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激战,高湛卢成功带领近六万的士兵,以及高元恭从西营逃了出来。
——顺带烧了西营的粮草。
这一仗,高湛卢的勇武和逆天的武艺给五万士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从正门进攻时,高湛卢和两百亲兵像一把尖刀,狠狠插/进敌军的防御。
高湛卢第一个攻上高墙!一柄长刀迅速清理出一小块空地,凡是靠近他的都像砍瓜切菜一般被杀了。他周围垒起了厚厚一层尸体。
因为他太过勇武,被他带领的亲兵也不要命地用尽各种办法上了高墙,以一敌二,甚至敌三、敌四。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产生了两个效果:己方士兵士气大振;对方兵丁肝胆俱裂。
毫不夸张,打到后面,还未全歼高墙上的西营汉兵,剩下的都从墙另一侧吓跑了。
开了门,中营的士兵潮水一样涌入,西营守军一时间被吓破胆,居然在门口没遇到多少抵抗。
高湛卢与赶来的高元恭汇合后,一路杀向兵器库,士兵们抢了兵器库,接着就放火烧粮草。
西营原本还算空旷的营地,一下子有十来万人搏杀,每一处都挤的够呛,胡人根本不可能骑马冲锋。
且粮草被点,丁武分出大批人手救火,中营便在人数上有了优势。
更何况高元恭一边打还在一边命人高声策反这批汉军。有不少原本就不想叛/国的,纷纷在各自伍长、什长、伯长的带领下投了中营。
原本打算看热闹的胡人发现情况不对,可这时候出手已来不及——
中营大军已突破到了大营门口。
而大营门洞大开,没有丝毫守军。
胡兵眼睁睁看着烧了西营粮草的中营主帅高元恭和杀神高湛卢,带领着中营的大军,以及战场上倒伐的西营官兵,扬长而去。
胡兵最高统领石满一鞭子抽在丁武的脸上,骂了一句:“废物。”
在场的胡人一片哄笑。丁武贵为西营的副将,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只可惜当了胡人的狗,以为的高官厚禄没到手,却也没了退路。面对打骂和奚落,只能咬牙忍着。
还要表忠心:“石将军且允我带兵将他们抓回!”
石满却对他毫不信任:“你带着兵去?战场上反水的都是你的部下。”
丁武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单膝跪地,指天发誓,对胡人皇帝绝无二心云云。
石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绕过他,直接对胡人下了命令:“去抓些两脚羊来补充兵粮,待我大部渡江,一举攻下京都!一统中原!”
胡人将领在下面嗷嗷怪叫,丁武心中开始后悔。为了高官厚禄,他不在乎是胡还是汉,但是谁知道兵粮被烧后,胡人如此不讲究,居然要吃/人?!
但凡吃/人的,那可都是遗臭万年。可丁武也不敢劝,他已经让石满不高兴了,再劝的话,只怕性命不保。
·······
江诗云坐困高府一星期了。这一周里,她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有心想出门打探,又怕给高湛卢他们添乱,除了让阿方盯住几个城门的情况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自己收拾了一个包裹,里面有金银细软,但没跟高府长辈说。
他们不会信她不说,还担心走漏消息,毕竟高湛卢当初可是封锁了石河村的。
一周过去了,还没有只言片语传来,想起高湛卢离开时说的那句话,江诗云心里念叨,这傻瓜不会真的出事儿了吧?
她打定主意,再没有消息,她便带着阿圆阿方去军/营看看,反正不少将领认识她,多少能说得上话。
谁知道当天晚上,高元恭带着高湛卢便回来了!
阿圆消息灵通,他们刚进门,阿圆便跟她家女郎禀报了。
江诗云迫不及待飞奔出去,终于在去阿父书房的路上截住了他们。
高元恭肉眼可见地瘦了,而高湛卢,江诗云将目光转向他,发现他从她出现时便一直盯着不放,两人四目相对,他深邃的眼眸像把光都吸进去,江诗云心中害羞,面上还在强撑。
“你们都还好么?有受伤么?怎去的这么久?”两人脸上都有血与火的痕迹,高湛卢一贯的面无表情,高元恭却是从未见过的严肃。
高元恭没有心情哄妹子,口气不自觉有血严厉:“阿瑗不要调皮,我等有正事要尽快报给阿翁。”
高湛卢眼中精光一闪,凉凉地说道:“阿楚对局势,知道的比你早。”
又对江诗云温和道:“我先去见高司农,明日与你细说。”
江诗云点点头,按捺下好奇心,让他们离开了。
那天晚上,江诗云终于睡的深沉,一夜无梦。只是半夜迷迷糊糊的时候,恍然间仿佛看到有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停留在她榻前,昏黄烛光下的眸子深邃漆黑,只是江诗云太困了,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她便去找她大兄,以为会同时见到大兄和高湛卢,谁知道被告知他们早就上朝了。
江诗云只好回院落等着他们下朝,谁知道,临近中午,只有阿翁和大兄两人回来。
两人一脸沉重,江诗云觉得奇怪,问大兄:“阿兄,高湛卢呢?”
