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星辰。
狗蛋还记得那天余星辰跟好人姐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敌意,虽然两人之间没起什么矛盾,但他感觉得到余星辰好像不怎么喜欢好人姐姐。
狗蛋犹豫了,之前在风雪中救下好人姐姐的时候,他还以为姐姐只是个普通人。但后面姐姐悄悄走的时候,大李就在说他们遇上仙人了,仙人还给他们留下了灵石。
那块灵石被星辰哥拿走,之后换了好多钱回来给大李。星辰哥怕他们被永灯城一些地痞流氓盯上,又嘱咐他们花钱的时候要多注意一些。
狗蛋虽然害怕余星辰,但他还是知道余星辰是个好人,至少对他们非常好。他还是有面对陌生人的谨慎,虽然知道好人姐姐不会害他们,但还是犹豫了好久才说出口:“你们找星辰哥哥干什么?”
听到狗蛋这么说的时候,年奚心中其实已经有底了。在有所怀疑的情况,这孩子确实会更谨慎这些,但也暴露出余星辰这人有问题,否则这孩子不会担忧谨慎至此。
“姐姐在落天坊的时候遇上了你星辰哥哥,有些事想找找他。”年奚选择如实解释,“所以才问你他有没有来过这地方。”
狗蛋认真地看了年奚一眼,最后声如细蚊:“哥哥有来过,把你给的灵石换成钱给我们了。”
年奚才想起之前给狗蛋留过灵石的事情,当时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以为跟这些孩子只是萍水相逢。余星辰的事情确实在目前看来是极为重要的一个点,如果能找到余星辰确实能问清不少事情。
狗蛋又道:“姐姐你们找星辰哥哥有事吗?”
陈宿漓道:“我们有急事找他,你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吗?”
狗蛋歪着头想了想,“你们有去落天坊找找吗?星辰哥哥他不在我们这经常就在落天坊那边。”
“落天坊我们见过他,后边就没看到他人了,才想来问问你。”年奚微微一顿,“星辰他是落天坊的人吗?”
“星辰哥哥住在落天坊里。”狗蛋提起落天坊的时候又羡慕又害怕,“姐姐你来晚了,之前星辰哥哥还在,后来我睡着了,哥哥就走了。”
余星辰回来过废屋?年奚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狗蛋回答:“约莫是一个时辰吧?”他也记不太清,毕竟后来他睡着了。
一个时辰前,岂不是落天坊拍卖会那会?
余星辰若回去落天坊,那他们应该会在落天坊内发现人。
既然没有出现的话,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没去落天坊。
一旦开始怀疑余星辰与落天坊的关系,年奚并不觉得在拍卖这个关键时刻,余星辰没回落天坊查看情况,若他回去了,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没发现余星辰的踪迹。
他会在什么地方?
年奚跟狗蛋又聊了一会,狗蛋才爬回屋里去。
临走前年奚嘱咐了他一句,“明日外边可能有大雪,若没什么要紧事就不要出门了。”
狗蛋疑惑好人姐姐怎么知道,就看到她们两个眨眼离开了废屋。
果真是仙人!
年奚跟陈宿漓没有走远,而是转道去城北那边看看清,陈宿漓边走边道:“若照你这么说,余星辰此人跟落天坊有莫大关系……”
两人走在小巷里,乌黑的街巷中静悄悄。
脚步无声,屏音符悄无声息地立在两人身侧。
年奚继续道:“这也是我疑虑之处,余星辰如果真是落天坊的人,那他应该会在拍卖开始的时候回到落天坊中。假若他回去了,定然有个落脚之处未曾被我们发现。”
“地道。”陈宿漓果断道,“我当时所处的地道,那个地方在落天坊前院正底下,既然是落天坊的人必然有办法看到拍卖的景况。”
“你说得也对,那地道是落天坊人离开的地方,也是离拍卖会最安全最隐蔽之处。”年奚微微蹙眉,如果是她是余星辰,既想知道拍卖会的情况必然离前院不远,而且那地方进退容易,是绝佳之处。
陈宿漓摇摇头:“那现在糟糕了,事情闹至如此,落天坊被城主府查封已成定局,而且林昭师门的人也会很快赶来,潜藏在暗处的落天坊逃犯跟余星辰不会轻易露脸,我们要找他们更是难上加难。”
“他会回来。”年奚偏头看向城中废屋的方向,落天坊的逃犯可能没有软肋,但是余星辰还有一群乞儿要照顾。无论如何都会回废屋看看情况,或多或少会留下痕迹。
她离开之前在废屋中留下李树的符令,若有修士在那处停留,符令便会通知寒光阁所有人。
两人很快就走到城北处,陈宿漓对这一片已经轻车熟路,“老季说他们这边只剩下鸿运酒楼跟牡丹阁没查,去牡丹阁的时候正巧遇上了灵狐殿围堵,趁着这个时候我们去这两边看看?”
