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的反应不比母亲好多少,浑身颤抖着把母亲扶上楼,有些无措地安慰她,最后只能学着裴期鹤倒了一杯水递给母亲。
再下楼时刚好看见那个女人把唐疏的胳膊搂在怀里,腻腻歪歪地喂给唐疏一颗樱桃。唐疏也不再板着一张脸,反而唇角含笑把樱桃吃了进去。
唐阮恶心得想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了,还搞这一套。
皱着眉走到他们身边,唐阮厌恶地盯着唐疏问:“你什么意思?”
唐疏站起身,alpha身高体型的绝对压制一瞬间笼罩过来,极具侵略性的辛辣信息素呛得唐阮鼻子发痒,和那个女人身上浓重的甜腻香水味混合在一起更加奇怪。
唐阮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唐疏嗤笑一声:“omega就是这么没用。”说着挽起女人的手:“我要和宋女士离婚,有问题吗?”
唐阮狠狠揉揉鼻子,眼圈微红愤怒地指着唐疏说:“赶紧滚,你不配和妈妈在一起!”
一巴掌扇过来时,唐阮经历了短暂的耳鸣,脑子里只有“嗡嗡”声不断,再接着才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肿胀。
唐疏语气冷漠得结了一层冰,讥讽道:“她这么多年生养了个儿子,最后是个没用的omega,你们配吗?”他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嘲讽道:“我是这栋别墅的主人,该滚的可是你们。”
唐阮握紧了拳头,咬牙控制住自己。
“给你们三天时间搬出去,不搬就别怪我动手了。”唐疏看唐阮还不认输的愤懑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说了一句:“找的alpha都是没用的窝囊废,带着一个病篓子omega母亲,你们俩还真是有缘啊。”
他在说裴期鹤。
唐阮忍不了了,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后直接冲了上去,照着唐疏的脸使劲来了一拳。
唐疏似乎没料到唐阮这么有骨气,竟然敢和自己反抗,轻蔑地笑着揪着唐阮的领子把人提起来,而后猛地扔在了地上。
唐阮尾椎狠狠摔下去摔出一声闷响,凌乱又沉重的踢踹一下一下刻在身上,疼得他蜷缩成一团,不知道该捂哪里的伤口。
像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他还没来得及防备,全身就被淋了个透。
--
唐阮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微微睁开眼睛,轻柔温暖的阳光从客厅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洒在唐阮身上暖呼呼的,但他只记得一晚上不断的噩梦,只感觉得到浑身难掩的疼痛,全身像被火车碾过一样酸痛。
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阿姨”,空荡荡的房子只有回声回应他。
裴期鹤按照约定时间,提早十分钟到唐阮家。
雕花的铝制大门后是一片在冬季都绿意盎然的庭院,两颗粗壮的大树间夹着装修精良的楼阁。裴期鹤透过镂空看进去,庭院里竖着一张大伞,伞下是藤编的小桌椅,还有一架飘满了枯黄落叶的秋千。
唐阮还真是富家小少爷。
小少爷最近因为天气太冷,连秋千都不玩了。
他怕惊扰到唐阮的父母,在清晨的冷风中颤抖着背了十分钟单词。
手机闹钟声响起,他划过提示之后才轻轻按响了门铃。
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昨晚给唐阮发的消息现在都没有回复。
他焦虑地把手架在镂空大门上,没想到门就这样被轻易推开了。
裴期鹤皱着眉,不知道是主人没关好,还是被人恶意破坏了。
想也没想赶紧冲进去,喊着敲了几下门。裴期鹤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面有沉重缓慢的脚步声。
“唐阮?叔叔阿姨?有人在吗?”
门“啪嗒”一下开了。
唐阮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缕散落下来遮住了眼睛。下巴和侧脸上好几处乌青,擦伤溢出来的血迹这会儿都干了,凝固在惨白的脸上。米白色的棉服上是凌乱不堪的脚印,拉链是散开的,里头整洁干净的衬衫和浅蓝色的小领结蒙上了一层灰。
裴期鹤一时间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唐阮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他走进去突然觉得室内比外面都冷,这么大的别墅连暖气空调都不开?
把门关好,裴期鹤赶紧上前一步把唐阮的拉链拉起来,看唐阮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裴期鹤头一回生出了无措感。
伸手撩开唐阮额前的碎发,把那些听话柔软的头发轻轻别在了唐阮耳后。
然后他看见了唐阮布满血丝,肿的不成样子的眼睛。
裴期鹤叹口气,这模样可一点儿都不像猫了,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可怜巴巴的。
唐阮还陷在昨晚唐疏对他的拳打脚踢里。分化成omega之前唐疏对他们母子的态度还算好,言语里再怎么挑刺,也没有动过手。
唐疏这次下手这么狠,唐阮是完全没想到的。怨恨一瞬间充斥着唐阮。
“还冷吗,怎么抖成这个样子?”
裴期鹤语气里满是安抚和关心,一下子把他从阴暗恶臭的泥潭拉了出来。
唐阮迷茫地抬头盯着裴期鹤,又突然低下头“啊啾”打了个喷嚏,震得伤口猛地开始发疼。
小腿昨天晚上被唐疏狠踹了一脚,这会儿疼得他有点儿站不稳,下意识拽住裴期鹤的衣服。
刚抓住就被拉进了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贴着地一晚上冰冰凉凉的后背被轻柔地搂着,那块儿皮肤有些痒痒的。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再难受,那些委屈的小情绪唐阮还能一个人默默消化。可当有人在身边时,委屈痛苦就会突然发酵到再也无法控制,像洪水一样铺天盖地袭来,冲倒所有精神支柱。
唐阮脸贴着裴期鹤的胸膛低低呜咽,感觉到那双温暖的手在后背温柔摩挲。
他伸手环抱住对方的脖颈,放声大哭。
裴期鹤有些不忍,尽量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哭得不累吗?”
唐阮紧紧抱着裴期鹤,像快要沉入海底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不想再往下沉。
他害怕、恐惧。
现在好像只有裴期鹤在自己身边。
裴期鹤在唐阮后脑勺揉了揉,低声说:“都没力气了还哭?能回卧室吗?”
唐阮摇摇头,体力透支太狠,有点儿撑不住。
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被裴期鹤抱着,完全没有使一点儿劲,脚都是虚虚搭在地上。
但他完全顾不上害羞脸红,几乎一天没吃饭,还被打了那么久又哭了好久,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下一秒整个人都被公主抱了起来,裴期鹤一手穿过后背放在他胸侧:“抱你回去,给我指你房间是哪个就好。”
裴期鹤步伐稳得惊人,连上楼梯唐阮都没感觉太颠簸,也没听到裴期鹤太剧烈的喘气。
他本来以为依裴期鹤现在骚里骚气的性格,会借这个机会开玩笑。
但他侧目一看,裴期鹤的手握成了拳微微外倾,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甚至手都没有碰到自己。
他窝在裴期鹤怀里心跳加速。
这个人,真的好好啊。
回到卧室后,裴期鹤用脚把门踢上,看到怀里的人耳根红红的,可环着自己的手臂却紧紧的不放,于是动作很轻地把唐阮放在床上说:“还不下来吗?床上不比抱着舒服?”
唐阮一慌,抱的更紧些,冰凉的唇擦过裴期鹤颈间,用几乎听不见的音量撒娇道:“我想你......”
裴期鹤愣住,弯着腰的姿势都僵硬了许多。
唐阮又带上了哭腔:“再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