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中的昼夜从来没有陆地那么明显,没有海族出没的地方就是二八永夜。鲛人宫自然是灯火通明的,里面篮球大的夜明珠好几颗,其他零零碎碎的夜明珠也有不少。
玉眠笙坐在床上,浑身蓝色的灵力运转不停,只见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最后整个人的轮廓都变成了浅浅的蓝色。
运转不停的水灵力一撤,那蓝色的框架就瞬间溃散,像一滩活水一样啪地摊在了床铺之上,然后瞬间与蔓延在房间里的水融为了一体。
洛云凡站在一边看着,始终没有出声打扰。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有些懊恼,如果自己能够觉醒,就不用总是看着阿笙冒险,而自己只能拖后腿了。
突然脸上感觉到一点点湿润的触感,轻柔的,十分舒适,是阿笙的手在温柔地触摸。
洛云凡笑了:“你去吧,自己小心,我等你回来。”
屋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但是洛云凡就是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心里有一丝失落,可是洛云凡还来不及整理心情,就见房门被“啪”得一声踹开。主人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凉悠悠地看着他:“看来是闲了,出来操练一下吧。”
洛云凡皮一紧,累觉不爱。
晚饭时间玉眠笙还没有回来,桌上只有涟穹、沧海、水忆初和洛云凡四个。洛云凡是爬着上桌的,鼻青脸肿的十分狼狈。
涟穹和沧海面面相觑,没敢说什么,只埋着头吃饭。
水忆初就轻松自在多了,优雅地用了餐,从沧海那里将涟漪的蛋要了过来,试着用本源水之灵力去修复碎裂的蛋壳,发现果然有用!
虽然速度很慢很慢,但从灵力输入进去,就能明显地看出蛋壳的颜色都亮了一层,不再是蔫蔫的青灰色。
只是本源之力太少,又珍贵,就是水忆初,也无法一下子动用太多。若是消耗过度,自己短时间里补不回来,连带着灵根也要受到损伤,得不偿失。
但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在水忆初收手以后,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的沧海看着她的眼睛都在发亮,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相见时冷漠地样子。
涟穹更是狗腿地在她身边端茶递水,十分殷勤。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屋里的灵力突然有了一丝微小的波动,水忆初扭头看去,屋里某处突然冒出了一个蓝色的轮廓,而后慢慢凝实成了玉眠笙。
“回来了。”水忆初浅浅一笑,“有收获吗?”
玉眠笙摇摇头:“没有。他很警惕,钥匙和权杖都放在储物戒里面。即便是睡着了,我只要一碰到储物戒,他就会醒过来。我怕打草惊蛇,就先回来了。”
“没事,那再想别的办法。”水忆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沧海道,“说起来,你上回说让我来海妖宫一趟,有问题要问我。是什么问题?”
“哦,我是想问问,您是在哪里找到涟漪的。”
“我想想,好像是在绮蓝大陆的水魂殿里面。”水忆初仔细想了想,“当时阿笙也在的,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这枚蛋是有一天突然冒出来的,在水魂殿里存放了许久,都没有孵化的迹象。我一度以为它是死蛋,可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突然又恢复了生机。只是一直都蔫蔫的,没有孵化过。”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沧海叹了口气,“在五百年前的时候,海妖族和鲛人族还是世代交好的姻亲关系。当时海妖族的上一任王还在世,鲛人族的上一任王也在,涟漪和涟穹就是当时鲛人王的孩子。我是海妖王捡回来的孩子,父母都不知道是谁,一直就在海妖王的身边长大。义父待我如亲子,每每去鲛人宫串门的时候都会带上我。那时候涟漪和涟穹也小,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
后来,我和涟漪相爱了。原本以两族的关系,我们是完全可以在一起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鲛人王反口,取消了我们两人的婚约。我震惊又愤怒,跟随义父前去鲛人宫讨说法,却连涟漪的面都没见到。当时涟穹也不见了踪影,鲛人王说我只是义父捡回来的野种,配不上他千娇万宠的公主。”
“我去,这话你也信啊!真要是觉得你不配,从一开始就不会给你们定亲了。”洛云凡插嘴道。
玉眠笙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安静听着。”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水忆初好奇地问道。
“我和义父一开始被气晕了,没有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等回过神来,鲛人宫那边已经传出涟漪要嫁人的消息了。我一时着急就去闯鲛人宫,被鲛人军队打成重伤,差点丧命。好在鲛人王及时赶到,将我救了下来。他命人将我带去了鲛人宫中,扔在了涟漪面前。
那时候的涟漪被绑在房间里的柱子上,看到我浑身是血地被扔进来,心疼得厉害。鲛人王拿到架在我脖子上,问她是否能心甘情愿地出嫁。她为了救我,只能答应。”
“她嫁给了谁?”水忆初又问。
“婚礼是假的,她谁都没有嫁。那是一场骗局,是鲛人王给我和她下的套。涟漪答应出嫁的那天,我被鲛人王放了出去。得到消息的义父将奄奄一息的我带回了宫悉心疗养。我在宫中关了半个月,终于等来了她出阁的那一天。我去抢亲了。”
“没抢过?”
“义父其实是不想让我去的,所以才一直关着我,甚至派人监视我。可我毕竟在海妖宫生活了那么多年,又岂能一点势力没有?我偷跑出来,带着我的亲信前去抢亲,还暗暗窃喜义父不知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派人来追我。”
“调虎离山?”
“是的,义父被拖住了。枉我还傻傻以为,是义父心疼我,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我。这一次我没有上一次那么幸运,我被早已埋伏好的鲛人大军抓了个正着,当着涟漪的面被万箭穿心而死。临死前,我看见涟漪疯了一样地从轿辇中跑出来,手里抱着鲛人权杖。
没有人拦她,这很奇怪。但是当时已经濒死的我和慌乱的她都顾及不到这一点。她冲到我身边,抱住了我,我看见她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