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娘,小甜给你做的手焐子缝好了,你试试。”
朱雪兰和程江从外头回来,将手里的一个包袱递给程芷娘,程芷娘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副灰色兔皮做的手焐子。
这是之前陆铮给她的兔皮,一共有十几张,她自己也不会什么针线活,索□□给赵小甜,程家四个女人,加上隔壁周姐,一人两张分了正好,剩下的再给大伯大娘做两副送去。
现在天气冷,正是用这个的时候,程芷娘拿出来摸了摸,笑嘻嘻地说:
“大嫂明日替我谢谢三嫂啊,对了,大嫂你那副做好了么?”
“做了一半了,今晚上把剩下的缝好。”
朱雪兰笑道,两张兔皮做一人的有些富余,乌秀秀那副是托她做的,她就把多出来的缝了副小的先给儿子用上,这两日程浩可是爱不释手,天天去学堂都带着。
朱雪兰从屋里拿了两双鞋子出来,递给程芷娘道:“大嫂知道你不会针线活,不过陆猎户送了咱们那么多兔皮,总不好白拿人家的,他一个大男人恐怕也不会自己做鞋,这是之前我给你大哥做的,估摸他们俩脚的大小差不多,你拿去,下次见到陆猎户就给他吧。”
程芷娘也没跟朱雪兰客气,大大方方收下,笑着道:“大嫂你不提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要是以后我跟陆铮成了亲,估计都只有上外面买衣服鞋袜的份儿了。”
她说的倒是没错,程芷娘不会针线活,陆铮一个男人就算会也不可能做得了衣服鞋袜,朱雪兰想了想,摇摇头道:
“恐怕还真只能这样了,要是一两件我还可以帮忙做做,多了恐怕就不成了。”
程芷娘笑眯眯地把手焐子收起来:“咱们现在努力挣钱,不就是为了以后有一日能过上轻松舒坦的日子么?对了,最近都没问大嫂你们,铺子里生意怎么样了?”
朱雪兰脸上就露出些笑意:“最近比前阵子还好些,天气冷了,好多人愿意进来吃口热乎的暖身子,上回按小妹你说的,买满二十文就送碗热汤,果然来吃饭的人更多了,还是多亏了小妹。”
之前眼看入冬了,绿豆汤这些也不好卖了,程芷娘就建议朱雪兰他们改煮些热汤给客人喝,基本以豆腐,芋头,豆芽等东西为主,口味每日轮换。
程江还为此特地去定制了两个熬汤的大铁桶,把东西丢进去加水放灶上煮着,快好的时候再往里面添一勺猪油,这样煮出来的汤有点儿油星,味道也更好,而且还不费多少成本。
虽然是买满二十文送一碗热汤,但有些没买满的客人,也肯花一文钱买碗汤,一桶汤煮出来除去免费送的,起码还能卖个十几文,本钱早回来了。
而且天气凉爽以后,猪蹄又好卖起来,虽说成本高,但利润也多,朱雪兰她们把凉粉凉面这些撤了,改换成拌面,因为程江去了铺子帮忙,这下铺子里有两个大男人,和面的事儿就交给他们。
跟汤面比起来,拌面要省事许多,只需把做好的面条煮熟,捞上来加半勺酱猪蹄的汤汁,味道香得很,价钱也便宜,许多人都愿意进来坐着吃上一碗,而且客人吃完之后的碗里没那些汤汤水水,也更好收拾。
对了,自打程江去了铺子里,朱雪兰她们就把堂食的时间延长了,从巳时半一直到未时半,足足两个时辰,吃堂食的人多了,收入自然也多了起来。
而且他们开了这几个月,在镇上早打响了名气,打包外带的生意也比以前更好,上个月朱雪兰算账的时候都吓了一跳,除去租子和本金,足足赚了五十两之多,照这样下去,指不定翻了年他们就够钱在镇上买宅子了。
铺子生意好,程家人都开心,而且好事可不仅仅这一桩,十月的时候锦绣布庄那边的账房先生走了,程毅也转了正,并且还做得不错,颇得东家赏识,工钱直接翻了一倍多,每月足足一两八钱银子,额外时不时还会发点东西,尤其是布料之类的。
赵小甜对程毅这份活计非常满意,虽说不如他们铺子挣得多,但在她看来比较稳定,也更有保障。
而与程家的顺遂不同,陆铮还在为以后的生计做打算,他抽了一天出来,专程和窦勇飞一道去了怡茗轩老板的家,汪老板住在镇上最好的地段,福云巷子,里头总共只得两家住户,其中一户就是汪宅。
