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去程大伯家那日,程芷娘的脚已经恢复如初,走路没一点不适,只需再揉几次药酒巩固一下就好。
这日赵小甜她们也没出摊儿,但她还是一大早起来烧制了两个肘子和几只猪耳朵,准备带去程大伯家当做添菜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程康便将牛车套上准备出发,程芷娘把她准备的药酒一小瓶一小瓶放在个圆形的竹篓里,看上去整齐美观,送人还挺拿得出手的。
临到出发的时候程浩抱着小圈圈不放手,朱雪兰温言细语地哄他:“小浩乖,就让圈圈呆在家里,娘给它留了饭菜,咱们下午就会回来,圈圈等不了多久的。”
程浩抱紧怀里的圈圈使劲儿摇头,求朱雪兰道:“娘,你就让我带圈圈去嘛,它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它还那么小,又不重,我抱着就行了。”
朱雪兰有些为难,还是程康道:“那就带着吧,大伯家之前也养了狗来着,不会嫌它的。”
朱雪兰只得作罢,无奈地点了点儿子的额头:“那你今日去大伯家要乖些,别让圈圈到处乱拉。”
“我很乖的,圈圈也乖,对不对圈圈?”
程浩低头问圈圈,它甩了甩尾巴,开心地嗷呜两声,两个小家伙看起来可爱极了,朱雪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大伯住在相邻的桥沟村,坐牛车过去两刻钟都不到,说起来在程康五岁之前,他们一家还住在桥沟村,后来添了程江后家里就有些挤了,程家老爷子是个开明的,干脆就做主分家,原本打算家里八亩田两个儿子平分,再看谁要另外起房子就多分些积蓄,恰好二儿媳,也就是程康他们的娘,在清河村有户亲戚要卖了房子和田地去县里儿子家享福,价钱挺合适,程康娘就动了心思,跟丈夫商量不如把她亲戚家的房田买下,说不定看在是亲戚的份儿上还能再便宜些。
程康爹一听那价钱也心动了,跟家里一合计就打算只分银子不分田地,直接搬去清河村,因为两个村子离得近,走路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程老爷子便答应了,然后分了田地等价的银子给程康爹,从此他们才迁到了清河村。
当初程康娘的提议是非常明智的,她亲戚那房子新修没几年,几亩田也都是肥田,夫妻俩成亲这几年也有点积蓄,加上她自己的嫁妆和分家得来的银子,再问她娘家借了些,刚好够数,而且对方看在亲戚的情面上还给抹了零头,买下来起码比正常价便宜了三两银子,更重要的是他们从此有了自己的小家,再生孩子也不用都挤一个屋了。
到了程大伯家门口,这会儿还不到巳时,程大娘正在院子里杀鸡,看到他们来了立刻手起刀落,麻利给鸡抹了脖子,然后边放血边招呼:“快进来快进来,你们大伯去地里了,一会儿就回来。”
赵小甜忙过去帮着端鸡血,程康他们问了好就把牛车上的东西都拿下来,程大娘乐呵呵地道:“人来就行了,带什么东西,你们先坐,我把鸡放进去就给你们倒茶来。”
朱雪兰忙道:“我来吧,大娘您先忙着。”
程大娘也没和他们见外,拎着鸡进了灶房,她先把鸡搁下,洗了手走到院子里,第一个就对着程浩道:“哎哟,小浩乖乖,快来大奶奶抱抱。”
程浩扑到她怀里乖巧地喊了声大娘,程大娘摸着他的头发心啊肝儿啊喊了好一阵,喜欢得不得了,再一看他脚边还跟了只小狗崽,不由惊讶道:“哟,你们这是带来给我们的?”
程浩赶紧把圈圈抱起来:“不是的大奶奶,这是我们家的圈圈,我今天带它一起来的。”
程大娘一看他那副生怕自己抢了小狗的紧张模样就觉得好笑,捏了捏他的脸道:“一只狗崽子而已大奶奶还跟你抢不成,跟大奶奶来,大奶奶拿糖给你吃。”
她就牵着程浩去堂屋,抓了把糖放到他衣兜里,又叮嘱抱了狗吃东西得先洗手,程浩这才高高兴兴地回到院子,程毅问程大娘:“大娘,我大堂哥呢?”
