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时绯和朋友见完面,在餐厅外的停车场被拦住。几个染着潮色头发的小混混神秘兮兮地说有东西要给他看。
瞧着小混混因沉迷酒-色而颓靡的模样,薄时绯哼笑了声,轻蔑的视线从几人脸上一扫而过,并不理会。
面对这样的天之骄子,混混们本就自卑,如今更是被他不加掩饰的鄙夷神色刺痛内心。
带头的混混恼羞成怒,上前一步拽住了薄时绯的胳膊,气冲冲地嚷道:“喂!跟你说话呢!”
薄时绯看着攥住自己的那只手,表情依旧漫不经心,眼神却分明冷了下来。
“放手。”轻飘飘的两个字,充满警告。
好不容易蹲到薄时绯落单,混混怎么肯放弃讹钱的机会?依然拽着薄时绯,不让他上车:“我们有重要的事想跟你谈谈。”
薄时绯耐心用尽,反手拽了混混的手直接禁锢在他身后,混混疼得嚎叫,薄时绯冷着脸,厉声说:“我跟你们没什么可谈。”
见老大被擒,其余人也慌了神,大叫道:“是关于姜知的!”
“姜知?”在意的名字让薄时绯动作一顿,看这帮人的架势,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脸色更冷,质问,“什么事?”
被他擒住的混混挣扎着说:“你先放开我!不然我怎么给你看照片?”
量他也不敢怎么样,薄时绯便松了手。
然而,混混在一帮小弟面前丢了脸,怎么可能就这么罢休?趁薄时绯放松警惕,他抬手就是一拳,狠狠朝那张令亿万少女尖叫的脸砸了过去!
一帮混混吹起口哨,替自家老大打气。只可惜,口哨声还在半途,他们的老大就像破烂的沙包一样被踹翻在地,连连哀嚎。
再看薄时绯,站在原地,毫发无伤,他活动着手腕,唇角勾着抹残忍弧度:“跟我来这招?呵!都是我当年玩儿剩下的。”
混混们全都傻眼了,完全没料到,荧幕上的甜系男神瞧上去细皮嫩肉,竟然是个能打的!
薄时绯慢条斯理解下西装纽扣,问:“下一个,谁来?”
一群混混对视了番,薄时绯没带保镖独身一人,而他们人多势众,怕什么?
于是,余下的混混,其中一人搀扶老大走去旁边缓口气,另外三人则将薄时绯团团围住。
“一起上?”薄时绯轻笑了声,并不把人放在眼里,“也行,省得我浪费时间一个个解决。”
他字字句句充斥着对他们的低看轻视,混混们被激怒,同时朝他冲了过去——!
几分钟后。
地上多了三个哀嚎的混混,像垂死挣扎的蟑螂般,恶心丑陋。
薄时绯拍了拍衬衫上的褶皱,将西装外套搭在肩膀上,居高临下睨着这帮小混混,嗤笑道:“就这点程度也敢来找我?”
躲在一旁回血的老大和小弟肠子都悔青,早知道薄时绯不是细皮嫩肉的富家少爷,他们就该叫上一大帮兄弟来,人海战术虽然卑鄙,但也好过像这样单方面被碾压。
见他一步步逼近,两人都吓得连连后退,最后小弟说了句“对不起”,很没义气地抛下老大走了。
于是,就留下混混头子独自面对狠戾神色宛若修罗的薄时绯。
“照片呢?”薄时绯蹲下来,手摊开在他面前。
混混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把手机拿出来,找出姜知的luo照心虚地递上:“当、当初她经常跟我们去夜店喝、喝酒,大家玩得比、比较嗨,这种事你情我愿,你也怪、怪不得我们,要、要是不想别人知道你未婚妻早就给你戴了绿-帽,就、就意思意思,拿一百万出来得了!反正对于你们有钱人而言,只是个小数目而、而已……”
薄时绯翻看着他手机里那些照片,嗤笑:“几张合成照也敢拿来讹钱?我看起来很好骗是吗?”
混混心里一咯噔,却抱着侥幸心理,辩驳道:“你再仔细瞧瞧!这些都是咱们嗨的时候我亲自给姜知拍的!我知道,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妻私底下是个荡-妇,我……”
话未说完,眼前忽然晃过一片黑影,紧接着耳边清晰地传出咔嚓的脆响,再之后,便感到下巴一阵剧痛。
靠!下颌骨错位了!
混混疼得几近晕厥,发黑的视线里,薄时绯将那部手机扔在地上,砸个粉碎,四溅的碎渣中,是他阴戾的声音:“再乱说一个字,就割了你的舌头。”
……
看着混混头子晕过去的丑态,薄时绯厌恶的移开了视线,他站起身,给助理打了电话,把后续交给他处理。
“把事情好好查清楚,如果是单纯的讹钱,就让这帮人渣尝饱牢饭,如果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顿了顿,声色越发残忍阴狠,“该怎么做,还需要我多说?”
挂断电话,他扯掉衬衣的三颗纽扣,长长吐出一口郁气。
即便是几张合成照也让他心里万分膈应,不过,原本的姜知确实有过一段堕落期,这跟陆凌寒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他轻笑了声,眼里掠过一丝残忍暗光。
是时候和陆凌寒清算旧账了……
*
拍摄完《剑殇》春季的剧情,姜知返京回学校参加期末考。
从考场出来,远远听见教学楼出口传来阵阵骚动,她好奇地走过去,发现不少女生都指着教学楼对面那辆超跑议论纷纷。
“天啊!真是薄时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他!嗷嗷嗷!比荧幕上还帅!”
