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涓愣了好久,怎么就突然问道他这里来了。
那个大理人回答道:“这个小兄弟,他是一个时辰前追上我们的,我见他可怜已经好多日没吃过饭了,便收留了他。”
“……”秦涓默默低下头,把自己弄的“很可怜”。
那个首领少年看向他,见他虽低着头,脸上却戴着诡异的面具,看这身衣着,也不像是什么寻常人。
他不禁皱起眉:“面具取下来。”
秦涓就知道这人会让他取下面具……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有太纠结。
他缓缓取下面具,希望这些人不要太为难他,他真的只是想吃饭而已。
如果能跟着他们走到有小镇的地方,如果能蹭到一路的饭就好了……
他会想办法给他们银子的。
等秦涓将取下面具来,只听到抽吸之声,就连那个少年首领也看的愣住了。
秦涓见状又将面具戴上了……
那些人又不自觉的将目光挪开。
“吃饭。”那少年冷声吩咐,其他人低头去拿自己的碗。
这些人排队整齐的去取饼子,末了,只有极少数的人敢坐到那个领队附近。
秦涓排队领了饼子和肉,本打算坐的远远的,结果那个大理人叫他过去。
他都快饿的走不动路了,这些人能不能让他先吃上一口,其他事等会儿再说。
那个大理人请他坐到他们首领对面,秦涓实在没力气多说什么了,他走过去坐下,身体摇摇晃晃的。
面具遮住脸看不到他脸上的菜青色,但他们的首领此刻也明白秦涓是有多虚弱了,也没有太为难他,首领让他们吃饭。
秦涓开始狼吞虎咽,虽然吃的很快,但又不显得很夸张,他饿到吃几张饼还没感受到一丁点饱。
领的饼子吃完了,那个大理人将他的饼子分给他。
秦涓道了谢,接过来,埋头继续吃,吃完饼,他才开始一点点的吃碗里剩下的肉。
这肉是很优等的羊肉,肥而不腻,这种羊儿不会寻常。
他心里起疑,却没有多想。
终于,他吃完了,拿起腰间挂着的水囊,喝了一口水,他的水只剩下这半袋了,如果他们还愿意给他水的话……
就在这时那个首领少年突然放下碗,秦涓看向他的碗中,还有许多未吃完的肉。
那少年看向秦涓,突然道:“我,九覃,你叫什么?”
他说的是梵语,秦涓听的明白。
“……”秦涓低声答道,“秦涓。”
面前的少年皱了一下眉。
秦和覃是一个读音。
“你多大?”
“十七。”秦涓答道。
“我年长你两岁,你可以唤我九覃大哥。”
“……”秦涓表示他不习惯喊一个刚认识的人大哥。
九覃问了秦涓许多事,诸如他是哪里人,要去哪里,遇到沙暴前是跟着谁的,从哪里过来的……
秦涓感受到这样更像是盘查,不像是随意问问,不过他都一一作答了,这种四面都是沙漠的地方,他是会害怕他们把他丢下的……
“是蒙人?”九覃眯眸问道。
秦涓摇头:“我是汉人。”
九覃道:“我们是从迭儿密过来的,路上遇到了沙暴,这里距离班城还有二十里,如果你要去迭儿密,可以先跟我们去班城后再说。”
秦涓点点头,他别无选择也暗自吁气,至少他们愿意带上他。
去班城,他可以等赵淮之,赵淮之应该也在去班城的路上了。
入夜,天气很凉,商队仅有的扎营的帐篷给了那位首领少年,其他人都裹着厚衣呆着外面,只是篝火燃到半夜就熄灭了,秦涓的厚衣已遗失,他只能抱着自己蜷缩在马肚子上。
马儿嫌弃他压着不舒服,翻了个身从侧躺改为趴着了,不让他窝在肚子上……
“……”秦涓冷的往马儿身上挤了挤,马儿彻底烦躁了,竟然站了起来。
“……”秦涓欲哭无泪,只能抱着胸跟着站起来跳了一会儿。
可又冷又困……叫他甚是难受。
这时,不远处营帐里走出来一个人,秦涓看过去,守夜的守卫也向那人行礼。
那人挥挥手,朝着秦涓这处走来。
“秦涓?”九覃看向他。
秦涓知道这少年虽然是古铜色的肌肤,偏淡的发色,看着怪异了一点,其实长得不赖……
没想到这人在夜里的灯光之中,诡异中透着几分妖邪。
“嗯……”秦涓向他行礼。
九覃低声问道:“你是没有衣服了吗?”
