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要替远嫁和亲的二皇子殿下准备嫁妆,夏侯渊又好意留羌族女皇在齐宫住了三五日。
这期间,整个锦祥宫上下如死水一般平静。
没人提起之前在殿下面前最宠信的宫人碧桃,也自然更不会有人去提这和亲羌族之事,所有人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照着司务监给的嫁妆单子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筹备着。
一向最爱和锦祥宫唱对台戏的锦懿宫……
这几日也异常的安分。
连阙一早就带着自击蹴大会后就对傅景秋的事十分上心的俞子岩进了宫。
上回夏侯渊亲自到太师府说动了他娘亲赞成她和景秋在一起已经让他很是惊讶,没成想这回她在比武场救下了傅景秋不说,还亲自上场打赢了那强悍的鬼戎武士。
尽管连阙对他说起这些时,脸上还有着心有余悸的凝重,可是他却已经在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描绘出了一副为爱而战、奋不顾身的浪漫画面。
两个情窦初开的男儿聚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连阙走到夏侯渊躺着的软塌前,恭谨地问候道,“陛下,今日郑太医可来瞧过了,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夏侯渊掀起眼帘觑了不远处正与俞子岩说笑着的傅景秋一眼,扯了扯嘴角淡淡地回道,“这不是有上赶着去做太医院的耳目的人嘛?”
连阙闻言忍不住笑了,心里暗暗道,夏侯渊啊夏侯渊,枉你自诩深谋远虑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竟会彻底折在一个男儿手里吧!
就该!
夏侯渊自然不知她最亲信的丞相此刻正在对她幸灾乐祸地腹诽,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连阙低声道,“如今这羌族女皇都要回去了,朕让你查的事现下进展如何了?”
连阙闻言收敛了神色,伸出手对着夏侯渊悄悄地比了个数字,而后跪下出声道,“陛下果真料事如神。”
夏侯渊揉了揉眉心,淡淡地吩咐道,“着人将二皇子殿下的嫁妆单子送到六妹府上,‘请神容易送神难’,此事她若不出点‘心力’岂不是白白便宜她了。”
连阙嘴角一抽,如此情理之中的损招也只有夏侯渊才能想得到了。
俞子岩拉着傅景秋说了好一会儿话,忽然眉头一皱望着傅景秋道,“我自方才进屋就觉得不对劲,几日不见你这变化也忒大了些……”
傅景秋错愕地瞪圆了杏眸,他这几日安安分分的什么也没做怎么就变了?
俞子岩自顾自地上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阵,“虽然你心里惦记着陛下的伤势,对自己就疏于照料,可是你这样如花似玉的貌美男儿,整日打扮得如此素净实在是暴殄天物!”
傅景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这几日在南渊殿里,他的确是……不修边幅了些。不过,夏侯渊好像也没有说什么,他自己就更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俞子岩倏然站起身在屋子里打量了一会儿,“这里怎的连妆台都没有,景秋我们去你的玲珑阁看看。”
傅景秋下意识地望了那边的夏侯渊与连相一眼,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一会儿该到陛下服药的时辰了。”
俞子岩皱了皱眉道,“陛下都那么大人了,还用你看着才喝药不成?再说了这儿不是还有阿阙在嘛!”
傅景秋还是放心不下,俞子岩便使出杀手锏道,“听闻今日午后那羌族女皇就要带人启程了,到时候你也一定会跟随陛下到六重门外去送亲的吧。你可别忘了这羌族帝卿对咱们陛下也有意,你若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往那儿一站,他绝对就彻底死心了。”
这话……
倒是有几分道理。
傅景秋抿了抿唇,与俞子岩对视一眼道,“事不宜迟,那咱们这就去吧!”
俞子岩跟着他走进玲珑阁的寝屋,立时就怔楞住了。傅景秋见他脸上神色,狐疑地出声道,“子岩,你怎么了?这屋子有什么不妥吗?”
俞子岩啧啧称赞道,“妥!这可真是太妥了!我以为你从洛川书院过来,路途遥远,必然不会收拾那么多细软,你瞧瞧这屋子里的布置,和你一比我这堂堂太师府公子的闺房就和下人住的偏房一般。”
傅景秋自然知道这寝房比他在山上书院住的小屋子不知华美多少,可他还只当齐都繁华是小小洛川山上所不能比,也没有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俞子岩望着这墙上看似不起眼的墨宝,“世间所传当世书法二大家,南玉暹北铭宜,虽然我对书画不甚了解,可铭宜先生的书法我还是认得出的。”
说着他目光一转,又落到那窗案上的古琴,他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顿时眼前一亮道,“好琴!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出自齐国斫琴名师望渡涯之手。”
傅景秋心里一悚,这么说来这被他三番两次辣手摧残的古琴还来头不小。
放眼望去,这间屋子在他眼里瞬间便今非昔比了,往后他再住着如何能心安理得?
傅景秋一把攥住俞子岩的手与他道,“这些都是我未进宫前,陛下着人准备的,你论得头头是道,我也答不上来几许,不如我们来挑选衣裳首饰吧。”
俞子岩点了点头,傅景秋选了几件他平日爱穿的锦袍摊开摆在俞子岩面前,就见他却频频朝身后那衣柜里花攒锦簇的华服张望。
傅景秋无法只能带着他走到衣柜面前,俞子岩眼花缭乱地望着眼前的华服美衣,不自觉地喃喃道,“就是宫里最爱出风头的四皇子殿下平日也没见他穿过这么美的华裳!”
傅景秋暗暗嘀咕道,那可真如他所言是暴殄天物了,他可宁愿用这一屋子的华服美衣换些当世罕见的名剑利刃来。
俞子岩好不容易挑出两件衣裳递给傅景秋,他一看这衣裳脸色就变了,“这颜色也忒招摇了,今日出嫁的又不是我,我何必大出风头。”
俞子岩一想也是,回头再招人惦记上,于是就拿出角落里一件浅绿色的宫装。
傅景秋从前倒没注意过这件宫装,此时被俞子岩从万花丛中一眼相中,才发现这件衣服清丽不失素雅,的确是美不胜收。
等到他换上宫装,俞子岩立刻瞪大了眼睛,“景秋,你快去妆台前照照镜子,这也太、太惊艳了,难怪就连陛下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傅景秋抿了抿唇,被他推搡着坐到那妆台前,凝望着镜中男儿的娇美容颜。
其实他日日揽镜自照,早已经没有什么惊艳之感,更何况他从小在有着“齐国第一美人”之名的父君身边长大,家中姊妹各个容貌不凡。
若说惊艳……
他的脑海里能想到的只有夏侯渊,她高高在上的地位和难以琢磨的脾性常常让人忽视了那足以勾魂摄魄的风情。
他扬起手拍了拍愈发滚烫的脸颊,青天白日他都在想些什么?
俞子岩正在那妆奁中细细挑选发饰并未注意到他的晃神,“这些也都是陛下赏赐的?她平日上朝总穿的乌泱泱像只墨鸦一般,没想到挑选出来的首饰倒挺别致的!”
傅景秋闻言忍不住莞尔,若让夏侯渊听见这番话,不知她脸上会作何表情。
这时候俞子岩忽然一把攥住他的手道,“对!就是你方才脸上的笑容!这样笑起来可有男儿味多了!”
经过俞小公子的“指点”,装扮好的傅景秋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优雅大方,果真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俞子岩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阵,不无得意地点了点头,“这下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去大殿之上亮个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景秋:难为你这么破费……
夏侯渊:给未来夫郎花钱是朕应该做的。
傅景秋:(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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