“好想去要签名啊!你们谁要组团吗?”
“他现在变得好成熟,诶,简直霸总本霸了。”
有大胆的女生上前要签名,怂一点的则围在旁边一个劲儿拍照,激动的尖叫快要压抑不住了。
姜知挤过这波不淡定的女生,就看到斜倚着白色超跑的薄时绯,西装潇洒地敞开,露出里面干净的白衬衫,衣领扯开三颗纽扣,领带松垮垮挂着,透出股随性的风流劲儿。
“抱歉,我已经退圈了,所以不提供签名。”他拒绝女孩子们的请求,唇漫不经心勾着,迷人又性感。
姜知远远看着,心里有些吃味。
那是别人的未婚夫,她们能不能矜持点?
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薄时绯还是一眼瞧见了姜知,站直身,对面前的女生们说:“我未婚妻来了,能不能麻烦让让?”
于是,无数艳羡的目光就这样齐刷刷落在了姜知身上。
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才会让这个女孩既拥有绝艳美貌,又有个宠她的首富哥哥,连未婚夫也是门当户对的盛世美颜,这是什么神仙好运!
姜知上了车,眉眼里却不见几分喜色。
薄时绯问:“怎么了?考试发挥得不好?”
姜知瞪他一眼,没说话。
薄时绯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继续猜:“我自作主张来接你,生气了?”
姜知没应,还是猜得不对。
薄时绯绞尽脑汁想了半晌,猜不出:“到底怎么了?知知,你告诉我。”
见他露出焦急神色,姜知不忍,这才嗫嚅着说:“明明都退圈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生围着你……”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话怎么听怎么酸,跟电视剧里的作精女主有什么区别?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都没可能。
薄时绯闻言愣了一秒,旋即弯眉笑起来。
姜知脸颊发烫,瞪着他没好气地说:“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的宝贝连吃醋都这么可爱。”薄时绯唇角弧度更深,心情颇好。
姜知闷声闷气地否认:“我没有。”
等红灯的空档,薄时绯松开方向盘,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轻轻摩挲,黄昏的光从窗外透进来,在两人交握地指尖投落一片橘红色的光斑。
薄时绯望着前方车流深处的落日,轻声呢喃:“知知,无论有多少人注视着我,我这双眼睛里装着的,始终只有你。”
这话让她难为情,垂下视线,小声嘟囔道:“突然间说这个干什么?肉麻……”
薄时绯握她的手更紧:“虽然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你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谁要吃醋?我才…没有……”否认的话说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假到不行,姜知抿了抿唇,索性转移了这一丢脸的话题,“你怎么突然来学校了?今天公司不忙吗?”
红灯转绿。
薄时绯重新握住方向盘,车顺着公路飞速朝前,追赶沉沦的落日。他沉默了片刻,告诉她:“陆氏破产了。”
姜知一愣:“你说的是……”
“陆凌寒。”薄时绯补上她的猜测,缓声说,“这是他欠姜知、也是骚扰你应得的下场。”
“你做的?”姜知问。
“我和你哥。”薄时绯说完,道明今天来学校接她的意图,“他正在眠山陵园等我们,给原来的姜知一个交代。”
……
车一路驶出城区,来到僻静的眠山。此处依山傍水,风景悠然,是富人们选择的长眠之地。
姜知下车步入陵园,一眼就在茂盛的常青树下看到了姜彧的身影。他立在一块墓碑前,影子被斜阳拉得很长,看上去孤单寂寥。
姜知和薄时绯对视一眼,朝着那头快步走去。
听见脚步声,姜彧没有回头,只是敛了悲悸的情绪,声音沙哑地问:“来了?”
姜知应一声,目光顺势落下。
面前那块崭新的墓碑上,是一个年轻的少女,明眸皓齿,笑容天真,恬静而美好。
这是原身十五岁的样子。
那时,一切的悲剧都未曾开始。
她感慨万千,弯腰献上手里的花束,看着墓碑上的少女,轻声说:“放弃人生,把我从另一个世界召唤而来,当时的你一定很无助吧……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你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我会替你照顾好哥哥,守护这个家……”
她说这话的时候,姜彧就在一旁静静听着,眼眶就这么不受控制地红了。
他感到悲伤的同时,却又深切地感受到了幸福。
失去了亲妹妹,心里荒芜的空缺,被身边这个女孩温柔填补。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再不是孤单一人,终日被那场意外折磨,抱着绝望的心情行尸走肉般活着。
这些救赎……
都是这个女孩带给他的……
他转过身,轻轻抱住姜知,哽声在她耳边说:“谢谢……”
一旁,薄时绯难得没有吃醋。
他在墓碑前蹲了下来,注视着照片里的少女,打了声招呼:“鼻涕虫,好久不见。”
想到年少时被他惹哭过的女孩竟有那样悲惨的命运,他喉间哽咽,缓了半晌才继续说,“这边的事你不用再操心,苏晚晚进了监狱、陆氏也破产了,你的仇,我和你哥哥给你报了,所以,安心地去吧……下一世,不要再犯傻了……”
他怀里的百合花缓缓坠下水珠,无声无息地浸进泥土里,好似谁释然的眼泪。
还有一句话,他藏在心里,默默说给她——
那便是,感谢她选择由姜知接替她的人生,让他,有幸遇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