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她又硬着头皮跟着走了一段路,便到了一座旧房子门口。
同样在黑黢黢的小巷子里,门上贴着门神,看着阴森森的。
现在可以明显看来这不是什么书店,也不是什么店,但是大妈没有怕她跑的意思,根本不管她站在哪儿。
大妈放下板车敲敲门,说了一两句她听不明白的话,里面传来开门的动静。
林妙音紧张地拽紧拳头,屏息静神,离得远一点,随时准备跑路。
开门的是个另一个大妈,也戴着头巾,探出头小心打量后招招手,“快进来。”
先前那绿色头巾的大妈回头见她站那么远,拍了下大腿道,“过来呀。”
“你们,这是哪儿啊,干嘛的。”林妙音畏畏缩缩不上前。
“你不是来买布滴?”大妈问。
啥?买布?她不是说的买书吗?林妙音愣住。
但是布她也想买啊,只是没有布票,而且布私人不好生产,黑市里的货也很少,不好买到。
她走上前问,“我说的买书啊,你们是卖布的吗?”
红头巾大妈白了她一眼,“看你打扮地就像山咔咔来的,哪个晓得你是真的要买书嘛,买书是我们的暗号,我以为你是哪个介绍来的诶。”
好吧她明白了,这是误打误撞来到了县城的黑市了。
“布我也想买的诶,贵不贵,不贵我就买点。”
“不贵不贵,进来挑。”屋内绿头巾的大妈招呼道。
进门后大妈把门关好,引着她往里走,穿过天井,来到后院一个大屋子里,里面摆着缝纫机还有一匹匹布。
“就在那儿,自己选吧,一匹布可以做一身的衣服,三块钱一匹,都纯棉的。”
如今这年头普通教师一个月三十几块工资,三块钱一匹倒是不比外面便宜,只是不要布票。
林妙音过去仔细看了看,感叹这年代人都实诚,这料子是纯棉的好料子,只是没有好看的颜色,只有黑白灰蓝绿,其他颜色不好卖。
可是她不会自己做衣服啊,有缝纫机倒是会,但是用手缝,她估计把自己扎穿了都搞不定。
她又看了看,目光落到了缝纫机上,问道,“你们卖做好了的衣服吗?”
“卖,但是都要事先订货,给了押金才做。”
“款式是你们设计还是客人决定?”
“我们设计,就只有常见的款式,其他的设计不来。你是要买布还是买衣服,我建议你还是买衣服,就比买布贵一块钱,但是可以省好多的时间,你自己拿回去没有缝纫机,用手缝要缝十天半个月才缝得出来,又还要会裁剪才行,还没有缝纫机做的耐穿。”大妈拿起一件做好的衣服抖开给林妙音看。
“你看这缝纫机的针脚,多整齐多密,我们还给你熨烫好。”
这年头虽说大部分人还穿的黑蓝绿,但是大城市已经开始流行新鲜花样的衣服了。
最出名的自然是的确良做的衣服,耐穿又花色多。
小地方的女孩只有家里有条件的,能够在结婚时拖亲戚朋友买一条裙子或是红西装外套穿。
但是的确良毕竟是化纤面料,比不上棉布柔软舒服。
“你们不卖的确良的布料吗?”林妙音问。
“的确良的那些款式我们做不了,做普通款式别人又看不上。”
林妙音思索一番,计上心头来,“如果我提供款式设计,你们做得出来不?”
“你会设计?开玩笑哦妹儿。”大妈不信道。
“我没有开玩笑,我有个表姐是大学生,在大城市里生活的,她每年会给我寄一些衣服来,都是最流行的款式,要是我们自己做得出来,肯定卖得好。”
林妙音浅笑道,“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现在给你们画一下版型出来,你们看下怎么样嘛。”
两个大妈对视一眼,引她到裁床前,找了一块黑布和画粉给她。
画粉像粉笔一样,只是是圆形的薄片,用来在布料上做记号的。
林妙音在脑海里构思了一下,画了一条v领泡泡袖收腰连衣裙出来。
这个款式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那也是经久不过时的。
“你们平时肯定看见有些女人穿着这种裙子吧,人家大城市早就流行了,只是我们这小地方还没传来,贵得很,只有大商场才买得到。我们这儿的人不是不想买,是买不到,也没规定不能穿这裙子啊,人大城市里都这么穿。”
林妙音说着又画了一条另外款式的裙子。
她上辈子时尚杂志看得多,自己也经常买衣服,画起款式来信手拈来。
可把两个大妈惊喜坏了,她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做新款式,但是总不好打版,因为都不会画画,光凭脑子想象是做不出满意的衣服的。
“妹儿啊,你愿意帮我们设计不?我们可以花钱买。”
林妙音笑道,“我不卖。”
“不卖?”
