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的说法站不住脚,亚孜去替换帛书的时候肯定会翻看原来那份,既然如此,她在看到空白帛书的一刹那就会知道这是个计策,不会乖乖等到伊尔节的时候再继承王位的。再联想到当时失踪的虞泽——谁杀的再明显不过了,我想通之后立刻追了出去……”
“没追到。”
姬冰雁拿起了一块蜜瓜,笃定道。
“他顺走了十二匹骆驼,我跑着出去,走着回来,回客栈的时候天都发白了……”
这段经历听着就很惨……
天天被高亚男追的胡铁花感同身受。
毕竟跑到精疲力竭也不是没有过。
于是他拍了拍楚留香的肩。
然后拿走了最后一块蜜瓜。
楚留香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看着吃的津津有味嘴角还沾了籽的胡铁花,眉角跳了跳,果断抄起了他面前的酒壶。
一滴不剩喝了个干净。
“这西域酒果然别有风味,”楚留香一抹嘴,又拿过了姬冰雁面前的酒,“姬冰雁,你可听说过有虞泽这么一号人物?”
“未曾听说过,但是若是附和你所说的特征的,我思来想去就只有那一个——罗刹鬼。”
财大气粗的姬冰雁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另开了一坛酒。
封泥拍开。
顿时,霸道的酒香弥漫出来,刹那间溢满了整间屋子。
胡铁花眼前一亮,整个人斜斜的倚过去,几乎要贴到姬冰雁身上。
“这酒香好霸道,我怎么从未闻过?”
楚留香抿了一口,忍不住,把整杯都喝了。
“意外所得,此酒名为涤尘,据说喝完后神清气爽、耳目一新,最近在京城颇为流行。”
“的确清新雅致、后劲绵长,但这说法却是夸大了。”
楚留香笑着摇了摇头。
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虞泽会不会喜欢。
他因为这个想法愣了一下,然后掩饰般的举起了酒杯。
“我不是没想过罗刹鬼,毕竟江湖上绿眼睛的人不多,但是罗刹鬼在江湖上只流传着一个名号,真真正正像是幽灵一样,而且有关他的传言……”
“青面獠牙,彪形大汉,手段残忍,能止小儿夜啼。”
姬冰雁慢悠悠的说道。
虞泽那张凌厉精致的脸自楚留香脑海中一晃而过。
这怎么也对不上啊。
而且就虞泽的所作所为来看……也算不上残忍……
“也有传言说他是妖媚娘子,专门吸人精气。”
胡铁花接着道。
这……某种情况下倒也没说错……
楚留香想起了那一身绿裙子。
“不过据我所知,有一个自称见过他的人说,罗刹鬼长相极其俊美,手起刀落之下取人性命,惑人心神。”
惑人心神……
楚留香猛的想到了月夜下的那个吻。
月光下虞泽的脸精致的如同瓷娃娃一般,墨绿的眼睛几乎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噗!”
下一刻,口中的酒液呛进了气管。
他立刻剧烈的咳嗽起来。
“诶!老臭虫你怎么回事?喝个酒还能呛住?”
胡铁花见状上前帮他拍了拍背,嘴上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
楚留香勉强笑了笑,脑海中的那张脸却挥之不去。
只能借着喝酒掩饰,喝了一杯又一杯。
不知不觉之间就醉了。
红着脸颊趴到到桌上。
姬冰雁同胡铁花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楚留香今天有点奇怪,于是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若真想见他,就去问问一点红,他没准知道。”
“不用了,”楚留香皱了皱鼻子,“他不告而别,自然是不想同我再有瓜葛,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找他,有缘再见吧。”
……
时间一晃三个月。
玄水楼最近的氛围相当肃杀。
明明秋天还未到。
可是那儿已经秋风阵阵,落叶满地了。
当然,是心理上的。(黑着脸杀)
因为虞泽最近变的非常奇怪。
他不仅顶着文越的黑脸养起了骆驼,而且杀人的手法还温柔了不少。
这多可怕的一件事啊!
当年十四岁的小伙子,拎着把柴刀就把人脖子砍了。
这种作风一直延续到今日。
杀人方法千百种。
他偏偏对人的脖子情有独钟。
而且还不能是轻轻一划,必须要割开喉管断开骨头。
要听到那声脆响,看到那汩汩流出的血液。
问他为什么。
他只说那种清脆的声音如同吃苹果一口就咬下满满一大块来。
很爽。
当时他正嘎吱嘎吱吃着苹果,轻飘飘的样子仿佛嘴里咬的不是苹果,而是喉管。
这导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苹果成了整个玄水楼上下的阴影。
可是如今虞泽不沉迷于听脆响了。
雪亮的弯刀轻轻一划,不深不浅,人便轰然倒地。
血液自级细的伤口中流出,一滴一滴,在地上很快就积起了一个小水洼。
搞后勤的人喜极而泣,楼里的杀手战战兢兢。
这种行为太过反常,然而当众人严阵以待的时候。
虞泽却默默的接了任务,又默默的走了。
三个月,总共完成了八十七项任务,期间除了定时来给骆驼喂吃的外,几乎不见人影。真真如同一个幽灵一般。
“虞泽。”
终于在第九十一天,文越趁着他回楼里喂骆驼的空档,开口叫住了他。
“干什么呀?”
虞泽懒懒的瞥了他一眼,略带埋怨道。
“你最近给我的任务怎么越来越少了?”
文越神色一僵,额角顿时蹦出几道青筋。
“你还有脸说!一个月八十七项!楼里的任务早被你做完了,一堆人天天搁院子里喝酒划拳呢!”
“啊……”
虞泽一呆。
“……怎么没叫上我?”
文越朝天翻了个白眼。
“说的好像叫了你你就会去了一样。”
他一撩袍子坐到了虞泽身边,仰头看着面前这个可以说是自己一路看着长大的小孩。
“你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吗?”
虞泽嗑瓜子的动作顿住了,有点无奈。
“我都二十三了。”
“我今年五十二!”文越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很快柔和了神色,“你最近几日反常的厉害,虽然我挺欣慰你这种变化的,但是楼里其他人天天一副事出常反必有妖的表情——你……解释解释?”
“最近几天早饭的包子里肉少,心情不好。”
“你找理由也找的认真一点……”
文越无语。
“算了,你小子打小就是个心里能藏的住事的,你不说我也不逼你,我只问一句——”
文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可以处理吧?”
“没事,”虞泽随手扒拉了一下头发,闷闷道:“过段时间就好了。你还有要问的没?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
“等等!”
虞泽离去的身影顿住了,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有什么事?”
“你父亲的事有眉目了。”
瞬间,虞泽瞳孔骤缩,整个人气势为之一变,锋锐的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你找到了?”
虞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右手无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弯刀。
“在哪儿?”
“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