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吃完一顿饭之后,如意发现太子的眼圈都红了。
她有些疑惑，是他的菜太辣了吗？可那绿油油的青菜在冬季里虽说珍贵，可已经吃上好几个月了，现在不应该是食不知味吧！怎么他还吃哭了呢？感动啥呢？
本来如意也就是听听陆凌煜说说话，倾诉一下。
却不想半个月后却得到了意外收获。
吃饱喝足又在瞎溜达的如意在路过内庭和外宫的交界处东莱门的时候,看见了元臻领着个青衫男子缓缓往这边走。
如意好奇的看了眼，又往前走了几步。情若拉住了她道“娘娘不好再往前走了,元公公可是带着外男呢！”
额…如意撇撇嘴，什么外男不外男的,她见得多了去了。
元臻倒是没有这些想法,领着陈攸宁往她这里走近了些。
还没开口介绍,就听见了一声清晰悦耳的男音,“表妹？”
如意：？
当她看见这人正脸的时候，简直感觉就是一道晴天霹雳劈到了头顶。瞬间许多的记忆从脑海中涌过，无一不是关于这个男子的回忆。
这…这不是原主的三表哥陈攸宁吗？
“表…表哥？”如意傻呆呆的看着这个青衣俊秀男子，他干净又纯真的气质特别少见。
“呦？陈大人和贵妃娘娘还有表亲关系？”元臻也是很诧异的,当时在江南的时候，这位陈大人于他也是个熟悉人儿了,可不想居然还有贵妃娘娘这么个表亲,可真是太凑巧了。
“是，这是本宫的三表哥，元公公这是要带表哥去见陛下？”如意心里乱糟糟的一片，不知措施。
“是啊，陈大人治理灾情有功,陛下嘉奖特召于御书房。如今啊！陈大人已经是正五品工部主事了。”
从正七品到正五品，看似只升了三级，可这个跨越可能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过不了了的鸿沟。
“既如此本宫便不多打搅了，只是还请在陛下训完话后云公公能与表哥在此等候片刻，本宫已多日未见表哥，有些事情想要聊聊。”
“哦哦哦，没问题，他乡遇故知还泪两行呢，更别提亲人了，娘娘放心，老奴知晓了。”
元臻给陈攸宁引路，如意站在原地没动，青衣男子步履沉稳只在快看不见的地方回头看了眼如意。
“娘娘，原来您还有个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表亲啊？”岚谷性子活泼，之前如意的母家进宫来，她们也是知晓的。
其实那做派，说不好听的，和当初在村里卖了她们的爹娘也没啥差别。
可这个高大俊朗的男子却是和她们不同，从那身满满的书卷气质再到那俊朗的长相，怎么看都是天壤之别。
“额，是啊。”如意陷入了沉思，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刚刚的一瞬间，她都从那男子的眼中看到了千言万语，可对方似乎是猜到了她如今的身份，将一切都强忍了下来。
“走吧，去那头的石凳上坐一会儿。”如意也没了散步的心思，只想坐一会儿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如意母家姓陈，刚刚的儒雅男子正是母家三表哥，如意的青梅竹马。
原主小时陈氏曾与其舅母相约，待如意及鬓之后，便嫁与陈攸宁为妻。只是后来柳父病逝，陈氏也随之而去。
舅母不愿已有举人功名的儿子再娶一个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帮助到儿子前程的孤女。
后来原主又遭遇大伯祖母的逼迫，这才入宫躲避。
如意回忆至此，不禁叹了口气。若是这陈攸宁不是个好的，或是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真情的话这事还算好说。
可关键是，这陈攸宁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在知晓母亲有欲悔婚的念头后，便极力反对一意孤行的要尽快娶表妹入门。
原主却是个硬气的，被舅母奚落后，便咬紧了牙一意孤行的入了宫。这事儿陈攸宁劝了许久也没能劝动，因为出了宫的女官，虽然年纪会大些。但从身份上就能高人一等，很难再能有人来为难于她。毕竟…能服侍过宫里的贵人的女官，又怎么会是不贤良淑德的呢？
原主决定入宫后，陈攸宁虽不同意。但原主性子倔强，陈攸宁也没办法，甚至还帮忙转手了原主手里的那些房屋地契，不然就原主一个弱女子，没人没势的也不能那么容易的在短时间内把东西脱手。
一入宫门深似海，宫人一年有一次的探亲日，那一年的探亲日就是陈攸宁自己一个人过来见原主的，还曾承诺他会一直等着她出宫来好正大光明的娶她进门。
如意叹一声物是人休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原主已经去了。而她是异世之魂，现在成了皇上的贵妃，也已经有了个奶娃娃，甚至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从心理上到身体上，他们两人都绝对是不可能的。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今日见到此人。她还是挺开心，毕竟有了个并不讨厌的娘家人还是挺好的感觉。
“可陛下召唤臣子怕是要谈上一会子了，天虽不冷，可娘娘身子却是挨不得冻的，不若去那看花台避一避，留个小宫女在此候着就是了。”情若给如意披着的大氅掖了掖道。