陆铮去的时候刚巧汪老板在家,赵管事就直接把陆铮领到了汪老板跟前,看窦勇飞也在,汪老板对陆铮自然比较客气,先让他露了两手,又叫府里会拳脚功夫的家丁和陆铮比划一番。
陆铮的功夫是窦勇飞教的,而且他生来力气就大,打小跟着爹娘在地里干活,这两年又每日进山打猎,体格根本不是会些粗浅把式的家丁能比的,几招就把对方制住了,就他看来,这家丁比赌坊那些打手都还差些。
汪老板还没来得及表态,在外面偷看的汪小少爷就跑了进来,抱着他爹的大腿就说要陆铮留下来教他,汪老板对陆铮的表现也很满意,自然没有意见,当下就拍板雇了陆铮,开的月银是二两银子,每日上午来教汪小少爷一个时辰,时间从辰时半到巳时半。
每日只用来一个时辰就有二两银子,这份报酬可谓非常优厚了,从汪宅出来之后窦勇飞搭着陆铮的肩膀,笑嘻嘻地说:
“怎么样,多亏了兄弟我叫你来试试吧?这下打算怎么谢我?”
陆铮的确很感谢他,想了想道:“我请你吃顿好的,再送你一坛药酒。”
程芷娘曾经送过窦勇飞跌打酒,他成日在外头跑,经常抓贼什么的,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程芷娘的跌打酒的确比外头的好用许多,他当即就乐呵呵地接受了,还美滋滋地问:
“你和程姑娘以后要是成亲了,我岂不是有用不完的跌打酒?”
陆铮笑了笑:“你能用得了多少?”
那倒也是,一坛子他恐怕就能用一年了,上回程芷娘送的都还有小半坛,那还是他分了些给衙门的兄弟剩下的,窦勇飞不过就图嘴上说个开心罢了。
两人走到县衙大门,窦勇飞突然道:“对了,汪老板这边雇了你,那赌坊那边你是不是要去辞了?”
陆铮点点头:“我是这样打算的。”
窦勇飞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你不如继续呆在赌坊,就不要进山了,这样也省得两头跑,你觉得呢?”
陆铮沉默了一阵,摇头道:“不了,我不喜欢呆在赌坊,还是进山更自在。”
窦勇飞一想也是,赌坊里头那环境的确太复杂,也容易生事,还不如进山来得简单自由。
两人道了别,陆铮抬脚就朝双角巷子走,今日程芷娘来了镇上,早上他是同程家人一块儿来的,现在事情办妥了,他也应该过去和她说一声。
他去的时候铺子里已经开始忙了,陆铮和程江他们打了个招呼,直接去后院儿找程芷娘,程芷娘正在屋子里酿酒,陆铮突然开口唤她的时候还把她吓了一跳,从小板凳上坐直身子道:
“哎呀,你吓我一跳!”
她手里还拿着药材,脸上沾了点儿灰,头发也有些乱,陆铮忍不住就想起那次在山里她崴了脚,也是这副模样。
他眼里带起几分笑意,走过去蹲在她身旁,伸手将她脸上的灰拭去,温声道:
“脸上有灰。”
程芷娘愣了愣,主动把脸伸过去:“还有吗?”
看着她白皙的脸庞,陆铮喉头滚了滚,摇摇头:“没了。”
程芷娘这才重新坐好,笑着问:“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那边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成了,明日开始教那位小少爷,每日上午教一个时辰。”陆铮道。
程芷娘一喜:“真的?那太好了,才一个时辰,岂不是有许多时间做其他的事?”
“是。”陆铮点点头,“汪老板给我开的月银是二两,我想着去做几日,如果做得还算顺利,就把赌坊的活儿辞了,你觉得如何?”
“二两?那还挺多的啊。”程芷娘很替陆铮开心,“你决定了我没什么意见,赌坊那地方不去也好,等咱俩成亲了,你就可以上午去教那位小少爷,下午去山里打猎,多方便?”
听她提到成亲,陆铮心头又忍不住有些发热,他嗯了一声,主动去捡地上的药材:
“我帮你分药材。”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