“我想加入你们,我出设计,得分红。”
两个大妈陷入犹豫中来,一时间脑子有点乱。
林妙音也不着急,等着她们想,慢悠悠地说,“你们不答应没得关系,肯定不止一家做衣服的,我去找别人试试吧。”
“别别别,莫急嘛。”大妈笑得一脸褶子道,“让我们和其他人商量几天嘛,这些衣服和布也不是我们两个搞的。”
林妙音知道他们肯定背后是个黑市体系,说不定涉及到了各行各业。
上面规定了城市里每人每月的粮食肉布料等等的限额,但是明显这些限额是不够支持生活的,特别是拿着比较优越的工资,却苦于没有票买的人,这其中的空缺,便是由黑市来填补。
她也没打算这一次就讨好一笔生意,而是想着借此打入他们内部,毕竟过不了多久,全国市场一开放,想要从改革浪潮中分一杯羹的人太多了,黑市中的人无疑是抢占先机的。
“那我先在你们这儿订两件衣服嘛,过几天来拿,到时候你们再给我答复。”她道。
“要得要得。”如此两边都欢喜。
林妙音挑了一匹蓝色一匹灰色的,回忆起脑子里孟远峥的身高体重,写下了尺码,付了定金。
大妈给她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条。
待大妈把她送出门前,她问道,“我还要想买点其他东西,你们晓得在哪儿不。”
因为她付了定金了,大妈也不怀疑什么,告诉了她怎么去。
谢过以后,林妙音便按着路线来到了一个破旧的街道,这里同样很隐蔽,大家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林妙音逛了逛,先花钱换了十斤肉票,又买了很多干红枣瓜子之类的零嘴。走着走着倒是看见了一个角落里蹲着一个人,面前放着很多旧书。
既然是要买书,不如先看看这儿有没有需要的。
令人惊喜的是这些书对高考都挺有用,比如新华词典,几何图形之类的,还挺便宜,然后就是一些小说,以金庸古龙的小说为主,她买了三本,加上两本学习的书,只花了几毛钱。
走出黑市又去正儿八经打听了书店在哪儿,结果到了书店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要的,只得买了一些笔和本子,最后感觉今天收获挺丰的,满意地回了医院。
住了几天院,明天就要回家了,这里洗澡洗衣服都不方便,林妙音感觉自己都要馊了。
进了病房却见病房围了很多人,有附近病房的病人,也有医生护士,原来是他们看了今天的报纸,知道了英雄就在自己附近,都跑来看看长啥样。
“长得好俊呀,你看你看他刚刚还看了我一眼。”一个女学生打扮的病人家属道。
旁边的女孩道,“他还看我了呢。可是他好像是有妻子的,他妻子今天不在,昨天我刚来的时候时候看见过,穿得超级土,长得也不咋地。”
站在后面被堵住进不去的林妙音内心:he,tui!
什么她穿得土,分明是你们嫉妒我男人好看!
“诶麻烦让让让让,谢谢。”她提高音量道。
前面那两个女孩回过头来,见到她先是没认出来,“你挤什么呀?”
“我男人在里面住院,你说我该不该进去?我还没问你们呢,把人家门给堵住干嘛?”林妙音哼道。
两人反应过来这女人是她们两个刚刚吐槽的当事人,顿时脸一白,尴尬地让开路,羞愧地离开了。
林妙音挤了进去,朱老爷子见到她回来了,高兴地说,“妙音回来啦,快来看,你们上报纸了!”
林妙音凑过去,见报纸第二面专门用了半页来介绍这次滑坡事件。
称赞孟远峥以一人之力拯救了数十人,而自己却因为救人腿断了,当记者问起他本人为何当时明知危险却仍然要进矿洞时,他目光充满敬意和坚定地说道,“雷锋同志曾说过,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
最后用一段用激昂的文字表达了大家应该向孟远峥同志学习,学习他这种舍我其谁的精神。
而关于林妙音和朱晚沁最先发现要滑坡这件事,只用了一段简单带过,让她们两个名字出现了一下,这还是因为提到孟远峥不愿意独占功劳才写的……
说白了她俩就是陪衬。
林妙音噗嗤一笑,她怎么不知道孟远峥说过雷.锋语录,看来大家英雄主义情结很深。
而且文字中间放上了一张照片,照片是当时记者来采访时拍的孟远峥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脚被吊起来的样子。
她瞅了瞅,真的是又俊又憔悴,看着就让人心疼,难怪引起这么多人来爬窗看呢。
而她出现在照片了吗?
