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利用e的异能力,更改了风弥罗克隆体的模样与体质。
原本的风弥罗眉眼像母亲云仙,他便让克隆体的眉眼像父亲风弥耶,如此,调整了所有的五官,形成一个与风弥罗相貌不同的人。接着,对克隆体的基因进行删减,删去了所有与夜兔有关的遗传基因,让其变为风弥罗纯正的父系族人。
一名族人被塑造了出来。
计划的调整,是将风弥罗的替身改为打手。
风弥罗死亡那日,太宰治会先用方法将风弥罗引开,然后放出克隆体前往mimic的据点。
克隆体会替风弥罗杀掉mimic的所有人、遇到那名族人并与之战斗。
战斗后,如果双双死亡那很好,如果其中一方奄奄一息,那么随后替织田作前来的风弥罗便可以轻松收割那人的性命。
只要有人在风弥罗之前将战斗结束,风弥罗就不会与族人战斗、死亡。
这是太宰治的想法。
一模一样的替身有被发现的风险,一个打手则除了他无人知晓。
*
克隆体逐渐长大,在风弥罗死亡前半个月成长为青年的模样,从昏睡中苏醒。
太宰治没给克隆体起名字,病入膏肓、没多久活头的e倒是给他起了个名字,用了风弥罗的姓氏——风。
风醒来后,用他那双与风弥耶同样的黑眸,好奇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太宰治和e尝试与他交流,他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经由e鉴定,确认风的心智如同初生的幼儿。事实也如此,他不过刚睁开眼迎接这个世界。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太宰治抓紧时间训练风,教给风一些简单的命令。
风的战斗天赋跟风弥罗一样强,甚至因为e对他的基因进行过更改,他对于风的掌控比风弥罗还要好。
他的思想只不过是个婴儿,无法自主思考,比当初的风弥罗更像是个杀人机器。
经过半个月的训练,风已经很听太宰治的命令。
*
风弥罗死亡的这一日。
早上九点,过去的太宰治会离开公寓,前往mafia大楼。
太宰治本以为自己会忘记这些细节,结果等到这天到来时,他才发现,今天会发生的所有事他都记忆犹新。
九点多的时候,太宰治找到公用电话亭,给独自在家的风弥罗打了个电话。
他尽量让声线贴近过去的自己:“弥罗,今天你去织田作那里,其他哪里也不要去。”
这样说,是让风弥罗不会到处乱跑,以致不小心碰到风。
但太宰治知道,后面风弥罗还是会离开织田作那里,因为他要替织田作去杀掉纪德他们。不过到那个时候,风已经按照他的安排杀掉了纪德和族人,就算还没死,也是躺在地上濒临死亡的状态,构不成威胁。
“嗯嗯……知道了。”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刚睡醒,说话声音朦朦胧胧。
太宰治怕风弥罗睡得迷糊,没记住:“把我的话重复一遍。”
“去织田作那里,其他哪里也不要去。”
很好,记住了。
太宰治怕说多暴露,挂断了电话。
打完电话,太宰治没回家,而是四处逛了逛消磨时间。等到中午,估摸着风弥罗应该睡醒了,他去了织田作寄养孩子们的咖喱店。
他到的时候,风弥罗还没有找到这里。
太宰治找了个地方倚着,远远地望着咖喱店。
他要确认风弥罗找到这里并且留下,没有到处乱走,这样他才能回去把风放出来。
又过了许久,穿着玄色长衫的风弥罗到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太宰治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扉。他不禁在心里想,风弥罗现在会做什么?
找不到织田作,应该会先留下来吃饭吧。
他想起了风弥罗吃饭的样子。
风弥罗总是会把腮帮子填得满满的,嚼东西时,鼓起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可爱极了。
太宰治继续等。
他看到mimic的人冲了进去。
又过了一阵,抱着牛皮纸袋的织田作之助走了进去。
太宰治这才离开。
太宰治回到家里,e告诉他,他们两个人都吃过午饭了,风正在午睡。
不知怎么,风奇妙地养成了午饭后睡觉的习惯。因为心智是个孩子,他睡觉如果被叫醒,就会肆无忌惮地发脾气,必须要太宰治哄他才行。
太宰治不想在风身上投入过多的精力,便没有管睡午觉的风。
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心想,风弥罗就没有午睡的习惯。
*
下午,太宰治带着风前往mimic的据点。
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珠砸在伞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太宰治隔着好远瞧见了风弥罗。
风弥罗抱着腹部,高挑纤瘦的身体因疼痛而缩成一小团,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
太宰治知道,风弥罗的身体在衰弱,疼痛不可避免。
虽是这么想着,但他还是停住了脚步。
——很心疼。
恨不得可以替风弥罗承受。
太宰治身旁的风发现他不走了,拽了拽他的袖子,懵懂的黑瞳看着他,说话磕磕绊绊:“不……走了……吗?”
