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的那段时间,光线的变化是一天之中最迷人的。
不仅是从暖色到冷色，而是它能让白天毫无变化的城镇变成不同的、甚至是另一个地方。
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初中生的莫兰和家人有矛盾想去找朋友玩,居然在长大的城市迷路了。夜晚的城市和白天完全不同,很难注意到白天记住的、夜晚关店灰黑一片的标志物在哪里。
“然后呢？”柏莎问她。
莫兰喝了一口气泡水,看着夜景：“碰到高中部的学姐,她联系了我的家人。她一直不是热心的人,但是当时,她比我要去找的朋友热心许多。”
“你当时为什么生气？”柏莎坐在她旁边问她。
“当时家里把钱给堂兄买房子，我问他们‘可是我也想要小房子呀’的时候，他们说‘等你长大找个男朋友,过几年就有了’。我不太明白，但是刚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也不敢问。所以我跑出去了。”莫兰又喝了半瓶饮料,企图压压气。
“这个我不会下结论。你可以问问方蕾,我不像她那样了解。在我小的时候，我的父母为我而死。但是他们以前对我的期望，和他们对你差不多。父母的爱、期望的孩子的未来、他们的认知，是在周围人的平均线上上下波动的。我当然不觉得他们对,也不会说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柏莎组织了一下语言，“但是……我只是说，你去谈一谈会开心很多。”
“我会的,你真贴心。”莫兰把喝了一半的气泡水倒下去，看着它们在散落在楼下之前消失。
“你的身体好转了,”柏莎看着消散的水滴问她，“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生活必需品都在一楼的售货机里，也许是时候下楼了？”
“完全可以,不过我们的零钱还剩多少？”莫兰和她边走边交谈，还去房间里拿了钱包。
“可以把一个售货机里的东西全买下来，因为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水源应该不能直接饮用了。那个植物在生长时，一定把多数管道扯坏了。”柏莎拿了一个小夜灯之类的东西，把它和水果刀一起放进了背包。
“我也这样想。楼下的水质不错，好像还有鱼在游。”半海怪的超人感官似乎恢复了一些。
“有鱼在游？多深的水，听起来像河一样。”柏莎向下看去，但是她什么也看不见。
莫兰想要开灯，却发现电缆也属于被扯坏的东西之一。不过，它没有水管那样坏得彻底。
灯光一闪一灭，像所有恐怖片一样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发毛。半海怪觉得很有趣，但是柏莎坚持让她关掉：“虽然我加入你们很久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会害怕的。开灯后，我还是看不清。所以，关掉它好吗？”永生者的声线有些抖。
莫兰关上灯，柏莎冷静多了。
过了几秒，莫兰忍不住对柏莎说：“你一直很冷静，很多时候是最可靠的那个人。当然，你现在也很可靠。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因为一个闪烁的灯泡害怕，还让我看出来。”
“呃。”柏莎哼唧了一声，没再说话。
还有一条步梯可以下楼。莫兰扶着她，就那样走了几分钟之后，她们到了一楼，柏莎把手从莫兰的胳臂里抽了出来。
“我觉得，被我帮到，你不用不好意思。”莫兰安慰她。
柏莎在黑暗里对半海怪笑了：“我不是因为这个不好意思。主要是，我们刚才姬到可以出柜了。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那个老板，和女性朋友说话时，亲密到可以达到出柜标准。”
莫兰还是第一次被当面这么说：“……手拉手应该还好？其实我高中时，班上女生间还流行过捏对方的——”
“停。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部位。这在任何地方都是骚扰吧？”柏莎忍不住了。
“当然是骚扰。我的意思是，所以，女生手拉手在我们看来很正常。”莫兰说完这句话，看向对方。
她知道，柏莎也在看着她。在黑暗中，莫兰隐约看到永生者的脸对着自己，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似乎在进行某些深度思考。
柏莎不知想到了什么，得出了自己能理解的一套相关理论：“我明白了，很正常，是我太大惊小怪。前面那个是不是售货机？月光下反光的那个。”
莫兰向四周张望，很快就发现她说得没错。她们向着那个方向走，月亮也升了起来。
有了自然光源，柏莎的视野很快就清晰了。对半海怪来说，医院侧楼的一楼，清晰得看起来像白天。
柏莎站在窗边看着些什么，所以莫兰先跑去售货机买东西了。它还能运作，也许是还有储备电源、机器不太灵光，也可能是它接着的电缆也出问题了。
半海怪耗费了比以往更多的零钱，终于买到了最需要的东西。她回到柏莎旁边的时候，发现永生者在盯着窗外，水居然涨到玻璃窗中间了。
“真的有你说的鱼。”柏莎指着窗外的游鱼，就像她们在水族馆参观一样。
她手下的水流开始波动。一开始，莫兰以为是大一些的鱼。但是她们很快就看到了一艘小船。
他们包裹得密不透风，这也可以理解——接吻虫在橡树镇太多了。
其中一个人在玻璃上，写了“我们是搜救队”这句话，敲了敲玻璃。莫兰配合他们，找了一个小得只能钻过猫的天窗，打开它，让双方能通话。
“你们还好吗？我们不能冒险打开玻璃，但是这个天窗是唯一的出口。很抱歉，请你们再等一段时间，坚持下去。”和她们说话的人声音有些耳熟。
这是个小镇，谁知道在哪里碰见过呢。莫兰这样想着，点了点头。
柏莎突然问他们：“所以，你们会给我们额外的物资坚持，对吧？”
船上的人诡异地停顿了一下，递给她们一袋巧克力、两瓶水。
搜救队说自己很忙，像要灭火一样走了。
“我也知道他们不是搜救队。要检查一下食物吗？”莫兰侧过身，对柏莎举起了巧克力，“虽然是密封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zg女孩普通朋友互动，有外国人觉得太黏糊的现象就不说惹。我觉得我终于写到结局进度了（肥宅痛哭·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