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1 / 1)

细细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在窗外的石阶上溅起一层轻纱似的雾。

屋内光线很暗,浓重的檀香味儿伴着丝丝缕缕的青烟从屏风那头滚滚而来,呛的乔玥的嗓子眼里都仿佛蒙了一层厚厚灰,干痒的发痛。

可她却一动不敢动,只能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缓步走来的男人。

他半边脸隐没在暗处,乔玥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玄黑袖摆被桌角雕花勾出的褶痕,上面绣着的金乌云纹暗沉阴冷,裹挟着几丝未褪尽的戾气,在乔玥面前停了下来。

“你不姓乔?”

他轻声开口,略微沉缓的语调带着与他身上戾气不相符的低柔。

乔玥眼睫处的暗影一阵轻晃,垂着眸不敢看他,过分细软的语调在窗外隆隆而过的雷雨声中轻如猫叫。

“……是。”

她忍不住又把头压低了些。

她这样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害怕,更多的是心虚。

因为就在刚才,就在她穿越到这本书的第三天,她欺骗了全书最大的反派,她面前的这位男人——

虞安侯季长澜。

一个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杀人不讲道理冷漠血腥又残忍的人。

而乔玥骗他的原因也很简单。

她发现这个反派似乎认错人了。

在她刚刚送茶进来的时候,这位刚刚解决了一个炮灰浑身犹带血腥煞气的男人,用一种温和痴迷的眼神看着她,而后,她便听到这位反派嗓音极轻的喊了她一声:乔乔。

那温柔的可以滴出水的语声,配上他苍白俊美的脸,怎么看都像是一位被渣女抛弃的男神。

虽然乔玥也姓乔,但穿越过来的她现在身披陈玥马甲,自然不会干这种暴露身份送人头的事。

而她身体的原主陈玥只是刚来侯府半个月的小丫鬟,在原书里连半字都没有,是一个比路人甲还透明的存在,肯定不会和这位反派大佬有什么交集的。

反正他叫的是乔乔,又不是陈陈。

乔玥当然不会应。

一阵沉默过后,季长澜忽然蹲下身来,宽大的衣摆扬起地上那层细小的浮尘,将她整个人都罩在重重暗影下。

“是我认错人了?”

他淡淡开口,语调中却听不出半点疑惑,食指忽然搭上乔玥的下巴,将她整个脸抬了起来,迫使她对上面前过于惊艳的五官。

极为清冷的双眸。

未曾沾染他唇角的半点儿笑意。

仿佛要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都凝上一层冰似的,一寸寸从乔玥面颊上移过,带着霜雪呼啸的寒,他淡笑着问:“嗯?是我认错了么,乔乔。”

难、难道不是吗?

季长澜温和缱绻的嗓音比窗外霖霖而落的雨更好听,可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乔玥很容易就看到了他眼中隐隐疯狂的神色。

就和他第一声叫她“乔乔”时的眼神一样。

柔和偏执,还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恨。

很危险的眼神。

想起面前这位俊美的男人最后几乎毁了半本书,乔玥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原本白皙的耳垂因为紧张的缘故冒出了一点红尖儿,好似茫茫雪色中悄然而绽的梅,衬得巴掌大的脸愈发清艳了。

季长澜的目光也缓缓移到了她耳垂上,看着那抹嫣红越来越重,他忽然轻嗤了一声。

乔玥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忙道:“可能、可能是奴婢忘了什么,奴婢记性一直不大好。”

话虽这样说,可乔玥真不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她穿越前的记忆一直很完整,而这具与身体的原主记忆也很完整,今天也是她第一次见季长澜,根本不存在遗漏的情况,所以只可能是季长澜认错人了。

可惜的是书里并没有“乔乔”这个人,乔玥就算想装也装不出来。她只能抬起乌黑的眸子瞧着他,带着些许润泽的水汽,在暗淡的烛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像只小鹿似的,看起来真诚而无辜。

可她的眼神却换来了季长澜的轻笑:“忘了吗?不如我帮你想想?”

他忽然俯身将乔玥抱到一旁的楠木椅上,冰凉而修长的指尖缓缓移过她僵硬的背脊,绕过她的肩膀,而后,在她耳垂上轻轻点了一下。

只是蜻蜓点水似的触碰,却让乔玥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生平最怕别人碰她耳垂。

那又痒又麻的触感带着他指尖的冷意,触电般的从耳垂传入四肢百骸,乔玥掌心很快就沁出层层濡湿,难受的连鼻尖都染上了一抹酡红。

可季长澜却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慢条斯理的反复逗弄着,忍受不住的乔玥终于唤了他一声:“侯爷……”

