就这条件,你不愿意那你就冻着。
温度降得这么快,如果晚上不取暖是根本无法入睡。
而且所有人都很累了,也顾不上房间的霉味儿,骂了两句半,早早就围着取暖器合衣而眠,心里都想着,这个鬼天气,能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等熬过一晚,明天天气晴了,就能离开这里了。
楼下的孟成真也早早地把取暖器打开,她和沈墨言的体质比普通人耐冷,但也不能仗着体质好,不管不顾吧,沈墨言的身体还是个小孩子呢。
这间休息室还算不错,大概老板娘白天没事的时候也来这里睡个午觉什么的,屋子里常备着取暖器,而且沙发是折叠款式,可以放平做床,休息室的衣柜里放着成套的被褥毛毯。
摸了摸,还挺干燥,孟成真拿着走到沙发边铺床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沈墨言抓着毯子闻了闻味道,然后嫌弃的甩开,不愿意用的样子。
“听话,晚上冷,咱盖这个暖和点。”她把东西放到折叠沙发上,见他往旁边移了移。
孟成真:“……”怎么了这是?
他嘟着脸吐出一个臭的字眼,孟成真怀疑地拿起来闻了下,呸!还真有点臭,估计这头是盖脚丫子的。
她有点为难,其实她也不愿意用别人用过还盖过脚丫子的被子,可也没有别的干净的被褥,至于楼上客房那些,她刚刚还听到二楼那个夫妻在嚷嚷被子又潮又有味。
“没事,咱们也用它盖脚。”孟成真边铺边把毯子扔脚底下。
把取暖器开了,铺好了被子,见沈墨言还不上来。
她赶紧招呼他:“你知道现在零下多少度了?”她看了眼门边的温度计,然后夸张地说:“都零下十几度了,这个温度很危险的,稍不注意就冻伤了,你睡了一觉,醒来一看,自己脚指豆全冻掉了,你说怎么办?”孟成真吓唬道。
沈墨言:“……”
孟成真见他回头看她,立即掀开被子拍着位置给他看:“你瞧,你睡的位置我都铺好了,用围巾铺的,你在围巾上睡,我给你包上,搂着你,保证不让你沾到被子……”
果然,孟成真细心的在被子里铺了围巾,沈墨言小,正好可以包起来,这样就不用接触到异味被子了。
大佬认真考虑了一下,这才自己脱了小鞋子,穿着孟成真早上给他穿的嫩黄小袜子,爬到了她的被窝里。
孟成真忙上忙下给他包上,还在包好的围巾上拍了拍,这才叹了口气躺下,祖宗唉这是,拉上被子,然后把他抱在怀里,让他枕自己手臂上。
关了灯,借着取暖器的光亮,她专注地看着窝在她肩窝的沈墨言,沈墨言也不睡睁着眼晴看她,“睡吧,我在呢。”她手赶紧在被子里轻轻拍着他后背,就差唱个摇篮曲了。
房间外狂风暴雪,房间内温暖静谧,孟成真看着他的安静睡颜,心中冒出个模糊的念头。
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他,曾经是什么样子呢?
……
睡了不知多久,耳边突然一声巨响,整个酒店的地面都晃了几晃。
“地震?”
所有沉入梦中的人都惊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是什么?”
“我好像听到声音了?地震吗?”
二楼的人纷纷合衣下了楼。
孟成真也爬了起来。
所有人聚在大厅,想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巨响?躺在床上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弹了两下,这震动有多吓人。
可窗户上的冰厚厚的一层,冻得发白,什么也看不到,就算能看到外面也全是雪。
有人试着打开门,结果门纹丝不动,仿佛被冰雪堵住了一样。
夫妻的丈夫试图打开就近的窗户,他本身就长得壮,力大无穷的样子,使无论怎么使力也打不开,窗户好像钉死在那里。
那感觉,好像所有人都被冰封在了这家饭店一样。
孟成真又看了眼时间,现在正好凌晨三点钟。
外面一片漆黑,或者说连漆黑都看不到。
但风似乎小了一些。
“大家别慌,外面暴风雪看样子停了,门只是被冻住了,烧点热水化化冰就好了,没事,大家回去睡觉吧,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司机是几个人里面年纪最大的,看着夫妻俩带着孩子,孩子还一直在哭,继续待下去也不是事儿,于是商量道。
温度确实越来越低,站在大厅,连呼吸都是白雾,大人冻得够呛,婴儿哇哇大哭,没办法,几个人只好返回楼上,至少楼上还有地方取暖。
孟成真也回了房间,她出来的时候没让沈墨言跟着,太冷了,起身的时候都哆嗦,让他遭这罪干嘛。
走到床边,她钻进了被子里,见沈墨言仍然在围巾里,正睁着又大又黑的眼晴看着她。
哇!真可爱。
孟成真凑上去就亲了一口。
沈墨言:“……”他现在已经懒得躲开了。
孟成真见他没反抗,又亲了他一下,嘻嘻,一言不合就亲嘴。
“还能睡着吗?是不是饿了?趁他们睡觉,我们吃肉好不好?”孟成真被这么搅合一下,已经彻底清醒了,她悄声跟他说。
寒冷的冬天,光是低温就能消耗人体更多的热量和体力,明明吃了那么多,她现在又有点饿了。
沈墨言闻言也爬了起来。
“你别出来,温度太低了。”孟成真说完,就起身将包里没吃完的食冰兽的肉取出来向厨房走去。
之前用锅炖了大半,现在还有一大一小两块,她进厨房加工了下,切成薄片,然后用东西装了,带了壶水,就回到房间,然后把小酒精锅取出来,哈着气点着了酒精盒。
她怕在厨房香味太浓,把楼上的人招下来,就这么点肉,根本不够分的,她也不想分,所以就带了点调料,打算房间里酒精锅涮肉。
一大一小坐在沙发床上,孟成真披着军大衣,腿上抱着沈墨言,一边烤着小太阳,一边吃着涮肉,屋子里热气腾腾,一时间暖融融的。
可楼上就不那么舒服了。
回去后很多人都失眠了,搂着孩子的妻子问旁边的戴清雨,“你有没有闻到香味?”
“什么香味?”
“肉香。”
“有吗?”
另一边黄绿毛盖了三层被子,仍然冻得一边哆嗦一边骂娘,怎么会这么冷?到底多少度了?他娘的狗屁取暖器为什么不热?
返回房间的所有人几乎都没睡,从凌晨三点一直熬到了天亮。
所有人心里仍然在想:雪停了,只要熬到天亮,他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可还没到天亮,电突然中断了,唯一的取暖器小太阳再也没有亮起过。
而让所有人更惊恐的是,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太阳也没有升起过。
他们所处的世界仍然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