出现了一个背影……她给孟远峥冲麦乳精的背影,配文:他的妻子二日一早便赶来医院不眠不休地照顾他,两人感情非常要好,孟远峥是下乡知青,他的妻子是当地人,两人……
这个记者是真能写,她佩服。
“这拍得不错嘛,只是是黑白的,没有本人好看。”朱老爷子一边比对照片一边看真人道。
不错个屁,难道我不配拥有正脸吗?她腹诽道。
“别看了别看了,看了就回去吧,他要休息了。”林妙音站起身对着门外的人道。
听见这话,外面的人总算是陆陆续续离开了,她松了口气,回来又拿起那报纸看。
虽然自己没有上镜,但是孟远峥上了呀,她也开心。
“大爷,你知道怎么订报纸吗?我想给远峥订,他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干打发时间。”
“你去邮局订就行了,隔几天会送家里来。”
朱老爷子拿着报纸又开始数落起振华来,“要向你孟哥哥学习才行,看看都上了报纸了,多光宗耀祖的事。”
振华撇嘴,“我才不想断腿。”
“你说什么?”
卷成筒的报纸砸他脑袋上,他连忙改口,“学学学,我一定好好向他学习。”
林妙音把报纸收好,妥善装进包里,这是好东西,最好拿去裱起来,让她后代知道,她也是上火报纸的人了。
然后把包都放在床头,示意孟远峥看包里,毕竟朱老爷子是老红军,她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去了黑市。
“怎么样,可以吧。”她挑眉道。
“嗯。”孟远峥粗略地看了下里面,露出赞扬的眼神。
她发现这人现在越来越“活”了,以前都木愣愣呆呆的,不苟言笑的样子,现在经常会笑了。
吃了午饭她又出去了,到邮局订了报纸,还把上午忘了买的麦乳精买了两罐。
第二日办了出院手续和朱老爷子爷孙告别后就坐着县革委派的车回队里了。
在大路口下了车,周围围过来很多乡亲们,林妙军和金成仁已经提前在路边等着了,他们带了自制的拐杖来。
“是妙音丫头和孟知青回来啦?”
“诶,叔,婶儿。”林妙音应道。
“咱们妙音和她男人啊,如今可成名人了,连报纸都上了!”热情的大妈拍手笑道。
“也就运气好。”林妙音谦虚道。
“孟知青这腿医生怎么说?能治好不?要是治不好,以后可怎么挣工分?”大家都打量着孟远峥悬空的腿,有那嘴大的婆娘开口道。
另一人接口,“这么俊一小伙子,腿瘸了可咋整。”
林妙音有点不爽了,这些人可能是有关心孟远峥的成分在,但是调侃的成分也是不少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不想孟远峥承受到这种伤害。
“医生说远峥要多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啊,叔叔婶婶们,有空再唠啊。”
话毕,大家便各自散开了,林妙军上前拖住孟远峥的胳膊走在前面,林妙音和金成仁提着行李走在后面。
她故意走得慢,等落后前面两人一段距离后才开口道,“金同志。”
“诶,嫂子你叫我成仁就行。”金成仁爽快道。
“成仁啊,朱知青在你家住得怎么样?”