程大娘没好气地道:“还睡着呢,懒得跟猪一样,正好你来了去叫他起来,哪儿有客人来了还在睡的道理。”
程毅哈哈笑着去叫大堂哥起床了,这边朱雪兰赵小甜帮着程大娘去灶房为午饭做准备,赵小甜把她带的肘子拿出来,程大娘嗔怪道:“难道咱们家还没肉吃?何必再破费带这些过来。”
赵小甜甜笑着道:“大娘您不知道,最近我跟大嫂她们在合伙做吃食生意,这回是特地带来给您和大伯尝尝味道的。”
程大娘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做生意?你们怎地也去做生意了?快和大娘说说。”
这边赵小甜和朱雪兰跟程大娘说着做生意的事情,那边程毅终于把大堂哥程家旺从床上撬起来了,他打着呵欠走到院子里准备洗漱,乍一见外头坐了这么多人,顿时有点尴尬,冲他们干笑了两声,赶紧跑去角落蹲着漱口洗脸了。
恰巧这时程大伯从地里回来,一进院子看见人都来了非常开心,谁料转眼就见到自家儿子还蹲在角落洗漱,哪怕程家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是被程大伯一眼发现了。
“你个臭小子!家里人都来齐了才起床!你咋不直接投胎变猪算了?”
程大伯气得过去狠狠踢了他一脚,程家旺痛得哀嚎一声,边躲他老爹边喊:“爹!爹!今日我过生辰您能别这么凶吗?”
程大伯一瞪眼:“老子不凶你怕是要上天!”
程家旺结结实实挨了程大伯好几下才被放过,程大伯恨铁不成钢地对程康几人道:“我们老程家都是勤快的,就出了你们大堂哥这么个懒货,要不是当初我守在外头亲眼看着接生婆把他抱出来,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弄错了!”
程毅和乌秀秀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程芷娘也没憋住,只有程康跟程江还给大堂哥一点面子,努力忍住没笑出来,程江还安慰了程大伯几句:“大伯别气,大堂哥这是成日在外头跑生意太累了,今日他过生辰您就别和他生气了。”
“就是,爹您知道我天天在外头跑着多累嘛?还要跟各种牛鬼蛇神打交道,不过就是多睡会儿怎么了……”程家旺向程江递了个感激的眼神,冲程大伯抱怨道。
程大伯拿起扫帚:“你小子是不是还想吃挂落?还不赶紧洗干净了回去把衣服穿齐整了!”
程家旺立刻不吭声了,洗了脸就一头扎进屋里,没多会儿便换了身崭新的蓝色布衫出来,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程芷娘这时才算看清楚他的长相,程家旺比程康大一岁,今年二十六,程家人都生得不错,程家旺长得也挺俊朗,就是唇上留了排胡子,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
他一出来就先跟大伙儿打招呼,完了看着程芷娘道:“小妹啊,你最近过得咋样啊?你的事儿我都听我爹娘说了,那张家不是厚道人,你要有什么难处尽管找大堂哥帮忙!”
程大伯这回倒是很认同儿子的话,也关切地问程芷娘:“小四最近在家咋样?那张家没再找过你麻烦吧?”
程芷娘笑着道:“大伯大堂哥放心,最近都没听见什么张家那边的动静,我在家过得很好,你们看我都吃胖了不是?”
程大伯眯眼看了她一阵,最后得出个结论:“好像比之前有点儿肉了,但还是太瘦,得多吃些才是。”
程芷娘哈哈一笑:“哪儿瘦了,我跟二嫂她们差不多呀,我现在吃得可多了,大伯您尽管放心。”
程大伯再看看乌秀秀,觉得好像两个人是差不多,这才没再说了,坐在院子里跟小辈们聊了一阵,就听程江说起了乌秀秀她们三个合伙做生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