风毕竟只生活了半个月,就算有跟风弥罗一样恐怖的记忆力,也没能完全掌握说话。
太宰治没回答,他沉默地看了会风弥罗,又抬眼向西方的山岳眺望。
朦朦胧胧的雨雾中,隐约能望见一栋洋房,在山岳层层叠叠的翠绿枝叶间冒出头。
因为距离比较遥远,那栋洋房看起来小小的,矗立在山顶。
“看到那个洋房了吗?”太宰治指着那栋洋房问道。
风顺着太宰治的手指看过去,点点头。
“去把那里的人杀光。”
听到这个命令,风再次乖巧地点点头,他独自打着雨伞,操纵着风飞了出去。
从背影看,真有几分风弥罗的影子。
太宰治确认他方向没错,留下来默默地站在风弥罗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陪着风弥罗,直到雨势渐小,乌云密布的天空开始放晴。
风弥罗应当是不痛了,又站起来,继续朝西方走去。
太宰治看着风弥罗的背影愈来愈远,没有立刻跟上去,他怕跟的距离太近会被风弥罗发现。
他跟着风弥罗穿过雨后滴着水珠的树林,来到有mimic成员把守的洋房前。
风弥罗势如破竹地冲了进去。
太宰治却如坠冰窟。
风呢?
风不应该已经把这里的人都杀掉了吗?
太宰治脑子里嗡地乱成一团,他迅速平静下来,在林间寻找风的踪影。
他懊悔极了。
风的心智就是个婴孩,注意力很容易被吸引走,他竟然就这么让风一个人过来。
太宰治快疯了,他在自责的同时也在恐惧,他怕风会遇到风弥罗。
两个人若是碰到,必定会打起来。
他不在意风的生死,但他在意风弥罗,他怕风弥罗会因为风受伤。哪怕只是一道小伤,他也会难受不已。
太宰治反复在林间穿梭,寻找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的风。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树林间杂草众生的土地上。他的衣服擦过矮而茂密的丛林,被冰凉的水珠沾湿。
“风——!”太宰治双手立在唇边,顾不得风弥罗也许会听见,大声喊道。
声音回荡在山林间。
风正蹲在矮树丛下看着蜗牛慢慢爬,敏锐的听力让他听到了太宰治的声音,他忽然想起自己过来是有事要做的。
——看到那个洋房了吗?去把那里的人杀光。
啊,他忘了!太宰治会生气吧?
风像是做错了事情惹父母生气的孩子,顿时手足无措,他不敢去见太宰治,抱着头努力地想办法补救。
对了,现在过去一定也可以!
风一跃而起,如流星般冲向洋房,从三楼的窗户砸了进去。
*
洋房顶层发出爆裂的声响,落地窗的玻璃全部震碎,哗啦啦掉到楼下。
太宰治还在林间寻找不知所踪的风,当他站在一个高坡上,遥遥望见洋房窗户碎裂的场景,鸢色的眼瞳如受强光刺激般骤缩。
——他知道风在哪里了。
太宰治难以置信,他跳下高坡,以最快的速度朝洋房奔去。他顾不得从小路前往,只想着直线最短,从众多繁盛茂密的植被间穿了过去。
他想快点,再快点,这样还能来得及阻止。
尖锐的树枝划破太宰治的脸,刮开了他的衣裳,太宰治毫无所觉,发红的眼里只有那栋洋房。
银青色流光轰隆一声破开房顶,如流星划过天空般飞出去。
熟悉的场景成为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了太宰治的心脏,痛得他浑身发抖。
太宰治呆立在原地。
他机关算尽,到头来,才发觉只是他自作聪明。
——他才是害死风弥罗的罪魁祸首。
后面发生了什么,太宰治的眼前像是隔着层雾气似的,看得模模糊糊。他的眼睛很酸涩,视野愈发地不清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庞流下来。
他看到过去的自己跑了过来,马不停蹄地冲进洋房。
他看到自己背着风弥罗走出来。
他看到余晖下,细碎的银青晶石折射着耀眼的光。
再然后?
不知道了。
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
夜幕沉沉,星子闪烁。
太宰治浑浑噩噩地来到租界海岸旁的跨海大桥,学着风弥罗的样子坐上栏杆。
他感觉海风很冷,冷得他在夏日闷热的夜里抱着双臂,脊背发寒。
他抓着手臂的手指深深地陷进去,连指尖都泛了白,他却感知不到疼痛,仿佛此时的他已经是具无知无觉的尸体。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风弥罗了。
太宰治垂下眼皮,睫毛在风中颤动着。
他直直地盯着桥下的海水。
桥上灯光璀璨。
他背对着光,眼前只有黑黢黢见不到底的大海。
殉情吧。
没有风弥罗的世界,多活一秒都是痛苦的折磨。
他无法原谅自己。
太宰治缓缓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不知是伤感还是解脱的笑容,好似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回到了家乡。
他身体前倾,从桥上坠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别难过,下页峰回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