按照原作的剧情,断腿的是金成仁,这件事金成仁和朱晚沁的感情上了一个新台阶,而现在孟远峥领了男主剧本,她和孟远峥的感情倒是变好了。
金成仁闻言,微皱眉,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她可能刚来,有点不习惯……”
“是吃不习惯还是住不习惯?你多照顾她一下吧,毕竟一个城里女娃刚下乡,不习惯是难免的。”林妙音借机督促金成仁主动点。
金成仁却是有苦说不出,他不好说出口的是,他们家因为朱晚沁的到来天天过得如履薄冰。
他因为爷爷是地主的原因,家里成分不好,队里分配的都是别人不愿意干的活给他们,他们能够混个温饱已经是乡亲们心好了。
而朱晚沁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是大城市里来的,父母都是体面人,下乡待不了多久可能就能够去上大学了,而他这种身份是一辈子都别想踏入大学校门的。
刚来他家那会儿,家里人都小心翼翼招待她,就怕哪儿不和她心意,她跑去队里告一状,他家里人就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她对他们都是冷冰冰的,他妹妹想帮她洗衣服,她却说不要用你们脏手碰我东西,吃饭时经常挑刺,说饭菜不干净,不好吃,吃不下,就弄这些东西给她吃,是人吃的吗?是不是把她给的粮票扣下了。
家里人一直吃的都是这个,不能因为她给了粮票就让一家人都跟着吃细粮吧,也不能专门给她做饭吧,让她自己做饭她又说是排挤她。
真的头疼得很,对方一个细皮嫩肉的年轻小姑娘,打不得骂不得,背后还有书记撑腰,他们家的人真的感觉像伺候一个祖宗一样。
奇怪的是她在外面对别人就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实在令人想不通。
但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怎么也不能说人家姑娘家的坏话,金成仁只得道,“我知道了嫂子。”
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个人正在后面远远地看着他们离开。
朱晚沁待他们走远,靠在树上,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树皮,脸上浮现出一抹似讥讽似得意的笑来,“林妙音,金成仁……”
……
到了家里,把人扶到床上靠着,行李堆在桌上,林妙军感叹,“这几日不见,你这家里整个儿抖干净了不少啊。”
“看你说的,好像我以前很不爱干净一样。”林妙音白他一眼。
“可不是嘛,你以前七天都不洗……咳,那啥我们该回去了,这都快到饭点了,娘说中午你们别开火,一会儿饭做好了我给送过来。”
林妙音连忙把林家的保温桶和开水瓶提给他,又提了用袋子装着的一袋红枣和一桶麦乳精。
“哥,你把这些带回去,给嫂子补身子。”
见金成仁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她又偷偷地塞了十斤粮票和两斤肉票给林妙军,面对林妙军震惊的眼神,她手疾眼快掐了他一把,把他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她凑近,小声道,“粮票是县革委奖励的,肉票是黑市换的,你别说出去,就和爸妈说都是奖励的,嫂子现在怀着孩子要吃点好的。”
林妙军瞪大眼,小声回复,“你咋找到黑市的,要让爸妈知道了得打断你的腿。”
她拍了他一把,恨铁不成钢道,“所以你别说出去啊,以后我想办法多弄点,爸妈不同意,你就把嫂子叫我家来吃,怎么也不能亏了我大外甥。”
“这可是投机倒把的事,你可得小心点。”林妙军担忧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你别说漏嘴就行了,就这样,回去吧。”
她催促着把两人送走了,回到屋里,见孟远峥靠在床头,一副“格物致知”的样子看着墙壁,面无表情,看着怪吓唬人的。
“怎么了?”她如今和他关系比较亲近,做些小动作也没了顾忌,伸手捏了他脸一把。
随意滑坡事件的结束,两人之间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彼此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是又比普通朋友多了几分亲近。
她想如果一直保持这样就很好。
孟远峥微皱了皱眉头,撇过脸不让她捏。
他不高兴,但是他不说。
刚刚他和林妙军走在前面,林妙音不来扶他就算了,还和金成仁就在后面说悄悄话,刚刚又和林妙军两个头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她还亲昵地拍林妙军。
“不说算了啊,我去打水擦擦桌子柜子,几天没回来都落灰了。”她说着出去了。
孟远峥脸色沉下来,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林妙音觉得这孩子可能是因为腿伤导致了心情不好,就准备把他搬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方便自己擦灰尘。
她把水盆放桌上道,“我扶你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不去。”冷漠道。
她就算再大条也看出这人是不开心了,可是为啥不开心呢?
出院综合征?
“你哪儿不开心你告诉我好吧?我帮你解决。”她耐心地哄道。
我不开心就是因为你这个女人!
