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亲信脑瓜子转的快,立刻跳起来:“被我发现了哦。”
他突然跳出来,大高个直接吓得“人仰马翻”,倒地之间别提有多滑稽。
“我……大人饶命,都是王世子的吩咐……呜呜,不然小的也不敢来打热水的呜呜……”大高个哀嚎道。
小亲信挑眉:“你若不想把人都叫来了,就再大声点。”
大高个顿时双手捂嘴。
小亲信点点头:“很好,现在该说说你为何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出现在这里!”
“我……我……”大高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小亲信叉着腰:“还不如实招来,我可是管伙房的大人呢!”
“你……这么小的大人?”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本大人?信不信本大人把你半夜偷偷摸摸过来的事告知王上!”
“不要啊!”
“那你还不说,快点,磨磨唧唧。”见他这般胆小怕事小亲信愈发趾高气昂。
“是王世子让奴才过来的啦。”
“王世子这么晚了让你过来打热水?你觉得我会信吗?”小亲信抱着胸问他。
大高个刚想说王世子被关在地牢里,却又立刻捂住嘴:“您就通融一下。”
大高个说着还摸出一粒银豆递给他。
小亲信眯起眼,看来是提前被提醒过了,罢了。于是他接过那一粒银豆,让开了。
等大高个打了热水离开了,他也跟着出去了。
这一跟就直接跟着去了地牢。
好家伙,王世子在地牢?这莫不是做笼子引他上钩。
是因为太多疑了,小亲信没进地牢吓得赶紧溜了。
次日夜里大高个再来,又来打水,小亲信和昨日一样再跟了去。
奇了怪了怎么又是往地牢的方向?
这到底是不是在做笼子引他进去?
那个塔塔王世子这么野蛮的吗,每晚都要在地牢里洗澡?
这一回小亲信没有忍住,跟了进去。
这一跟进去就看到内道的几个牢头在那边玩骰子。
大高个进去的时候问了几句便被放进去了。
大高个进去后,小亲信趁他们没注意,也跟了进去。
小亲信正好走过那几个牢头的位置,以为自己躲过一劫了,没有想到立刻被人叫住了。
“你干什么的?”一人抬起头问道。
魂都快吓没了,小亲信说道:“送、送澡豆……”
“那快去吧。”
“……”小亲信脚踩棉花似的往里面走,走过这条内道,他听到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
*
天啊,他看到了什么,秦大人?那个不是秦大人吗?他怎么出现在塔塔人的地牢里。
“……”他紧张的捂住嘴不敢说话,没敢多停,转身就往地牢外走。
路过那群牢头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快步走了。
塔塔王世子怎么和秦大人关在一处?
他该如何救秦大人出去……
小亲信一脸茫然,不过他得将这事告知家主那边,所以不能久呆了。
不过他得想办法将伯牙兀氏家主已来哥那城的事告知秦大人才好,得让秦大人那里有准备。
小亲信眼看就要到伙夫营了,走的也慢了下来。
他心里想着事,当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被吓得半死。
拍着胸脯看向身后的人,小亲信气得跳脚:“你搞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大高个挠头:“我是突然瞧见你,有点激动……”
“激动个大头鬼啊!”小亲信气得牙痒。
“……这是什么。”大高个突然注意到他的裤腰带,“挺好看的,我怎么没有这个。”
低头看向裤腰带,小亲信惊出一身汗来,什么时候裤腰带散开了,还好裤子没掉下来。
“……”小亲信动手整理裤腰带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大高个,“你喜欢我的腰带?”
大高个点点头:“好看,这个紫色的很少见。”
“嗯,这个紫色是从西边的宝石中提取的染料自然是少见。”小亲信眯眸说道,“你若喜欢给你吧。”
大高个一喜,伸出手来。
小亲信:“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要给我吗?”
