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你想到什么了？”擎厉问。
华颜突然紧抓他的手,“四……四哥，你去告诉父帝吧,我要去找宣危,我要去找他。”
他心里还有一个猜测，他怕……三哥去找了宣危。
别忘了,当初那女子之所以那般,宣危也插手了，虽然并不是宣危的错，可……
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只是……他快跑到天宫外时,一道身影挡住他的去路，华颜一颗心紧紧吊着,看清来人忙道：“七哥,你快让开。”
奔出一步被拉回来,华颜满脸急切，止舟拉住他,“急急忙忙去哪儿？”
“七哥我之后再同你说，我要去找宣危。”华颜快言道，然手上牵制他的力道并未松懈。
他不解看去，止舟脸色沉静,“你要去冥府。”
华颜点头,”我得回冥府看看。”他拨开止舟的手，忽而想到什么回首问：“七哥，你昨晚说三哥并
非表面那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止舟微微抬眼，无甚波澜,凝了华颜半晌方才垂目道：“我说过此话吗？”
“昨夜你醉酒说的，难不成忘了？”华颜有些激动。
说到此，止舟捏捏太阳穴，“许是忘了吧，昨夜……倒是想不起来。”
华颜摸不着头脑，七哥何时记性这般差。
这会儿一个仙僚经过，得见他们兄弟俩停步见礼，华颜立刻收敛焦急，同他见礼。
“诶，方才殿下不是去了凡间，怎么这会儿功夫又回来了。”仙僚对止舟说道。
“忘了一物件，特地回来取。”止舟从容道。
仙僚笑笑，摆手离去。
“七哥你去凡间了？”
“查一些事。”
华颜见他如此便是不肯说，“那我先去冥府。”他来不及耽搁，可止舟好似铁了心拉住他。
“？？”华颜蹙眉。
“你先随我去一个地方吧。”
“嗯？”
“北海。”
“去北海干什么？”华颜一脸懵，止舟目中深沉，“你不是想知道三哥的事吗？”
华颜挑眉，“可那与北海有何关系？”
“去了你便知道。”
“但宣危他……”
“你着急寻他作甚，日日黏在一处还怕日后见不着？”止舟道。
华颜才想起来龙去脉没同止舟说，他着实担心宣危的情况，想了想，“不……我还是得先去找宣危。”华颜没办法，他静不下心来。
便唤大云朵急急往冥府而去，止舟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华颜消失在眼帘，风卷起远边云彩，渐渐挡眼。
就在快到冥府的时候，华颜察觉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去，正是追来的止舟。
“七哥……”华颜刚唤了声，止舟便踏上他的大云朵，一字不语，扬手间华颜仿佛预料到什么，瞳孔闪现惊讶，跟着眼前一黑，倒在大云朵上。
止舟顿下身，手抚过华颜的鬓角，面色沉冷，定定的看着冥府的方向。
风刮在脸上，海水时不时冲击在身上，华颜再醒来时全身湿透，很是难受，他一动就发现了不对劲。
被绑得结结实实，无论他怎么施法，那绳子纹丝不动。
瞥了眼周遭，是海边，除了海水就是沙子，连个活的生灵都没有。华颜咽了咽干涩的嗓子，他当然记得自己中招前的事儿。
他正纠结着绳子的事情，跟前被一道阴影罩着
，华颜抬首望去，竟是止舟。
“七哥，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绑着我作甚？”华颜扭着身子要站起来，奈何……
他只能躺在那里翻滚。
止舟把他给拎到礁石边靠着，顺手帮他把脸上的沙子全部擦掉。
“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止舟低声道，余光看向远边，波光粼粼，看得久竟觉得刺目。
华颜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他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好闭上眼，将所有事的来龙去脉理了一遍。
“砰！”
海水突然炸开，华颜脸上也沾染到水花，他睁眼，发现止舟已经背对着他，阳光倾洒在他身上，可是一点没觉得温暖。
“你……你不是七哥，何必还化作他的模样。”华颜开口，只觉艰涩。
此话一落，跟前人突然笑了，他回头，“何时发现的？”
“即便三哥你的修为比我要高上许多，但论起变身术，恐怕我还是要略高一筹。”华颜内心叹息。
说罢，重昱摸摸自己的脸，随后浅笑，随之他变成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你在等谁？宣危吗？”华颜又问。
重昱嗯了一声，“等很久了。”
