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也有负责任的时候?”江眠给盛诚赫夹菜,“吃饭吧,我有数,我今天陪你,明天回去。”
盛诚赫的性格负责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责任与他无关,他做事不在乎后果不在乎影响,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
“如果是以前,昨天的比赛就放弃了。”盛诚赫抬眸,漆黑的眼注视着江眠,“可我答应过你,帮你拿世界冠军。”
江眠嘴角上扬。
盛诚赫把话说完,“江眠,我在尽力兼容你,你没发现么?”
得了吧,谁兼容谁呢?他也好意思讲。
“感谢少爷兼容。”江眠举起水杯跟盛诚赫碰了下,“是我的荣幸。”
江眠陪盛诚赫又住了一晚,第三天外婆醒了过来,彻底脱离危险。盛诚赫大清早就奔去医院,江眠也想跟去看看,出电梯看到全是权贵。
顾盛两家一家有钱,一家有权,非富即贵的探访宾客,江眠也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他转身出医院,打车回基地。
江眠回到基地是早上九点,进门看到二队的教练梦游似的端着咖啡杯在找热水,江眠清了清嗓子。教练回神,凝神盯着江眠片刻,蹭的站直,“江哥。”
“你们搬过来了?”
二队这教练以前跟江眠做过队内替补,被江眠训的怀疑人生,现在看到江眠总是腿软头皮发麻。
“啊!啊,是的是的,昨天搬过来的。”
江眠若有所思点头,越过教练上楼,“全部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
一楼训练室,几台电脑已经摆好。
江眠回到房间拿睡衣去洗澡,还是自己的窝舒服,江眠太讨厌住酒店了。洗完澡江眠只穿一条睡裤对着镜子刮胡子,天热起来了,江眠没找到房间空调遥控器。
敲门声响。
洗手间门和房门是挨着,江眠转身随手拉开门,“干什么?”
门口没有声,江眠抬眼看到个绿头发小孩,长的挺白,他往后退了半步,“江……江哥。”
“什么?”
小孩断片了,忘记自己来干什么,江眠偏瘦。但也不是纯排骨身材,长得高,穿着长裤露出整个上身。单眼皮凉薄,看起来很有气势,冷峻的下巴上还刮着白色泡沫。
“有什么事?”
小孩的脸刷的就红了,“不是,我……”
“没事敲我的门干什么?”找抽呢?江眠跟二队的人接触不多,但资料看的不少,这个小孩江眠没见过,“你是二队的?”
“二队中单飞渡。”
“没事滚。”江眠抬脚踢上门,回去继续刮胡子,手机在外面响了起来,江眠怕是盛诚赫打过来,连忙洗了一把脸过去接。
门再次被敲响,江眠套上一件t恤拿起电话,果然是盛诚赫,他接通去开门。
“少爷,怎么了?”
门口男生怯生生的举着手里的遥控器,说道,“江哥,陈经理让我过来给你送空调遥控器。”
江眠接了遥控器,耳朵里盛诚赫说,“谁在说话?”
“二队的小孩。”江眠关上门打开空调,把自己扔到床上,“外婆怎么样?”
“现在已经醒来,就是不认人,也不认识我。”盛诚赫道,“你怎么不进来?”
“怕你爸崩了我。”
“艹!”盛诚赫骂了一声,“我在谁敢碰你?”
“我这不是也心疼你,你在中间多为难,外婆没事就好。我过几天去看,外婆还没见过我这个外孙女婿。”江眠看到廖易的微信过来,问他是不是回基地了,回来就过去一趟。
盛诚赫不想理江眠的嘴上占便宜,反正这人体力不行,也就嘴上占记占便宜。
两人又聊了两句挂断电话,江眠穿好衣服下楼,在一楼再次碰到那个绿头发小孩,小孩过于白,特别显眼。
他本来在跟教练说话,微一抬头倏的站直。
“江哥。”
他跟他那教练站的一样笔直,挨训似的,江眠不由自主摸自己的鼻子,他长的到底有多吓人?
一队那群比要是能像他们一样怕自己就好了。
江眠漫无目的的畅想了一番,盛诚赫要是这么怕自己,还闹什么?直接就拿下了。
江眠点头,越过两个人出门。
他吃饭的时候廖易下楼,支棱着鸡窝头坐到江眠对面,“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家属那个外婆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廖易咬着饼,含糊道,“你家属这周还能上场打么?我很担心啊。”
“脱离危险了,他应该没事。”
“二队刚挖来个小孩,挺有意思。”
“多有意思?”
“韩服一千分,英雄池很深,擅长刺客流中单,以前玩打野位置,老陈说只缺中单,他就转中单了。我见过他打中单,完全看不出来以前是玩打野的,特别有天赋。”
“不会是那个绿毛吧?”
“你见过了?”
“看起来呆呆的。”江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得认清现实,他打不了多久,尽快找个中单替补是非常睿智的做法。
“哪里呆了?二队还有其他绿毛吗?”