“没有。”
“那你进营帐里去。”九覃说完转身,手上的提灯摇摇晃晃的。
秦涓啥都没想,人都快冻傻了也由不得他多想了,他快步跟着九覃走。
九覃的营帐内,叫他瞠目结舌,这个商队是把什么最好的都拿来给这位老大了吧?
外面风大所以冷,但这个季节还不至于冷到要点火炉。
九覃将毛毯递给他,又对他说道:“睡到那边的地毯上吧。”
秦涓点点头,抱着毛毯,啥也没说躺到地毯上,一躺下裹住毛毯便睡着了。
九覃没想到秦涓这么厉害,倒头就能睡,他觉得新奇,坐在床榻上撑着下巴看着秦涓有一会儿。
他们都默契的认为秦涓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才戴着面具的……
面具这种东西在郭饵也很常见,他们也有戴面具的习俗。
好在秦涓不打鼾,九覃对他的感观还不错。
坐了没一会儿,九覃躺下了,但因为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外面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他,这一点他很头疼。
*
次日,秦涓醒来时九覃才刚刚入睡没多久,他没有吵醒他,叠好毛毯放到一旁往外走。
秦涓走出营帐后,很奇怪的发现,外面安安静静的,守夜的人换了几个,其他人还在睡觉,包括那个大理管事。
都起的这么晚的吗?
秦涓也不敢问,不敢做声,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退回营帐里继续睡……
秦涓在营帐外一直坐到日上三竿,沙子热烫起来,才见营帐内的人醒来。
也是在那个大理管事进营帐后,外面的人才陆续精神起来,准备早膳的厨子开始烧水,加热肉食。
秦涓这才得知,九覃有很严重的失眠,那就是说昨夜他在外面跳来跳去动来动去的吵到九覃了,九覃才会领他进营帐。
想到此处,秦涓有些尴尬。
早膳准备好以后,穿戴整齐的九覃从营帐里出来,那些人一一向他行礼问安。
秦涓微压低眉,看这架势,九覃不像是商队的老大,更像是少爷一类的人物。
也或许郭饵的商队都是这般习俗?对老大毕恭毕敬的?
秦涓跟着那些人去领牛奶和烙饼。
他本不喜欢喝牛奶的,这一次却觉得羊奶格外好喝……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喝到了。
不对,这不是什么牛奶,奶里面竟然放入了茶。
茶叶是汉人凝聚在血脉里的传承,喝茶几乎成了他们的标志,所以他才会觉得这这一次的牛奶很好喝。
因为好喝,他喝了几大碗。
这时,他也隐约听到那些人似乎是在议论他,他听不懂,想依据梵文来翻译,也没搞明白。
在不熟悉的环境里,人总是会很敏感,他知道,那些人一定是在议论他。
秦涓红着脸想,是因为他饭量太大了,还是因为其他?
他不希望九覃的商队因为他的饭量太大了而赶他走。
九覃忽地放下碗,碗里的牛奶荡漾出来,秦涓抬起头看向他。
九覃的脸色不好看,秦涓的心下一紧,微微抿唇。
他听到九覃用梵语吼道:“如果嫌事情太少力气太多,就把马匹腾出来,你们走路去班城,省得吃多了嚼舌根。”
那些人不再敢说一句,都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秦涓意识到了,应该不会是说他饭量大的事,不然那些人也不会惹到这位爷啊。
那会是……
该不会是昨夜他在九覃的营帐里住了一晚的事被误会了吧。
想到此处,秦涓的脸色也是一沉,手里的牛奶顿时也不香了,还剩一口没吃的饼子也不好吃了……
这些人在想什么嘛!
过了晌午后,他们继续赶路,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歇息。
应该是因为九覃身体不好的缘故,他们走的很慢,这样的脚程估计二十里路要明日才能走完了……
秦涓本来是可以提前走的,那样他夜里就能抵达班城。
但是这样不好,毕竟得了别人的恩惠,半路抛下别人不好。
只是没想到没走两三里路,他们遇到了劫匪。
这应该是班城一带的坏人组成的,专门劫持掉队的商旅的。
他们三十来号人,与九覃的商队人数相当。
当劫匪出现,对他们豪豪大叫的时候,只听马车内的人一声冷笑,用郭饵话道:“瞎眼的蠢货,连老子都敢劫。”
九覃的话惹怒了劫匪,那劫匪挥刀驾马冲向马车。
秦涓离得近,身体本能反应先于大脑,他飞身踏马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越后,踢掉了那人手中的刀。
这样的游刃有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直接让众人看呆了去。
那些劫匪也是惊到了,这么厉害的人在这商队中,这到底还劫不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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