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很多年了,很多年夏桐没有看到宿听舟这么生气的样子,印象中上一次还是因为她喝醉,发酒疯把他写完的暑假作业烧了,那次好像也没这么生气。
她不是个好妈妈,她也做不来。她跟宿听舟之间的相处,很奇怪,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她不了解宿听舟,所以其实也说不上,很多年没见宿听舟动怒。
夏桐笑了笑,“你刚刚扔的那么潇洒,等会儿还不是要下去捡,一共五十六张,少一张都不行哦,沅沅会看到。”
“而且这些都是证据,要整理起来交给律师的。”
宿听舟缓了几口气,皱紧眉,“抱歉。”
他只是一想到,半个月前庄姨才离开,几个星期前,他在夏桐的电话里说,他现在有我一个就可以,浑身都烧疼。他信誓旦旦的,还恼火宗父跟夏桐,觉得他们不负责任,连嘲带讽,说宗沅有他就可以,不用再塞进来乱七八糟的人,让他们日久天长,不小心在宗沅心里生出感情,到时候又要走,小孩儿会很伤心,所以他让宗沅身边只有他,他觉得他不会走。
现在元旦还没到,夏桐就要离婚了。
脸上像挨了一耳光一样。
太多情绪,一时没控制住,吼了夏桐。
夏桐给宿听舟递了支烟,“没事,知道你舍不得沅沅,以后偷偷回来看他还是行的。”
这句偷偷差点又点了宿听舟的神经,他咬着烟没点,“你要告他?”
夏桐耸了下肩,“他还不知道我做的这些动作,证据和律师没找齐,等准备充足了,先摊牌,他态度不好的话,就法庭见。”
宿听舟:“什么算态度不好?”
夏桐徐徐吹出了口烟,带着笑,“你说呢?”
当然是钱的问题,宗父如果不好好给她钱,就上法庭。
宿听舟担心宗沅一会儿起床,出来看到客厅里的东西,他打断夏桐,“等等再说。”
把那些不堪入目的高清大照一张张捡起来,嫌恶心一般,揉成一团,给夏桐,“我知道你有备份。”
夏桐摁灭烟,接过,“是啊,不少呢。”
“你……”宿听舟对于夏桐跟宗父结婚的事知之甚少,当时夏桐只提了一嘴,其他什么都没告诉他,他也没问,“你们没签婚前协议吗?”
宗父虽然不是特别有钱,但对于半路出来的夏桐,还闪婚,肯定有签婚前协议。
夏桐又点了支烟,弯唇笑,“还真没有,他不敢让我知道他有多少钱,所以没签。”
而且宗父笃定夏桐不会离开他,但很可惜,他从没懂过夏桐的内心。
“如果上法庭,会赢的,现在律法保护omega,我证据还这么多,上法庭只会让他更丢人。不过挺麻烦,照片、录像、文件都得审核确认,还要我去体检,全部弄下来,差不多三个月,还有后面的一些店铺,产权转让,小半年吧。”
夏桐电话响了,她看了眼,先挂断,夹着烟道:“我走了,离婚的事应该在下个月,你先跟沅沅玩,他不会回来这里的。”
宗父要是知道她要离婚,估计得气疯,夏桐莞尔,不过挺对不起宿听舟和宗沅,他们闹成这样,很尴尬,真离婚,宗父会赶宿听舟走。
这地方毕竟不是他们的。
宗沅也不是。
夏桐走之后,宿听舟几次隐忍,还是没忍住点了那支烟,一身苦烟味,唇齿间都是,刷了牙也还有。
“哥哥。”
宿听舟脱了外面的卫衣,里面是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下楼梯,“宝贝儿,醒了?”
宗沅张开手要抱,软软的,“哥哥下午好。”
宿听舟捏了捏宗沅的腰,“三点半了。”
宗沅痒,扭身体,笑着说:“今晚我早点睡,不玩了。”他闻宿听舟的嘴巴,“哥哥你吃了什么啊?”
宗父不抽烟,宗沅接触的人里也没有抽烟的,他还不知道烟味。
宿听舟心里疼,后悔不应该抽的,再忍忍就行了,“糖,你想吃吗?”
宗沅捂住宿听舟的嘴,“不吃,闻起来就不甜。”
宿听舟笑,要亲宗沅,“甜啊,宝贝儿尝尝。”
宗沅一边咯咯笑一边往后躲,“哥哥臭,不亲。”
宿听舟跟宗沅在沙发上玩,宗沅扯着他的衣领,咕哝般,“哥哥好白,衣服好好看。”
宗沅很喜欢宿听舟的衣服,他觉得宿听舟穿什么都好看,长大了也要穿。宿听舟两手松松放在宗沅腰上,散着笑,“那这件也给你。”
宗沅抱住宿听舟的脖子,“还要那个白色的外套。”
四点半,宗沅说要去做面条了,“这次我自己洗菜,哥哥看着就好了。”
宿听舟半垂着眼,看不清神色,“不做了,刚刚我妈回来,给我带了一个小蛋糕,我吃了一口,不用做面条了。”
宗沅不行,一定要做,“那是夏阿姨的蛋糕,不是我的,我要给哥哥做。”
眼看要委屈地撇嘴了,宿听舟只能答应,轻声哄,“那哥哥不许愿,可以吗?”
宗沅以为是宿听舟大了,不喜欢许愿,所以乖乖点头,“好。”
晚上宿听舟把宗沅做的面条一口不剩全吃了,什么愿望都没许。
十二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