“我哪知道?”江眠说,“这小孩来二队多长时间?我没见过。”
“上周才签下来了,这一周都在观察期,没给你看资料。”廖易说,“把他弄来做你的替补怎么样?”
“你决定。”江眠埋头吃饭,“我没什么意见。”
“江眠,你今年是不是还没有去体检?”上个季度全队人都体检了,只有江眠没有去,廖易不知道江眠在逃避什么,他也没敢问。
“忙完这段就去。”
“飞渡才十七,上不了正式比赛,也就是想你带带。以后能减轻你的压力,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啊,都明白。”江眠点头,“很合理。”
“那你在不爽什么?”廖易跟江眠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江眠这个人。
“廖易,如果你现在有孙子,你怕不怕?”
廖易:“……”
“你会看见死亡,你离死亡越来越近。”江眠放下筷子,“我和退役之间那堵墙没了,也不是不爽,就是有些感慨。人总会老去,会被淘汰,优胜劣汰自然法则,但自己成为那个劣,就有些难受,不服老不行。认清自己的过程,是一种撕裂感。”
“那要不先不让他过来。”廖亦没想到江眠反应这么大,“你怎么突然这么悲观?听的我心里有点不得劲。”
“让他来吧,早晚的事。”江眠扯了下嘴角,“随口一叹,这赛场还得更年轻的血液。你以后也会生孙子,万物生长,自然规律。”
江眠一直没有替补也是这个原因,廖易知道江眠的性格强。可江眠打了六年,江眠的状态下滑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好听点说他为了配合全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难听,就是江眠打不动了。他可以秀操作,但不能每一场都秀,体力不允许。
所以江眠把重心尽可能往打野上偏移。
江眠打完夏季赛,下一场比赛他就二十四了。替补宜早不宜晚,国内现在优质的中单并不多,大部分战队现在都趋向请韩援中单。廖易私心里不想队伍出现两个韩援,他看到飞渡资料的时候是惊喜的,打法特别有当年江眠的风格。
“不生气?”
江眠骂了句脏话,说道,“当儿子培养了记,给老子培养个接班人。”
“全队都是你儿子,你发育的可真早。”
“打野不是。”江眠纠正,“别乱说。”
“床上不叫爸爸?”
“滚吧。”
“明天全队去体检,一个都不能少。”盛诚赫家里出这事后,廖易就很担心,江眠和盛诚赫的体检报告他都没看,心里没底,“我已经约好了,你通知kill。”
外面车声响,江眠转头看到盛诚赫的跑车开进了院子,江眠说,“kill回来了,你跟他提吧。”
“你呢?”廖易看外面阳光下的跑车,真浮夸,太奢侈了,羡慕富二代的有钱。
“你都说了,我能不去吗?不过,提前给你提个醒,报告不要让队里其他人看到。”
“为什么?”廖易转头,“怎么了?”
“我心脏不太好。”江眠说,“不影响打比赛,但不想让盛诚赫知道,队里其他人嘴上也没有把门,你心里有点数。”
廖易震惊,“真的?”
“心肌炎。”
廖易直直看着江眠,这叫不影响打比赛?这病要命呢!
kill推门进来,江眠抬手在嘴上比了下,手下滑缓缓落到脖子上,做了个捏脖子的动作。
廖易看着江眠走进训练室,kill大步进门往训练室走。
“kill,你不吃早餐?”
盛诚赫又折回来拉开椅子坐下,盛粥吃早餐。
“外婆怎么样?”廖易还没从江眠的病中抽离出来,江眠太能瞒了。这么大的事,说瞒就瞒,廖易一个字都不知道。
“嗯。”盛诚赫懒得跟廖易多说,应了一声。
廖易还想说话,忽然情绪失控,他的眼圈顿时红了。江眠离冠军就差一步,盛诚赫来了,这是最有希望的一年。
就差一步。
心肌炎的猝死概率太大了,在这个竞赛台上,有过病例。
盛诚赫抬头乍然看到廖易的捂着脸深深哽咽,盛诚赫:“……”
廖易是什么戏精?
“我外婆没事。”盛诚赫说,“廖总?”
廖易一抹脸深吸气压下情绪,但胸口闷的快要爆炸。这个病说大也不算特别大,不是紧急性的,不会一下子就上不了赛场,但猝死的概率一旦发生,就没有机会了。
廖易后知后觉疼的喘不过气,之前电竞圈有个梗,说江眠的命很不好。技术水平都有,就是命太差了,没有运气。
无从反驳。
命不好。
廖易起身往楼上走,走到一半,折回来握住盛诚赫的肩膀,用力一握。
盛诚赫:“……”
盛诚赫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廖易的戏精程度,无人能比。
“廖总,你有事儿么!”
“没事。”廖易松开手,“这两天辛苦了,觉得累就去休息,下午才有训练,好好调整。”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