牡丹阁因着白日被两大盟会的修士打闹一场,直接关门修整,大门紧闭连个守夜的店小二都没有。年奚跟陈宿漓直接入内,从下往上把牡丹阁彻查了一遍,但是没有查出任何线索。
不仅如此,趁着天还未亮,她们又去鸿运酒楼查了一遍。结果两边翻天覆地地查了个彻底,也没发现任何怪异之处。为了避免出现被天道屏蔽的阵法地道,她们也墙角地板试探了一遍。
没有暗道,没有蹊跷之处。
在这期间,第六个时辰跟第七个时辰皆是灵狐殿的修士进入秘法时刻,直到第八个时辰才轮到了寒光阁的人,这次被传的人是区煌。
秘法时刻持续一个时辰的时间,区煌也早有预料,该做的准备也都做了,只要不遇上灵狐殿的人尚且可以平安度过这个时辰。
寒光阁的人并没去寻他,而是借此机会继续探查,地道中没有任何线索,他们转路去查探柴房地道。
年奚跟陈宿漓搜查无果回到了城中客栈。
刚入内陈宿漓就蘸墨起笔写着东西,把城北所有的线索写出来重新梳理,“不对啊,该找该查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怎么会没有线索?难不成城北的事只是老楼的错觉?”
“楼湮参与的秘境甚多,他的直觉向来很准。而且发现马车的时候他尚未进入秘法时刻,定然是我们疏漏了什么。”年奚在陈宿漓一边坐下,看着她在纸上写写画画,有的地方被圈了起来,有的地方被直接划掉。
“我跟老季传音的时候确定了些事,这里边有些是他查的,有些是之前我们一起查的。”陈宿漓顺着纸上所写的地方往下说,同年奚一起排查着问题,“约莫是这些,确实是该查的都查了。”
年奚没有同他们一起调查城北,纸上所写的地方对她而言都很陌生,唯独醉人居让她记忆尤深。方才听陈宿漓一番叙述,醉人居却被她跳了过去。
年奚不解问道:“醉人居怎不细查?”
陈宿漓一顿,然后看到醉人居一处,回忆了片刻方道:“醉人居,当时我们不是在醉人居待过一会吗,没发现甚么异样也就把它放后了。”
“后来你们也没再去仔细瞧瞧?”年奚问。
陈宿漓摇头,“这倒是我们疏忽了,那还有个醉人居未细查,要不先去看看情况?”
醉人居门前留个守门的小二,年奚两人刚从正门穿进的时候便瞧见小儿倚靠在门边打瞌睡,吧唧着嘴说着梦话。
正里还是那宽阔的大堂,比起白日的热闹,现在暗无声息连盏小灯也无。年奚正欲再往里走,只见陈宿漓忽地伸手拦住了她。
陈宿漓低声说道:“前边有人,先别走。”
有人?现在这个时辰,整个永灯城的人都在熟睡当中。除了寒光阁的修士在行动,会在这个时候夜行的要么是灵狐殿,要么是落天坊潜逃的人?
陈宿漓修刺客之道,对诸多情况的敏锐程度比年奚高,她还未走进醉人居大堂天井,便察觉到布置在大堂一侧的机关阵法。这些用了刁钻的角度的阵法并未用什么灵力,而是用着技巧来行事。
这种阵法没有甚威力,很容易被其他修士忽略,就像是小孩画的图无须警惕,但正因为如此很容易就被忽略。陈宿漓的警惕连大堂中一把小刀都未曾放过,多年刀山火海潜行,无时无刻保持着对周围环境的绝对距离。
什么是危险,早在她呼吸之间一清二楚。
“阵法手段简单,不像是灵狐殿却也不能掉以轻心。”陈宿漓微微屏息听声,“楼上似乎有些动静,我们上去看看。”
年奚放缓了气息,灵力缓缓将自己包裹起来。木灵是五灵之中最具隐蔽性的存在,她做不到像修习刺客之道的陈宿漓那般神影无踪,但能尽力隐藏自己不被暴露。
醉人居半夜中居然有人在行动,不是店内暂住的客人,也不是掌柜小二,还布下了阵法防备他人。要么是这人做贼心虚,要么是另谋他事。
但无论如何,醉人居惹人如此,只能说它本身便存在一定的疑点。而这个疑点极有可能与她们找寻甚久的城北马车有关。
陈宿漓动作比年奚轻便,落地无声脚步迅速地接近了二楼某处房间,只听见里头细微的说话声。
醉人居二楼多半是雅间,住店的客人应该留在三楼。年奚停下了脚步,所以按理而言,二楼在夜间应该无人才是,怎么在雅间之中会有说话声?
门上留有阵法!
不过这种阵法还难不倒她,多亏李树平日在阁内唠叨,多种阵法她耳听能详,不知怎么布阵但也知道如何避免。
陈宿漓微微凝力,并没有触碰到门,而是悄无声息地落在窗户纸上。她的指尖在门窗纸上捅了小洞,她凑在洞前细看里边的状况,一抹红影从她眼前走过,不大不小的雅间正中间摆着红木圆桌,桌边正坐着好些个人。
而这些人……
陈宿漓目光一怔,没想到她们查个马车都能查到灵狐殿的据点来,看这样子醉人居似乎是他们临时找到的落脚处。
年奚并没有跟上来,门上有屏音阵,虽有细微声响但里头的谈话的声音并未传出。雅间内点着一小灯器,微弱的光在夜间格外明目,除了屏音阵还有障眼法,这里头的人谨慎得很。
这个时候,站在前头的陈宿漓抬手给她打了个手势。
之前约定好的手势在黑暗之中成就两人无声的交流,年奚细细一看,这个手势是——
灵狐殿!
灵狐殿居然躲在醉人居中,而且看这情况似乎早有准备,只能说这个地方虽为临时据点却也是他们早有预料之处。按照目前的情况看,灵狐殿应该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
因为他们比寒光阁更想破解琉璃珠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