高元恭一言不发,只死死盯住地面,空气开始变的粘稠,她察觉到阿翁和大兄之间的气氛不对劲。
江诗云觉得有些心慌,但是还是坚持问道:“高湛卢呢?”
最终回答她的是阿翁:“没有虎符,没有皇帝谕令,他擅自调动军/队,这是大罪,下朝后,高湛卢被关押了。”
江诗云觉得脑袋“嗡——”的一下。
她抓住大兄的手,急切地问道:“他虽然调动了军/队,但是也打退了胡人!救了阿兄!不能功过相抵么?大兄,高家向皇帝求情,也不能保下他么?”
高元恭双目赤红,咬紧牙根对江诗云说道:“对不起,阿兄对不起你。”
而后仿佛怒气攒到阈值,猛然看向阿翁,质问道:“阿父为何不让我为高湛卢求情?!如果高家出面,最起码皇帝不会轻易关押他!”
江诗云听到这话大吃一惊,高湛卢救了大兄,阿翁为什么要阻止大兄出面为高湛卢求情?
他们的阿翁穿着广袖宽袍,垂拱而立,用平淡的声音对他最看好的大儿子说道:“他无令调动兵力,犯了皇帝的大忌。必然是要吃些苦头的。更何况元恭没听明白皇帝的意思么?高湛卢被皇帝认作是我们这一派的,若你还想在军/队有所建树,就必须把他舍了,皇帝不会容忍两个姓高的把握了中营,甚至中、北两营的权/力。”
江诗云听懂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阿父。
穿越以来,虽然她对阿父没有多少孺慕之情,但是绝对是尊敬又敬爱的。她觉得阿翁是一个真正的君子。
但谁能想到君子只是他为了伪装自己的做派而已,实际上为了家族的利益,完全不顾信义。
高元恭显然也很难接受,睁大了眼睛问高司农:“阿父有没有想过?纵然皇帝将兵/权交给了高家,但高湛卢救了儿的性命,儿却在对方遭此厄运时一言不发,士族高门,还有谁敢信我们高氏一族?”
高司农摇摇头,对高元恭说道:“元恭你还是太年轻,满脑子儒生的想法,你如此幼稚,阿父怎敢将高家托付于你。”
高元恭气愤得满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江诗云看明白了,这个家族,只有阿翁说了算,所有人,包括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大兄,都要与阿翁保持一致。
她低声问道:“他关在哪里?”
“京都大狱。你不要冲动,待阿父不太注意到此事,我会去看他···”被江诗云打断道:“可是那时候已经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着。”
说完,也不去看高元恭的表情,径直回了自己的庭院。
江诗云拿起之前为了躲避战火收拾的包袱,里面有许多金银细软,数额不小。换了一身男装后,带着阿方便出门了。
她先去了趟成衣店,估摸着高湛卢的身型买了几身衣服鞋子,又去了附近的酒楼,连食盒带餐具,一起买了好几份,用木盒装好提着,背上背了俩包袱。阿方想接过去,手上被塞了两盒吃食。
“去京都大狱。你带路。”
她口气平淡,却直接给阿方扔了颗炸/弹。
阿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无论什么事,京都大狱都不是一名女郎该去的地方。
可还没劝两句,女郎便夺回食盒,独自一人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跟行人打听。
阿方一看女郎这么倔,顿时不敢再劝,从她手里拿过食盒,便带了江诗云去了京都大狱。
跟狱卒好话说尽,又使了银子,狱卒才放他们进去。
京都大狱从入口处一路下行,入目所见全是湿冷墙壁,暗/黑色的刑/求工具···
江诗云含着一泡眼泪,强忍着没掉下来。
监舍的尽头,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被血火熏黑的铠甲尚未擦亮,长长的披风上有几处破损,却都无损于他的气势。
高湛卢气定神闲地坐在监舍里,听见大狱门口有动静,早已转过身,就这么看着江诗云像个搬家的蚂蚁,拎着诸多东西,忍着眼泪走了进来。
这个小哭包,这些年了,还是没有长进。
狱卒打开监舍门,江诗云果断走了进来。把东西一股脑塞进高湛卢的怀里。
看着他没动,连忙把衣服鞋子、药品吃食等都摆在了他面前。
可他还是没有动,只一双野兽般的黑眸,瞬也不瞬看着她。
江诗云又忍不住想哭了,事实上,她已经哭了。
一遍哭的抽噎,一遍对高湛卢说道:“我知道阿父和阿兄对不住你,抱歉,你骂我打我都可以,但是不要拒绝我送的东西。”
“我一定会说服阿父,为你···”求情····
然而少女的下半句话尚未说出口,便被牢牢口勿住了——
江诗云睁大了眼睛,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走向。他不该恨他们全家,顺带厌恶她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