他这样想着,但是他不说,要让林妙音自己反省才行,他仍然一副高冷样,“坐了车有点累了。”
“行,那等会吃了饭就睡午觉啊,下午我要出去一趟。”
听说她要出去,他抬头看过来,“去干嘛。”
这眼神哟,好像她要抛弃他一样,林妙音暗自好笑,“去我爸妈家捉鸡崽,我哥说已经帮忙织好了鸡笼了。”
“嗯。”得到回应的他又恢复了原来样子。
“捉来给你负责喂,养好了过年吃。”她笑道,开始擦桌子柜子。
孟远峥躺在床上,目光深邃地盯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午吃了饭后她把碗筷洗了提着去了林家,其他人都下地了,只有崔芬在家,因为最近身子不太舒服就没去上工,正坐在屋檐下纳鞋底。
说起来林妙音和孟远峥穿的布鞋还是结婚时的嫁妆,大半出自崔芬和林母的手,原主自己只随便做了两双意思意思就不肯再做了,也亏得崔芬心地和善,不和小姑子计较。
“嫂子,做针线呢?”
“诶,妙音来了啊,快来坐。”崔芬招呼着要去倒水。
“不用麻烦,自家人。”林妙音拖住她手,“我是来捉鸡崽子的。”
“你哥中午就装好了,我提给你看啊。”说着崔芬很快提来鸡笼子,里面待着两只淡黄色的小鸡崽,手掌大小,已经养了一段时间,不那么容易夭折了。
“好可爱。”林妙音提着鸡笼子,伸出手指按了按鸡崽子的脑袋。
“两只都是母的。”崔芬笑道,“对了你晓得不,咱们这儿准备修个电站发电了。”
林妙音顿住,原作里有提到过这回事,建了发电厂,附近几个队都通电了。
“水力发电?”
“我也不懂这些,就是后山那个煤矿不是垮塌了嘛,上面就派专家来看了看,专家说煤矿不能再挖了,但是咱们这儿山高,山沟深,加上那条河,可以建个发电厂。”
“这是好事呀,那咱们就能用电灯了。”林妙音高兴道。
“还不知道成不成呢,队里的人都还有点怕又出什么事。”崔芬道。
大家都被垮山的事整怕了,有的甚至认为是山神发怒了。
但林妙音知道建水力发电还是比较安全的,主要就是在上游建个蓄水池,下游安装发电机就行,说到这儿,她倒是想起来了,既然弄发电厂,还可以顺带建一个打米厂。
打米厂的机器也是利用水力驱动,如果建成了,附近队里的人就不用挑着谷子走来回几小时山路去公社打米了。
况且公社只有一台打米机,去了要排好久的队。
她把这想法和崔芬说了,崔芬停下纳鞋底的动作,惊喜道,“哎呀妙音呀你脑子真灵光呀,等晚上我就和爸说。”
“都是远峥告诉我的,我哪儿懂这些。”她打着哈哈。
崔芬点头,“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
提着鸡笼子回家后,她又搭了个简易的鸡棚,用竹筒做了一个鸡槽,放上青菜,另一个竹筒里倒上水。
鸡崽要在鸡笼子待一段时间才能出来自由活动,免得被猫和黄鼠狼什么的给吃了。
要是放以前,这些活孟远峥肯定抢着干,不过现在她要证明自己,她也啥活都会。
把鸡崽安顿好,她又去把两人在医院里换下来的一些脏衣服洗了。
孟远峥坐在旁边翻看她给他买的书,她一边洗衣服一边想,这高考三门必考的是政.治,语文,数学,没有外语,除此以外文科就考历史地理,理科物理化学。
既然孟远峥是高干家庭的,想来政治语文没有问题,数学这东西她一窍不通,历史地理她在行,前世高考就是被数学英语拉了后腿,不然也不会去专科。
要是孟远峥选文科,她就能给他一些辅导了。
“远峥兄。”她唤了一声。
对于她变幻莫测的称呼,孟远峥已经可以波澜不惊的应对了,“嗯?”
“你高考准备选文科还是理科?”
孟远峥沉吟,“你觉得应该选哪个?”
“文科呀,咳,其实我偷偷告诉你,我有个亲戚,他十年前是老师,那时候我十岁左右,他经常给我讲历史和地理,我还喜欢翻他书房里的书,我识字就是他教的呢。”
她信口胡诌完,见孟远峥不言不语,接着道,“你别看我现在混得不行,我小时候可聪明了,记忆也好,我看过的那些我都记得,不信你考考我历史或者地理的事。”
说着手上麻利地搓洗衣服。
孟远峥听了起了兴趣,思索片刻道,“那我可问了,答不上来你别说我欺负你。”
“问!你随便问!答不上来我就叫你一声爹。但是你问的必须是正史,不能是江湖传说。”她自信道。
她大学学的就是涉及历史方面的,大大小小的历史事件如数家珍。
孟远峥翘了翘嘴角,开口,“我以前看一些书出现了五代十国这一词,我只知道这一时刻历史很混乱,却理不清楚他们的顺序,你能把理给我听吗?”