如意自己不怕冷，但看着情若岚谷两人有些发红的脸颊和手指，便道“走吧！不必留人，进去后警醒着的些，这里离得不远，若是元公公他们出来了，门口的人该是能发现的。”
自家主子体恤宫人，她们几个自是没有拦着的道理。“是”
看花台虽得此名却与百花并没有什么干系，实为看戏所用的小剧院建筑。
如意对这古代咿咿呀呀的唱着不知名歌词的戏曲本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来了这古代各种各样能玩儿的花样都没了。也开始明白为何古人都喜欢看戏了，实在是娱乐节目太少。
他们一行人来的正是时候，看花台正在演练节目。如意这才发现，常驻宫内的戏班子居然几乎都是女子，仅仅有个不足八岁的小儿，这是因为有时需要小孩子的戏折子。而男女之音通过训练几乎可以以假换真，而身形上的差异却是无法改变的。
看见如意过来，明显戏班子班主有些愣，她们虽然常年在宫里唱戏，但如今已经是新朝，后宫妃嫔大换血。她们伶人又素来位卑如何有那机遇能见到贵人？
故此她们虽是能从衣着打扮上看出如意应该是某位贵人主子，但到底是哪位，她们就不清楚了。
情若看着她们迟疑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们，便自报家门道。“我们家娘娘是元若殿宸珍贵妃，路过于此过来坐上一会儿的。”
女班主一听，竟是现如今宫里最炙手可热的贵妃娘娘，忙叫了所有人过来行礼。
如意摆了摆手，“本宫只是过来小坐，你们就不必多礼了，帮本宫寻个安静些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就行。”
女班主低着头都能看见如意圆滚滚的肚子，心里明了这位是可能累着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那还请娘娘这边请…”女班主将如意几个引到一间雅间，这里本来是应该由司音阁里的一位女官管辖的。只是如今先帝丧期未过，一切礼乐都停了，更别提根本就不入流的戏曲了。
如意靠在舒适的靠枕上，也让其余的人都找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儿。
…
御书房内，龙案旁的皇帝正在看着折子。元臻领了人进来后，他才放了一丝心神到外界中。
印象中的陈攸宁面容未改，依旧是一副书生文质彬彬的气度，只是一起治理过灾情的陆凌煜却是知道此人看似文雅的外表下，却是自有一套的铁血手腕。
陆凌煜放下手里的折子，面上带了些笑意。“你来了？看上去气色不错，这一路可还顺畅？”
陈攸宁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拱手道“多谢陛下关心，臣一切都好。”
“嗯，之前江南水灾也是因为大江水闸收放的问题导致的，朕观你颇有治水之才特调你入工部入职，主事一职官位虽然不高，可管辖范围广，职责范围面面俱到。你还年轻，这升职也只能一步步来。”陆凌煜欣赏这位年轻臣子，自是愿意栽培于他。
“臣多谢陛下爱戴，必定尽职尽责。”
陆凌煜满意的点点头，他也不要求臣子什么呕心沥血肝脑涂地什么的，只要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只是能做好这一点的大臣其实数量还真是不太多的。
陈攸宁想了想，还是从自己衣袖里掏出一个小折子来，递给了元臻。
陆凌煜不清楚要递上来的是什么，但内心觉得应该是重要的东西。
打开一看，居然是关于江南地区灾后的人口普查。
上面清楚的列举了江南富商的人数，灾后男子人数，女子人数。
不看不知道，一对比才发现此时的富商几乎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伤，而男女的比值却高达了十比一。
也就是说江南地区的男子有十名，而女子却仅仅只有一名。
这…
其实，也是能够知晓是怎么回事，他们去过江南临安，也发现了家里还能剩下的孩子大多数都是男孩子。南方不比北方那般重男轻女，但男子为家中顶梁柱的说法却是天下通的。
易子而食最先被放弃的也是女孩子，如此才造成了男女数量失调的后果。
只是…要想国家繁荣昌盛，人口决不能少。可男子自己又不可能一个人就能生出孩子来，陆凌煜簇起了眉毛开始思索。
他想着事情，旁人也不敢打扰。
过了片刻，他才揉揉额角。这些天的高强度批改奏章搞得他头大如斗，叹了口气道“算了，已经快到正午了，先用了午膳再说吧！”
陈攸宁拱手退后，心下暗暗着急。也不知表妹是否还在东莱门处等待，虽只掀眸一瞥，可她的样子还是那般羸弱，如今又有身孕在身怕是更容易着凉。
他胡思乱想着的时候，陆凌煜又道“午膳吃了后，再一起相商。”
额…这是要留他用饭的意思了？陈攸宁心下一紧，表情有些犹疑。
陆凌煜看出他的为难，便道“怎么了？有事？”
元臻便上前轻声细语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陈大人居然与贵妃娘娘是表亲，刚刚老奴引陈大人入宫之时，遇到了在散步的娘娘，这才知晓的。”
“哦？当真？”陆凌煜露出一个笑来，好像更是添了兴趣，目光也更热切了。
“这…确实如此，臣是贵妃娘娘母家的三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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