犹带颤音的语调在潺潺细雨中带出几丝变调的媚意,季长澜的动作一顿,正对上她乌黑的眼瞳。

湿漉漉的,如同水波澄清的湖,干净明澈。

而指尖的温热触感也格外绵软,比窗外的雨丝更柔。

她比以前高了不少,也比他无数次梦到的还要漂亮。可那双眼睛却还是和以前一样,与他格格不入。

让他爱而不得,又恨入骨髓。

季长澜忽然垂眸,纤长的睫毛挡住一片潋滟的眸光,似是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他的手从她耳垂处挪开,搭上她藕粉色的衣襟。

乔玥蜷缩在木椅上的身子瞬间绷紧了。

看着季长澜冰冷到不见半点儿欲色的双眸,乔玥不得不怀疑季长澜在把她当做“乔乔”报复。

她甚至怀疑剧情崩了。

因为季长澜在原书中根本没有任何感情线,原书里也不存在任何能将他玩弄于股掌的人。

男人没有,女人就更不可能。

他不是位一帆风顺的角色,却是踩着无数头颅上位的人,若不是最后疯了,登上权利顶端的人很可能就不是男主靖王,而是他了。

可原书从未提及过他为什么疯。

如同虞安侯府里忽然烧起的那场大火一样,轰轰烈烈,消亡的悄无声息,最后只留下残桓断壁处一吹即散的尘。

虽然乔玥对原书剧情充满了怀疑,可季长澜眼中隐隐疯狂的神色却是不假的。

乔玥甚至不敢反抗他,眼见衣带已经完全被他解开,就要褪去最后一层屏障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季长澜眸色微凝,宽大的袖摆瞬间裹住了她的身子,在房门被推开的同时,用另一只手轻轻扯开了她右肩上的衣襟。

“侯爷,国公府蒋二姑娘求见。”

侍卫裴婴半跪在门外,并没有看见被季长澜裹在衣袖下的人。

乔玥切切实实的松了口气,蒋夕云现在是季长澜的未婚妻,私自见季长澜虽然不合礼数,可外面现在下着那么大的雨,季长澜总不能一直让她干等下去。

她抬眸看了季长澜一眼,可季长澜却对裴婴的汇报恍若未闻,只是垂眸看着乔玥右肩处的一小块肌肤。

吹弹可破,一如耳垂那般柔软细腻,细腻到寻不到半点微痕……

冷风裹挟着雨丝从门外灌入,在季长澜玄黑长袍上洇出一道道沉郁的痕,有几滴轻飘飘落在他眼皮上,微一垂眸时,水珠便顺着他纤长的睫毛滴下,好似一滴清莹莹的泪。

即使他什么都没说,可眸底那偏执疯狂的神色却已消失无踪,甚至不及方才半点儿冰冷,好像乍然被抽去了灵魂似的,绝望而空洞。

跪在门口的裴婴见季长澜久久没有回应,踌躇了半晌,又小心翼翼的开口:“侯爷,蒋二姑娘说……”

“说什么?”

季长澜蓦然转过身去,宽大的衣摆被冷风扬起,在空中划过一条凌厉的弧,桌角的莲花盏晃了又晃。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裴婴:“这些事你处理不好?”

“她说什么也要来汇报我?”

裴婴这才看到季长澜身后似乎坐了个人,心中一惊,忙道:“不不不,是属下的不是,属下这就让蒋二姑娘回去……”

房门被应声关上,乔玥没想到既然连戏都懒得和蒋夕云做,趁着他们谈话的节骨眼上,她慌忙将自己衣服穿上,眼见季长澜再度转过身来,手一哆嗦,不知怎么就打了个死结。

季长澜的目光望了过来,精致的五官在烛光下透出些许苍白的冷来,羽睫处的暗影愈显浓重,他嗓音凉凉的问:“我让你穿了?”

乔玥被他眼神看的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又将那死结系紧了些。

她的指尖缠在衣带上,窄口袖角处有一圈脱线的棉边,不像是做粗活磨出来的,倒更像是紧张时揪的。

而那双手也因为将衣带攥的太紧,这会儿反倒显得指尖白森森的,只有手背透着一抹淡淡的粉。

与记忆中的影子重叠……

先前那股躁郁的感觉又翻滚涌入季长澜的脑海里,像是要将他生生扯开似的,连心尖也漫上了疼。

他闭了闭眼,过了半晌,才轻声道:“走罢。”

他又恢复了最开始那冰冷漠然的神色,仿佛乔玥方才看到的疯狂空洞亦或是绝望,全都是她的幻觉。

房门带出的风吹的桌案上的莲盏又晃了晃,他背灯而站,身上阴影浓重。

乔玥阖上门,看着院内被雨冲刷的松,孑孑立在风雨中,一如方才被雨淋湿的他,清冷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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