“为你喜欢的人报仇吗？”华颜说道。
“你比我想象中要知道的更多。”重昱回。
“不，相反我觉得三哥你瞒得我更多。”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你要说是报仇也不为过，因为我好像除此之外没什么可做的。”重昱的话轻飘飘的。
“真是如此吗？可在我看来三哥你布局已久。”华颜现在也不挣扎了，反而淡定，起码从重昱口吻来说，宣危没事。
“小九想说什么。”
“浮屠塔，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冥府我可以姑且以为是因为对宣危的恨意，那浮屠塔呢？”
提及这个，重昱仰首看着天际，“我记得那天好像是七弟的生辰吧。小九你知道吗，七弟真的很像我。”
像不像华颜真不知道。
“对于宣危，我的确是恨他，可我又知道罪魁祸首不是他，但我能怎么办？我又不能弑母，可是这么多年，我心里的积怨似乎越来越多，让我难以抑制，我知道，如果我不能化解，那我可能会真的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现在就在做可怕的事情。”华颜低声道。
“我知道，你不是一直很想要知道七弟为什么对你突然一朝改变吗？”他突然绕回来。
华颜当然想知道，可这也该是七哥亲自开口告诉他，万万没想到他这失踪的三哥会知道原因。
重昱转身过来捏住华颜的下颚，“父帝寝殿的通天镜是个宝物，可惜……早已失去效力。不过，谁叫它那观天命的传说，这般叫人信服呢。”
“你说这个作甚。”华颜一时半刻想不到缘由。
重昱的脸很白，可以说是苍白，不知道因何原因，华颜也没其他心思多想。
“我想了想，我既然不能弑母，总该要做一些让母后追悔莫及的事吧。比如……兄弟相残？”
华颜手指一紧，寒冷将他的身体吞噬，甚至是麻木。
他咽了咽了干涩的喉咙，“你什么意思？”
“自小我便听母后的话，只有那一次，我想让母后成全，可是她不肯，无论我怎么求都不肯，甚至连一条生路也不肯给她。母后大抵没能体会过失去挚爱的苦痛，只凭着她自己的决断。却不惜断送自己的孩子……”
他顿了顿失笑又嘲讽，“我的确没有想到，我施法叫七弟看到通天镜里面的未来，他除了对你疏远之外，竟没有做其他。”
“你给他看到了什么。”华颜似乎猜到什么，又不敢肯定。
重昱贴近他耳畔，“他最疼爱的九弟杀了他，还是用当日要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杀的，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华颜难以置信，“你……你一直在看着我们？”不然，他怎知自己当年要送给七哥的是断念。
怪不得，怪不得七哥看他用出断念的时候，那种……恨不得毁了剑，他应该庆幸而不是毁了自己。
“我以为七弟一定会杀了你。”重昱哼笑，“但他什么都没做，当时我就在想，他可真不像我啊。明知仇人在前，竟也忍至今日。”
“所以你故意捣毁浮屠塔，把父帝引走，就是为了给七哥看这个？”
生辰日，天帝是要给自己的孩子说祝词的，重昱要想给通天镜施法，只能把天帝引开，可能让天帝亲自动身的几乎寥寥。
所以他把主意打在浮屠塔上。
“我当时跳完诛仙台，修为自不如前，万事只能小心谨慎。我做到了，可七弟没有。一晃数百年，他倒是能忍啊。”
“你……母后是错了，可你……”华颜不知该怎么说，该说都是重昱的错？可他并没有得逞啊。
“我的确不该累及无辜，小九……三哥其实挺羡慕你的，终究你还是得偿所愿。”重昱摸摸他的脸，可这话叫华颜心冷。
“但你现在不也是在毁掉我的得偿所愿吗？”华颜抬眼，他想保持镇定坚强的模样。
重昱神色微凝，立刻从方才的淡定化作冷漠，他站起来，从礁石后面看去，目之所及，忽而勾起笑意，“冥主，你可知当时在客栈我有多想杀了你吗？”
华颜一听想站起来，却被重昱一手按住，捏得他肩膀都快碎了。
“宣危！”他大吼一声。
“还活着。”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惯常的话平白叫华颜安定下来。
宣危没有继续靠前，“三殿下倒是有心了，就算你要杀我也不是我的对手啊。”他话含嘲讽。
重昱颔首，“的确，毕竟我如今修为大不如前。不过还好，你的软肋在我手里啊。”他说的轻飘飘的，一举把华颜给拉扯起来，华颜没能承受住他的重力，一下给摔在石头上，膝盖上的痛意叫他咬牙隐忍。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在脱纲的道路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