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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1 / 1)

樊姃看他在一旁的软榻上闭目休息,又看身下这床铺,应该是慕容冲的床榻,他没有她想象的那般自私,樊姃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她现在就救他出秦宫并非难事,只是她想要进到秦宫里,想要躲避王猛,所以才无所作为,任由他每日的不安惶恐。

她可以避免他日后遭遇的那些屈辱与不幸,然而她却袖手旁观,而这个十二岁仿若耀眼星辰的男孩,因为她一句去洛阳,就一路的长途跋涉,而到了洛阳就意味着要和秦军汇合,他完全可以半路离开,虽然他生的这幅样子,跑到哪里都会免不了历经坎坷,可若樊姃是他就必然会这么选择。

她看着手里的白粥,她又何尝不自私,甚至于和慕容冲相比她更加的卑鄙,白粥冒着香气,可她却怎么也喝不下去,如鲠在喉。

次日一早她就同慕容冲一同上马车去长安,同行的还有他的姐姐清河郡主以及秦王苻坚,只是他们在秦军队伍的前方,一时间与她没有什么交集。

她自从受伤以来就一直的昏昏欲睡,仿佛十多年少睡的觉都要补回来一般,直到感到别人再推她,她才睁开眼睛,她迷糊的看到是慕容冲,吓得一激灵,赶紧起身,扯的肋骨一痛,险些头脑发黑。

却看慕容冲已经穿好了衣服,只是不知是谁给他穿的,衣服歪歪扭扭,银冠也是斜的,他眉正微皱着,有些不满,饶是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也觉得十分好笑。

樊姃想笑只是这身上的伤实在是笑不出来,而且她若是笑了指不定他又要怎么发脾气的打骂她,轻声道“我给殿下整理下衣服。”随即给他整理妥帖。

她正在一件件的给他打理衣服,额头上却感到了他轻轻的触碰,她微微发怔,他微凉的手指擦掉了她额头上的一汗珠,她一向平静的心竟然有着些许的波动,如同一小块石子投入到水面,泛起丝丝的涟漪,但也只是一刻又恢复入常。

她给他打理好衣物,起身浅笑道“殿下可以了”她若有若无的看了他一眼,他依旧是眉微皱,脸上略显冷漠看不出喜怒,她一向猜不透他的心思,半响他说“你是第一个愿意以性命救我的人。”

樊姃没想到他是在说这件事,她自知并非是良善之辈,也因心里的愧疚并不想让他把雪崩的事放在心上,只是轻声解释道“您的母后也会这般做的。”他并没有接下去,眼眸微垂,起身向外走去。

屋内是十分温暖的,他推开门,感受到了冷风,寒气瞬间席卷走他身上所有的温度。

樊姃不禁的打抖,下了雪后的洛阳,这个汉代仅次于长安的都城,在风雪的掩埋下,在战争的洗礼下全然失去了它原本的生机,变得肃穆苍凉,战火将这里变成残垣断壁,她也好,慕容冲也好,终其一生怕也见不到汉武帝那时的盛世。

她踩在白雪上,每一步都有细微的声响,马车前的两匹马正喘息粗气,从鼻腔里发出它一贯的声响,马蹄不安分的踱步。

她跟在慕容冲身后吃力的爬上去,马车内却十分的宽敞,还有一个收拾妥帖的软榻,车外的车夫一抽鞭子,车子就开始慢慢的前行。

这马车行驶的并不快,可是她身上的伤,久坐不得,更受不得颠簸,车一行驶起来,她怎么坐也不是,这种痛如同一种缓慢折磨一般,不断的磨去她的坚韧,她只能道“殿下,奴婢实在受不住了,想跟在外面徒步。”

走比这样颠簸要好些,她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以为看在她此前相救的面子上他怎么也会同意,只见他起身掀开门帘对驾车的秦军命令道“慢点。”

那秦军微怔,心想他驾车已经够慢的,没有办法又放慢了速度。慕容冲见速度变慢了,退回到了马车里,却没有坐到软榻上而是坐到了她身侧,她能闻到他衣服上熏香的味道,这一身紫衣也是布料华贵,在这乱世多少人食不果腹,更不要提这种华贵的锦衣,慕容冲语气依旧是带着些不耐烦道“躺软榻上去”

见她没有反应,慕容冲有一副正要发怒的样子,樊姃见状立刻识趣的躺到了软榻上,她了解慕容冲的性子,什么事情说一遍她就必须照做,等到他再说第二遍时就是生了气。

里面的床榻十分的柔软,化解的马车的颠簸,昨日至今,慕容冲一直同她在一起,也没有去见清河郡主,她一阵阵的倦意涌来,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她睁眼看到慕容冲还在一旁端坐着,他轻闭着眼,眉头紧锁,如羽翼的小睫毛轻颤,精致的五官仿佛雕琢而成,他睡着的样子没了戾气,反而让人怜惜,他在梦里也没有一丝的轻松,她曾听闻晋人以潘安宋玉来形容俊美的男子,她不曾见过潘安更不知道宋玉生的何等的样貌,她只知道在整个中原也好,晋国也罢,都不会有人再胜过他,如果有人可以因美貌载入史册,在滚滚的尘世里留下一点印记,那便会是他。