“把你的解开,我们换。”小亲信说着动手解开。
两人提着裤子交换腰带。
看着大高个系上腰带,兴高采烈地离去的背影,小亲信决定现在就离开这里。
伯牙兀氏尚白、红、紫,他们伯牙兀氏的亲信随家主白衣红裤紫色腰带,腰带最末端处有一个豹子头的金色标记。
这是伯牙兀氏驯服豹子,让豹子狩猎的故事。
为了纪念这个,伯牙兀氏祖先将豹子头画在了腰带上。
如果那个秦大人稍微了解一点伯牙兀氏,应该能认出来,便也能知道他们的家主不远千里来找他了。
*
地牢里,秦涓面前拉上了帘子,帘子另一端传来水声。
四五天不洗澡对秦涓来说不算什么,毕竟行军赶路有高达一个月时间不洗澡的记录。
所以他也不明白玉雪渡为何在强度很高的行军赶路的时,仍坚持让军队停下来等他沐浴更衣后再赶路。
也不明白现在,玉雪渡坚持在地牢里沐浴……
秦涓听着帘子那边传来的水声,耳朵微微有些耷拉,神情有些不自在。
让他浑身不舒服。
玉雪渡他已经快洗了有半个时辰了,就这么泡下去都能泡出水泡来了……
而那细微的水声还在持续着,秦涓甚至能想象这水声是因为玉雪渡在搓洗哪个部位而发出的。
终于,秦涓忍无可忍,低沉的声音道:“你洗够了没有。”
水声停止了,那边似乎是突然没有声音了。
秦涓松了一口气,以为玉雪渡已洗好了准备更衣了。
终于他能安静的睡觉了,躺下后,闭上眼睛。
可当他眯着眼,等了半天也不见那边有穿衣走动的声音,更不见挡住光亮的帘子被移走。
怎么回事?
秦涓突然坐起来,唤了一声:“玉雪渡?”
没有人回答。
以为是小崽子故意闹脾气不理他,他又喊了两声,语气有些不耐烦。
终于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妙,站起来掀开帘子。
在他心里玉雪渡就是个比松蛮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所以有没有这种帘子都无所谓。
只不过这玉雪渡可能心思比较内敛,他会出于尊重默认玉雪渡的做法。
当他挑开帘子,看向浴桶,哪里还有玉雪渡?
他上前几大步,只见那孩子已沉入浴桶内。
他的目光一凝,迅速的抓起玉雪渡的一只手臂,将他提了上来。
“玉雪渡。”他拍打小孩的脸颊,“洗澡能把自己淹死,那你就是这世上最蠢的王世子了。”
“还有这浴桶!”他踢了一脚,“做这么高是怕淹不死你吗!”
说话的时候秦涓已将玉雪渡完全提浴桶,手本能的抱起玉雪渡。
这个时候他也看到这个孩子光溜溜的身子……
妈的,松蛮比他小不了几个月也不长这样啊,这孩子有些地方发育的怎么可以这么……
壮硕??
还是塔塔族格外天赋异禀?
看着一张酷似狐狐的脸,却有着壮硕的……
不对,狐狐也不小。
“……”当秦涓意识到自己满脑子不正经的时候,脸上本能一热。
扯过玉雪渡的衣裳包裹住他。
还有心跳就不会死,他沉默的将玉雪渡腹中的水压了出来。
直到听到一声咳嗽声,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玉雪渡。”他喊他。
躺在草垛子上的孩子没有回答他。
秦涓知道他醒了,也不戳穿他,站起来准备回自己的草垛,却被玉雪渡一把抓住了手腕。
玉雪渡的手很轻很柔软,有着少年的纤细与孩子的圆润。
这一刹那,秦涓是疑惑的,在疑惑之后,他想甩开的,却又被紧紧的抓住。
玉雪渡没有睁开眼睛,而薄唇紧抿着,没有说话。
这个孩子此刻的无助与苍白才是让秦涓没有立刻离开的原因。
“孤刚刚在想,孤十一年间一直为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王世子而努力,孤从记事起母亲说孤是她这一生唯一能赢的筹码,对,筹码,终于孤从十五个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塔塔族人的王世子,孤终于成为了母亲的骄傲,她终于成为王上诸妃之首。孤如坐针毡,如履薄冰……只怕行差不错,叫人寻了错处,落人口实,被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兄弟们对孤虚与委蛇,每每见一次母亲,等待着我的只有耳提面命……”
在刚才沐浴的那一刻,巨大的欢愉与舒适伴随着巨大的失落而来。
那一刻,他失落的恨不得死去……
帘子的另一头是他看中的人,一个能力足够称之为强大,容貌也足以与他匹敌的少年……
那一刻,他的满心都被愉悦填满,也是那一刹那,巨大的失落来袭。
父王与母亲的不认可,还有秦涓的不好掌控……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过致命。
他回想起自己过去的十一年,一遍又一遍。
于是当他沉入浴桶也没意识到。
他以为一些话只会藏在心里很久很久,没有想到他会向秦涓说出来。
说出来后,心里的失落消散了些许,而随之而来的竟然是一份期待。
“人的一生很短,快乐的活着很难,身不由己的事那么多……加之我们又生活在这样战乱的时代,如果十件事是身不由己的,不妨试着去做一件特别喜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