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娜的声音回荡在飘雪的广场上,令人群陷入了寂静,也让阿芙洛想起了很多事。
每一句话,在她的脑海中,都浮起了能够与之对应的记忆。
“斯派科特巫师曾经指出”——
麦雅确实是指出过,她曾在木偶师出现的那场战役之后、黑玫瑰号的酒窖外,听到过片段的对话,麦雅试图提醒某件事情,却被艾维特打断;
“预言术计算中存在一个刻意的错误”——
麦雅,她,还有海盗格兰特,是联盟里最早正面接触木偶师的三个人,即使不懂预言术,她也亲眼见证了木偶师命星的诡异性质;
“根据预言做出了行动的决定”——
当艾维特向伊莱亚斯汇报预言结果时,许多军官都在场,也都看到了艾维特是怎样极力劝说伊莱亚斯发动突袭的;
“军团长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
突袭的当天夜里,战争降临之前,的确有一段时间,伊莱亚斯把艾维特叫去了黑玫瑰号,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
那么……
其实是可以说得通的,有一个解释是说得通的,但阿芙洛不愿意去相信。
她感到手心冰冷,又转头去看四周。
艾维特站在高台之上,黑色的巫师斗篷随着风微微鼓荡,肩上和兜帽上都落了一层雪。即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他依然很有风度地伸出手,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头棕色的卷发。
广场上一片安静,只有一两个人,大约是海伦娜的好友,看到她竟敢公然忤逆新任的军团长,急切地高声叫道:“——你在干什么,海伦娜?!快回来!你不要命了吗?!”
海伦娜没有理睬朋友们的呼唤,只笔直地盯着艾维特。
“你疯了吗,海伦娜?!”帕梅拉一闪身站了出来,拦在两人之间,严厉地训斥道:“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还不赶紧回去?!——卫兵!卫兵在哪里?”
她向四周张望着,似乎是想传唤卫兵,艾维特却抬起一只手打断了她。
“你很幸运,小姐,因为我的修养不允许我冒犯一位女士。”
他看向台阶下的海伦娜,十分温和地说:“我的预言术或许是有‘错误’,但这绝会不是一个刻意为之的错误——毕竟,谁能真正料到未来的事呢?我想,联盟也应该理解,巫术理论是有局限性的。”
他的声音彬彬有礼地传开,清晰地回荡在落雪的广场之上。
阿芙洛的瞳孔微微缩紧了。
艾维特向伊莱亚斯报告预言结果的时候,她也在场,清楚地记得当时艾维特说过的话——“大部分时候,它们是很有参考价值的,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在那时候,艾维特可不是像今天这么说的。
海伦娜的右手还按在剑柄上,显得充满了攻击性,“不要以为军团长和黑玫瑰号沉没于大海,斯派科特巫师被你们追缉,你做过的事就死无对证了,艾维特。所有站在这里的人,都是指控你的证据:我们都在偷袭的当天夜里,亲耳听到了军团长和斯派科特巫师是怎样质问你的。”
她的眼底闪烁着某种碧绿色的、晶莹的光。
塔楼的钟声恰在此时敲响,绵远悠长,一下又一下,顺着风雪送到了广场上,沉厚地回荡着,仿佛在述说这座城市的历史和过往。
十二声敲钟。
正午了。
雪下得更大了,雪花在漆黑的天幕下纷扬地飘舞着,纯白而柔软。而在广场中心,高台的侧面,参加任职典礼的人们自动让出了一片空地,唯有那一小群自黑玫瑰号上归来的骑士们留在了中间,和悬浮着的蜡烛一起,孤零零地站着。
帕梅拉手里还端着盛放徽章的托盘,站在高台上,看着这群不识时务的伊莱亚斯旧属们,厉声说:“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海伦娜?!如果你再在这里疯言疯语,我就不得不请卫兵——”
“没有这个必要,军团长女士。”
艾维特温文地打断了她,走到帕梅拉身边,俯身望着下方红发的女骑士,“海伦娜小姐是吗?正好,我也很乐意能有这个机会,把所有的问题都向大家解释清楚。”
他的坦荡态度显然为自己赢得了不少好感,可海伦娜却不领情。
她抬起面孔,目光紧紧地盯着艾维特,握住了斜背在肩后的长剑,慢慢地往外抽出,金属剑刃与皮革制成的鞘相互摩擦着,发出危险而刺耳的刮拉声。
周围的人群都自动向后退了一步。
广场上安静到能听见落雪的声音,而海伦娜终于拔出了那柄剑,高举过头顶,随后猛地用力挥下,让剑锋斜指着身前的地面。
她需要抬起头才能看到艾维特,却反而更像居高临下的那一个。
“我不是巫师。”海伦娜平静地说:“站在这里的,没有人是巫师,我们听不懂那些巫术名词,也听不懂你的解释。何况,无论你的解释是什么,以你的学术成就,也没有人敢质疑你。”
阿芙洛突然全身僵硬。
——不是没有人敢质疑,艾维特固然因为陆球理论声名大振,却并非绝对的权威,在巫师之中,也有不少人拥有能与他相当的地位。
比如麦雅,比如菲迪莉娅。
然而,在那个仓库里,当艾维特选择把预言结果汇报给伊莱亚斯时,麦雅陷入了昏迷,菲迪莉娅也已经离开,前去追查诅咒的来源——
所以,再没有人能质疑反驳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一件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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