他紧闭的眼微动,随即睁开了眼眸,樊姃也从软塌上起身,她轻掀开帘幔,天已经黑了,她这一觉竟然是从清晨睡到了傍晚,慕容冲便是在硬木板上坐了一整天,没有来叫她,她起身道“殿下躺在软塌上休息吧。”

慕容冲眼睑微动,没有拒绝,他一向养尊处优,在这硬木板上颠簸了一天,他也有些吃不消。

樊姃见他坐在软塌上,便掀帘出去准备去给他取点吃食,她也是睡了一整天,到了傍晚反而精神了起来。她还没有下马车,就见一个身着铁衣的秦军拎着食篮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是照顾慕容冲的。”

因为慕容冲已经不是燕国的皇子了,尽管苻坚喜爱他,那些秦军却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樊姃道“是”

随即那秦军就把食篮扔在了她怀里,转身阔步离开了。她并不在意秦军的态度,这样也省的她再去取,把食蓝拎回了马车里。

“放那吧。”慕容冲冷声道,他也是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了,又不是缺手缺脚用不着她喂。

“是”她把东西放下,靠在一边的硬木板上,再有三日就到了秦国都城长安了,樊姃开始思忖怎么在秦宫里安插自己的眼线,她没有钱,说白了就是一个穷光蛋,现在自身尚且难保,就不要提什么在路边救助他人收买人心了,想来想去她自觉地饥肠辘辘的肚子已经不给她半分思考的力气,左右也想不出什么折子,在心里微叹口气,看来还是等到了秦宫里再想办法吧。

正思索着,马车外的门框被轻叩响,她看了眼慕容冲,他正在用膳,虽然流落在外,倒是举止优雅,颇有贵族风范,那种贵气是在他骨子里,骄傲也是源于慕容是的血脉,是无论什么坎坷屈辱也无法磨灭的,他没有搭理敲门人的意思,所以这种事只能是樊姃来做。

她掀开帘幔,晚间比白日里更冷了几分,她用袄子裹住身子,从车里出来,马车下是一脸笑呵呵的石猛,冷风吹得他脸通红,头发也张牙舞爪的在空中飞着,笑的傻兮兮的一脸憨意,不好意思道“我想人打听姑娘在这里。”

然后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她怀里道“姑娘拿着吃吧。”

樊姃抱在手里还是热乎乎的,她打开竟然是烤好的肉,这行军打仗的又块肉实属不易,立刻道“石大哥这肉珍贵,你带回去吧。”

石猛往后退了几步粗着嗓子道“姑娘你收着,我先走了。”说完就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子,樊姃走都是问题,就不要说去追他,她抱着烤好的肉,心里没有温暖只有歉意,她从不曾把石猛放在心上,甚至没想过去找他,一路来对他笑脸相迎也不过是为了他能照顾她,可石猛对她确实真心实意毫无保留,她抱着烤肉回到了马车里,心里却不是滋味,她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尤其是心意这种东西。

“他对你倒是一片真心。”

慕容冲在一旁冷笑道,像是咬着牙说的一样,樊姃听声看向他,他已经用过饭,一碗的珍贵的白米和菜,他只用了一小点,剩下的连动也没动就放在了一边,她心里暗骂他浪费粮食不识疾苦,心里却想捡来吃,她长这么大吃白粥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就更不要提这种白饭了。

慕容冲却以为他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亏他白天在硬板上坐了一天都不舍打扰她休息,结果就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靠在软垫上不愿搭理她,樊姃思虑了半天,才小心道“那这饭。”

“倒了。”声音冷冽。

她咽了口口水,道“奴婢吃了行不行。”

樊姃以为就慕容冲的性子,扔了也不会给她吃,没想到他只是别过头去道“随便。”

随便就是可以吃的意思了,她高兴道“谢殿下。”便端了过来狼吞虎咽的吃着。

慕容冲偷偷的回过头来看着吃的满嘴的樊姃,他还真是极少见她这么失礼的样子,不禁嘴角扯出了一个笑,意识到自己在笑,又马上的转过头去,因为她受了伤所以他本来是想都给她吃的,可为了他那点骄傲和自尊他才装作是自己剩下赏给她的,他只是用了两小口白饭,剩下的连动也没动,看那个秦军给她送吃的,他立马火气又上来了,有的是男人对她好,她才不会稀罕他剩的东西,可见她竟然吃的那么津津有味,他郁结在胸口的那股无名的火气也消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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