五代十国?
林妙音心想这小子挺厉害嘛,很多人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朝代的,甚至都没听说过。
“听好了呀。”她清了清嗓子,“五代十国的顺序应该是,梁晋,后唐,十国,后晋后汉,后周,然后北宋赵匡胤统一。”
“哦~”孟远峥若有所思,“为什么要叫后唐。”
“因为前面已经有个唐朝了。”
“为什么前面的朝代存在那么多年,这些朝代很快就没了。”
“因为这个时代很混乱,诸雄争霸,就像战国时期一样。”
“为什么一直到北宋才统一,为什么北宋能统一其他的皇帝不行。”
“因为……”
又连着回答了几个问题,林妙音感觉自己快不行了,而孟远峥还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样子。
耐着性子又给他解释了几个问题后,孟远峥又问道,“刚刚你说的顺序我又忘了,能再说一下吗?”
林妙音……
她生气了。
“爹,求你放过我!”说完她迅速把衣服拧起来挂上跑路了。
再待下去,她可能受不了想给他一脚。
孟远峥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里露出笑意来,低头,用手轻轻摩挲着书上的文字,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吃了晚饭,到了一个严肃的时候——洗澡。
在医院两人都是随便擦擦身子,没有正经洗过,林妙音还处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中,吃饭也是冷着脸的不和他说话,烧好了水进屋道,“洗澡了,水给你提屋后了。”
她不去扶他,就站在几步远不动。
孟远峥自己拄着拐杖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认真地看着她,林妙音心虚地瞥过眼,“看什么看?”
突然他伸出手勾住了她手指,还摇了摇,低下头凑近她,用声音充满磁性地说道,“别生气了好不好,嗯?”
他呼出的热气都喷到了她脸上。
林妙音愣住,石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抽回来,感觉自己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退后两步叫道,“你神经病啊!”
孟远峥……
“滚去洗澡!我看你是成天没事干犯浑了,把你脑子洗洗清醒下。”她故作生气道。
“哦。”孟远峥委委屈屈地自己拄着拐杖一步一顿地去了。
林妙音咬唇,把自己被他勾过的手指使劲搓了搓,还是感觉全身不对劲,被电了一样,又气又恼地想:这狗男人最近变了,她得小心点,她暂时还不太能接受和他成夫妻这件事,还是离他远点,免得引狼上身。
正想着突然屋后传来哐当一声搪瓷盆落地的声音,林妙音心一跳,不好,这人别是摔了吧!
她立马跑出去来到屋后,灯光昏暗,帘子被拉上了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没有动静,难道摔晕了?
不做他想,撩开帘子冲进去。
随着门帘被猛地掀开发出的呼的一声,里面情形也一览无余。
只见孟远峥靠在墙上,艰难地弯腰脱裤子,空盆子落在了地上,他为了减少工作量,是把内.裤和外裤一起脱的,正卡在腿弯。
见她进来,连忙手忙脚乱捂住重要部位,但是她还是看见了。
林妙音僵住,迅速捂住眼睛道,“我听见声音以为你摔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刚不小心碰掉了盆子。”他尽量保持冷静,还算稳得住,“你先出去。”
“哦哦,你继续你继续。”她一边忍住笑意,一边转过身子出去了。
孟远峥静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又开始和裤子斗智斗勇,结果门帘又呼地被掀开了,他又迅速重复了捂x动作。
孟远峥:???
结果门帘外只伸进来一只手,拿着一个板凳。
“你站着不好脱裤子,坐着脱吧。”林妙音在外面道。
“多谢。”他接过了凳子放地上,察觉外面的人还没走,不禁问道,“还有事吗?”
“我怕你等会真摔了,还是守在外面吧。”林妙音抬头望天,试探着说道,“而且你坐着应该也不是很好脱,要不我帮……”
“好!”她的话音未落,里面的人果断出声。
“你说啥?”她差点一脚踩滑掉水沟里。
“你不是要帮我脱.裤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下午做抖音那个电饭煲蛋糕去了,打发蛋清把手打废了(捂嘴哭),最后只赶上了九千,爸爸们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