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小心身体。努力是好事,但怎么能只睡这么点时间?”医生气呼呼地给谢殷做好检查,恨铁不成钢。
谢殷之所以晕倒,是因为之前为了编曲白天跳舞、夜晚也不睡,编完曲后的练习量也非常大,这几天本就全靠一身正气撑着。
心情一旦激荡,情绪激动,这几天挤压的疲惫都涌了上来。
原本,他连续熬夜也能挺好长时间,但现在的身体明显要虚太多太多。他自己估计错误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况。
在官澶面前晕过去也太丢脸了吧。
谢殷自醒来之后就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被选管和医生骂的还是因为丢脸心凉的。
选管几乎是提着领子将他拎回寝室。路过楼梯,正好看到官澶带着眼镜,拿着歌本,身边围着一群提问的练习生。
谢殷微微睁大眼睛。
他怎么还在?
官澶看到他被选管提着路过时脸上的严肃忽地消失了。他看到对谢殷不停絮叨的选管就知道他没什么大碍,微蹙的眉头舒展,甚至还对着谢殷轻笑了下。
谢殷连忙转过头,装作没看到他。
身后远远传来官澶带着疲惫和沙哑的嗓音:“我还有通告,就先离开了。”
身边的练习生一片失望。
他站在医务室门口的楼梯处,是在等自己出来?
谢殷鬼使神差地转头,却只看到离开的背影,以及在步行间微微扬起的黑色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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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带妆彩排,后天就要正式一公了。
大家的神经都异常紧张。对大多数练习生而言这是第一次在观众面前表演,他们都希望自己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也能表现出色。
大多数组要通宵——谢殷他们组也是。当然,谢殷作为当众昏过去的“病秧子”,被众人严厉拒绝参与熬夜,十二点前必须回去。
晚上十点的时候,他拧着眉头坐在门口,抱着手臂,满脸难受。
正好,齐诺明受全组之托买来饮料,正分发给大家。
“王仔是绿茶,钱队长是橙汁,我自己是运动饮料……谢殷是咖啡。”齐诺明挨个发饮料。这些天大家总一起买东西喝,每个人的喜好都异常鲜明。
谢殷随手接过饮料,刚想拧开瓶盖,突然想到自己今天得早睡。拧瓶盖的手僵在半空,还是放开了。
之前大家买饮料都会给他带咖啡。齐诺明也是好心,也没感到什么不对。
谢殷将咖啡放到一边,默不作响想要起身抓紧再多练几遍。喉咙底有些干,突然有些想念上辈子被催着睡觉时的味道。
突然,肩膀却被人拍了下。转头,正是站在门口的小章。
他手中拿着一个保温杯——非常像老干部的那种保温杯,价格不菲,质量很好,但长得一本正经,永远不会出现在小年轻的购物车里。
“这是老板自己做的,但他晚上要赶飞机,只能让我带来。”
“不用,我有喝的。”谢殷挥了下手中的咖啡。
小章似乎预料到了,挑眉,将保温杯的盖子旋开,把被子塞进他手里。
谢殷正想再拒绝,突然,扑面而来一片氤氲的暖气和芳香。异常温暖的氛围和桂花的香味熏蒸着谢殷的脸,仿佛将他满心的纠结都冲散了。
小章:“老板睡眠不好,有时间的话会在睡前煮桂花奶。他今天本来没空的,但……”
他不说,谢殷也明白了。
他其实明白了很多东西。之前官澶的种种,他再迟钝都该感觉到。然而,他和官澶之间总存在一层他自己构建起来的隔离障,让他能心安理得地回避这些信号——如今,那种隔离障不见了。
突然,脑中的弦一下断了。
“老板自己做的”不停在耳边跳动,谢殷看了下手中的咖啡,眼睛再移到那个保温杯上。喉结微微一动,将下一句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替我谢谢他。”
其实,桂花奶还是他当年教给官澶的。虽然出道初期大家误以为官澶是空降,对他并不好,但后来大家一起度过了三年的团体时光,总会增进彼此的了解。
颜因和官澶也有过和解的时候,那时他作为队长该主动作出表态,在经纪人的多次暗示下,他发现官澶的睡眠不好,于是特别暖心地睡前给他做桂花奶。
只是,后来他们还是遇到了让topia解散的事情,被时间抚平的误解重出江湖甚至更加上纲上线。关系重新荡入谷底,他们分别solo出道后就再也没有交流过了。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官澶仍保留睡前喝桂花奶的习惯。
小章离开后,谢殷抿了口还热着的桂花奶。
如今不是桂花的时节,里面用的是干桂花,有些苦味,因此官澶加了很多蜂蜜。
官澶本人是坚定的健康饮食派,从不喝含糖饮料,但这杯桂花奶却像泡在蜜里一样甜。谢殷甚至能想象到他拧紧蜂蜜罐子后,转念一想怕压不住那点苦味,旋开盖子再加上一勺的样子。
甜得他心里发慌,那种悸动顺着四肢攀上他的后颈,在最柔软的那块肉上挠啊挠。
突然,选管神出鬼没地打断他独自的不安!
他看到谢殷手边的咖啡,怒冲冲地说:“医生说了不许你喝咖啡。今天晚上十二点你必须回去睡觉!”
被吓一跳的谢殷:“……”
他眼睁睁地看着选管将那瓶还没开封的咖啡没收了,然后“咦”了一声。
“你没喝咖啡?”
“嗯……”谢殷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睡前喝牛奶,好好睡觉。”
“不错,身体是最重要的。”选管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导演让我问你,你的合同怎么样了?后天就是一公,一公结束的三天后,第一期节目就要播出了。你必须在播出前遭到新公司。”
不知为何,谢殷的脖子染上淡淡的粉色:“嗯,我已经和新公司联络好了。”
“那就好。你有和导演组提前说过会签哪家吗?”
谢殷说不出官澶的名字,只能含混地说:“是sof的厂牌。不会与节目组产生冲突的。”
练习室里正在独自跳舞的一个身影停住了。
钱至彬听到选管和谢殷的谈话,脸色突然就变了。
sof的厂牌……他似乎将谢殷的话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眼神越来越深。
选管走后,谢殷突然意识到一束很锋利的眼光,突然转头。
钱至彬已经回到刚才独自练习的状态了。
谢殷皱了下眉,但没多想。
一到十二点他就被组员赶回去了。路过走廊的时候,每个练习室都热火朝天,相反,寝室走廊里无比冷清。
403其他人都没回来,宿舍里空荡荡的。谢殷洗漱好后躺到床上将灯关了。
一片寂静的漆黑,呼吸声逐渐均匀,带着渐入梦乡的韵律。
门锁转动。有人静悄悄地进来了,他没开顶灯,摸黑走近。
窗外月朗星稀,稀薄的月光撒入卧室,在某处折射出不该有的锐利反光。
来者走向隆起的被窝,呼吸越来越粗重,激动地握紧手中的水果刀,压低自己脚步,不去惊扰均匀安详的睡眠。
他打量着角度——谋命他承受不起,只要将那张狐狸精似的脸刮花就行了。
只要谢殷的脸花了,即使他签了同一家公司,也不会抢我的资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