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正闹腾着，爷爷昭贵仁也洗好脸过来吃饭了，云舒非常懂做，立即从桌上拿了一个鸭蛋，伸手递给爷爷，“爷爷，你的鸭蛋！”
小萝莉声音清脆好听，扑闪着大眼睛，一脸期待。
薛氏忍住笑，昭四郎摇摇头——论拍马屁，我不如云舒，昭巧琳心直口快，笑道：“瞧瞧，我们云舒这机灵劲……”
“好好好，哈哈哈……”爷爷昭贵仁笑眯眯接过鸭蛋，在桌上敲了敲，“我们云舒最懂事了。”
“那是。”昭四郎接口道，“您老可是要带她去赶集的，能不拍您马屁嘛……”
全家人都笑了起来，云舒毕竟年纪小，便有点羞赧。
吃过早饭，天也大亮了，薛氏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云舒道：“到了集市要听爷爷的话，知道吗？”
“知道的！”云舒点头。
“在集市不能乱跑，一定要跟着爷爷，千万记得。”
现在的世道也才安稳没几年，之前大周和前朝交战，江南地区也受到波及，那会儿各地都有丢失孩子的情况，拐卖更是常见。
如今虽然治安好了许多，又有官府在，但是各地偷孩子的事情还是有——战争里死了男娃，买男孩回去传宗接代的；生不出娃娃，买回去养老的；还有将女孩子买回去做童养媳的……薛氏每次都要这么提醒。
云舒乖巧地点点头。
薛氏点点头，云舒素来聪慧，她说两遍也是出于老母亲的习惯。
“贵仁啊，云舒年纪小，你可带紧了。可别看到什么下象棋、打牌，就把云舒给忘了。”
“怎么会呢……”昭贵仁老脸微红，深怕薛氏翻老账本，逃也似地抱起云舒，咳嗽了一下，“走了，走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把云舒放到头顶上，骑在自己脖子上：“骑大马啦，阿舒。”
云舒点点头，表示这个待遇还不错。
到了村口小路上，有个十岁左右的正太正在等着，看到昭贵仁喊了一声二爷爷，又喊云舒：“妹妹。”
云舒立即喊道：“方圆哥哥。”
小正太昭方圆模样周正，肤色也白皙，只是身上衣服有些破，打了补丁，神情也略有些不自信，昭贵仁见他这样，心里略叹了口气，也没多说。
“走吧。”
昭家村附近有两个大镇，一个是归田镇，一个是双沟镇，昭家村在行政区域上属于归田镇，但距离双沟镇其实更近。
所以一般赶集的时候，昭家村的人是去双沟镇比较多。
昭家村在双沟镇的南边，村里去那边日常有两条路，一条是官府修缮过的大道，可以供马车同行，道路广阔平坦，而且不怕下雨天；一条是本村人才知道的小路，是一条泥巴路，两边都有小水渠，可以供三个人左右并排行走，大概能节省一半不到的时间。
一般不下雨的话，昭家村人图方便，都走这条小路，节省体力又快。
昭贵仁今天带着两个娃，昭方圆还好，十岁左右的男孩子走的还算快，云舒年纪小，再怎么走快也快不起来，加上天气又晴朗，自然是走泥巴路。
一路上倒是很顺当，云舒骑在爷爷脖子上自然不累，还有时间东张西望，还在小水渠里看到一条水蛇。
女孩子大部分都有点怕，云舒瞄了一眼，虽然知道水蛇没有毒，还是很快收回了目光。
等到了双沟镇，人声顿时鼎沸起来，此时太阳已经悬在空中，正是镇上人吃早点的时候，卖鸡汤面的，卖鱼汤面的，卖虾籽小馄饨的，卖豆浆油条，卖粢饭团千层糕的……热气袅袅散发在空气里，令人陶醉。
云舒吃饱了早饭，其实还好，但是眼神还是很流连，尤其是鼻子里的味道，闻一口，哇，好香啊。
昭方圆悄悄摸了摸肚子，他早上起来只喝了一碗稀粥和一点咸菜，但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虽然想吃，到底不曾开口。
云舒坐得高高的，瞄到了他的动作，坐在爷爷脖子上想了想道：“爷爷，我想吃……”
昭贵仁因为要背着云舒，所以头一直都竖着，眼睛基本上一直都朝着前方，听到云舒喊，有些意外：“饿了么？”
云舒伸手戳他的脸，拉长了声音：“我~要~吃~”
昭贵仁被戳得哈哈大笑，开口道：“好好好，吃吃吃，云舒要吃啥？”
“阿舒要吃小笼包！”
广陵府各地都有吃早茶的习惯，前前朝的时候，便有早上“皮包水”，晚上“水□□”的习俗。
意思是早上起来，要去吃早茶，点心配茶，叫做皮包水。
晚上要去泡澡休息，叫做水□□，非常舒爽。
因此即使是一点点大的小孩子，被大人带去茶馆和酒楼吃早茶，也是常见的事情，当然除了茶馆酒楼之外，有些专门卖早点的铺子，也有位置可以坐下来吃，只是环境便差了些。
云舒所指的位置是一家人气很旺的饭馆，中午和晚上做菜，早上便做各色点心和饺面，店里有位置可以做。
“走。”
三个人走到饭馆，正好走了一桌人，有了位置坐下来；老板立即上了新的茶碗，那边小二喊了一声，过来问他们吃啥。
“阿舒，你吃大蒸饺还是汤包？”
本地的大蒸饺和汤包，内陷做法一模一样，吃起来都是微甜鲜美，区别是小笼包个头小一点，皮薄一点；大蒸饺皮略厚一点，个头大很多，味道差不多。
“一笼有几个啊？”云舒问道。
吃早茶的时候，小笼和蒸饺这种都是按笼卖，不按个卖，但各家的数量并不统一。
“小姑娘，本店蒸饺一笼是五个，小笼包八个，都早上刚包好的，热腾腾现蒸的。”小二回答道。
云舒转了转眼睛，突然对昭方圆道：“哥哥觉得蒸饺好，还是还是汤包好？”
“我……”昭方圆愣了下，没想到云舒会问自己，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道，“我……都很好吧……大……大蒸饺吧。”
他其实没吃过小笼包，唯一一次吃到过蒸饺也是偶然在昭贵仁家做客吃到的，记忆里对大蒸饺的味道惊为天人。
他脑子里现在都是那种微甜鲜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