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不像是能放帛书的地方。”
虞泽弯腰伸出食指在地上点了点,又捻了捻,仔细观察。
“这是沙子。”
虞泽觉得有哪里不对,他起身抬头一看,又惊呼道:“上面也有!”
“这儿也有。”
楚留香检查完那两具尸体,沉声道。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二人心头炸开。
与此同时,石块摩擦的声音响起,二人立即转头看去。
却只见哈桑站在门外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永别了。
她用口型无声的说出这四个字,脸上的笑容越发愉悦,扣在五瓣花上的手指一用力,将星河扣了出来。
五瓣花立刻旋转回原位,而石门也立刻飞速落下。
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和飞扬的烟尘。
“混账!”
虞泽目眦欲裂,立刻抽出腰间匕首向前赶去。
几乎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
眼见着无法脱身,他咬牙切齿,不顾落下的石门,手一扬便想从缝隙中将匕首掷出去。
最好正中那女人胸口。
“你疯了!”
就在虞泽的手即将触到仅剩的缝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
楚留香一把将他拉了过来,在惯性的作用下后退几步没站稳,揽住他的腰将他扣在怀中在地上滚几圈。
二人身上顿时沾满了沙子。
“你疯了!差一点你手就要废了!”
楚留香头一次这么失态,双目充血,衣衫脏乱,紧紧的抓着虞泽的手腕,像只暴怒的野兽。
虞泽回过神来,也知是楚留香又救了自己一次,但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握拳狠狠的打在地上。盯着石门的眼神阴鸷狠毒,嘴角的肌肉动了动,露出了一个叫人胆寒的笑容。
“若我能活着出去——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要杀了她!”
……
石门外,哈桑盯着那合上的石门,确信里面没人能出来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的脸上便克制不住的露出了一抹笑意,笑容越来越大,直至最后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浑身的气质也随之一变。
阴狠、毒辣、狂妄,全然不见半点之前的怯懦、柔顺。
“鬼罗刹……”她声音轻柔,像是毒蛇在耳边私语,带着怨怼,“不知你何时转了性子,若是你将那十个人都杀了,又何劳我动手?险些露陷儿!”
一个时辰之前。
“二公主……”
那人看着她,几乎要脱口而出。
哈桑眉目一厉,立刻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硬生生提起来几寸,让他动弹不得,说话不能。
“二公主!什么二公主!你还有脸提二公主!”
她大声叫嚷着,在楚留香看不见的角度,手上的戒指弹出一根银针,刺入了他的脖子。
死了,终于死了。
可是那人不愧是她哥哥的走狗,即便是死了也要害她一把。
左边?
呵!
我会信?
什么左边!右边!右边才是对的!
想到这儿,哈桑,不,亚孜将星河重新嵌入花中。
花朵凸起。
她抓住花朵向右转了三圈,这次及其顺利,哪怕以她的力气也能顺利转动,不像楚留香他们那么滞塞。
咔哒。
熟悉的声音响起。
亚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她看着右侧的石门缓缓升起,露出一排向上的台阶。
……
“她是亚孜。”
虞泽坐在地上,眼眸黑沉沉的。
星河……
哈桑……
士兵……
在哈桑背叛他们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联系了起来。
“那个离奇死亡的士兵是她杀的,她便是二公主,因为士兵险些叫出她的身份,所以痛下杀手。”
“难怪,那之后她一直有意无意的阻挠你去把人叫醒……”
楚留香神色恹恹,他并非是那种能轻易哄骗的人,但是这次饶是他也想不到,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竟然会有如此深的心思。
若这次被坑害蒙骗的只有他一个,他倒也不必如此萎靡,只能说一声识人不清,可偏偏这次被牵连的还有虞泽。
若是这次同楚留香一起的是姬冰雁胡铁花,他倒不至于如此沮丧。
可对于虞泽,他总觉得有几分抱歉。
“连累你了。”
他看向虞泽的脖颈,那儿横着一道刀痕,虽然伤口已经凝固,可是流出的血迹看起来却触目惊心。
“怎么就连累我了?”
虞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中余怒未消。
“本来就是我自己要来的,若是我没兴趣,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都不去!说到底——这事还要怪亚孜这个小妮子!”
“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她才是那个窥伺皇位的人,那个被追杀迫不得已将星河放入商队的人也是她!之后星河丢失,她又雇我将其寻回,不料却在莎车国看到了你,她害怕你引起热汗古的注意导致星河被夺回,便急急逃出来找你,后来更是起了利用我们的心思,她借助我们的力量离开莎车国,却在利用完后背叛我们,将我们扔在这个地方……呵,能耐啊——小姑娘。”
虞泽怒极反笑,墨绿的眼眸冷冰冰。
“混账东西!”
虞泽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她不但想杀人灭口,还想把欠我的钱也给赖了!”
“脸呢!”
明明一副恨不得食其血肉的样子,看是楚留香偏偏从里面听到了一丝委屈。
顿时,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明朗起来,楚留香低低笑出了声,哭笑不得道:“她欠你多少,若能活着出去,我带你把莎车国的国库偷一遍。”
“真的……”
虞泽抿了抿唇,脸色稍微缓和,但心中并不十分相信,只当是楚留香开的玩笑。
突然,他耳朵动了动,将手指放于唇间。
“嘘——”
“你听。”
万籁俱寂之中,一道极其轻微的声音响起。
难道!
电光火石间,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他心中显现。
虞泽瞳孔骤缩,他仰头看着沾满了黄沙的屋顶。
只觉得心中发冷,伴着浓浓的不甘。
“这里满屋子的黄沙,便连屋顶都有,怕不是……要将我们活埋啊……”
话音刚落,在房间上方四个角落里,突然各开了一个口子,无数黄沙自那四个口子涌入,顷刻间就漫到了小腿的高度。
激扬的黄沙碰撞、翻滚,扬起无数粉尘,如同滔天巨浪将二人逼的连连后退,最后捂住口鼻靠在一起,像是两尾无助的小鱼。
不甘、愤恨。
若是世间有地狱,虞泽哪怕是死也要拉着哈桑一块下去。
“看来墙角的那两人……就是被这么活埋而死的。”
衣袖下楚留香的声音闷闷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照这个情况,最多一炷香的功夫,我们就会被埋的严严实实。”
虞泽没答话。
高涨的怒火并没有烧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他的头脑依然冷静。
房间的布局、构造在他脑海中逐一拆解、逐条分析。
最终一个结论渐渐显露出来。
“这儿一定有机关,”他的丹凤眼疯狂的扫视着四周,“无论是顶上的黄沙还是墙角的那两具骷髅,都说明这儿曾经被埋过,但是我们来的时候这儿却是空荡荡的!一定有什么机关,能将室内的黄沙排出去!”
说罢,他不顾汹涌而出的黄沙,奋力的向墙壁走去,想看看是否有什么机关。
此时黄沙已经漫到了他们腰,走起路来寸步难行。
没有!
没有!
这儿也没有!
到处都没有!
黄沙爬上了他们的胸膛。
“虞泽!”
楚留香突然一把拉住了他。
“在房顶!机关应当在房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