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充当人形监控的时候,小茉莉已经开始做实验了。
地上是一只鸟，它八成是被野猫弄伤的。猫类捕杀其它动物，很多时候只是出于狩猎欲而找乐子。
莫兰知道这只鸟的毛掉了不少,身上不少地方受了伤,浑身是血。而小茉莉摸它的翅膀时,可以从那个不自然的弧度看出它还骨折了。
这种学名是纯色冠山雀的小鸟,非常常见。它是一个喜欢鸟类外形的小仙子,花了很久才拉近距离结交的朋友。小仙子在知道小茉莉的天赋之后,果断变成犬类，叼着自己的小伙伴过来了。
小仙子也许看与狼混血幼犬、各种流浪狗群太多次了，这回变得也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小狗。毛色棕灰相间的,担忧的时候看起来很可爱。
这只小鸟之前被小仙子简单地治疗过，就是那种虎类把草药嚼烂，或者用口水舔舐的消毒方法。
这也是它能撑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小鸟身下的野草一颗一颗枯萎,而莫兰则听到了它身体内部的声音。在莫兰脚下的草地都枯萎的时候,那只纯色冠山雀抖了抖翅膀，飞到了那只“小狗”的身上。
“很好，接下来找大一些的动物吧。”方蕊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蟒蛇怎么样。”
“噫。”小茉莉撇了撇嘴。
“我们还是先让小仙子找只兔子来吧,不过下一次必须是蟒蛇。”方蕊拍了拍小狗，让它们先走了。
小茉莉还是不太高兴，看向了某个大姐姐。
“它们能做到的事很多,你最好先适应一下。”莫兰只能说这句正确而残忍的话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莫兰一直在同时观察这座城市、顺便看小孩“做作业”,最后终于饿了。
这就是早餐随便吃一点东西垫肚子的结果。
莫兰偷偷看了看那两个人，发现她们一个沉迷学习、一个沉迷教学，完全没有想要吃东西的意思。
半海怪神情恍惚地打开门,走进客厅，却发现诺亚还躺在沙发上休息。他已经清醒了，但还是就那么躺在那里，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你还好吧。你需要吃些什么吧，我去冰箱——”莫兰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打开了冰箱。
冰箱里面，所有能快速做熟的食材……都不见了。
半海怪企图用目光杀死诺亚。
诺亚很尴尬地道了歉：“呃，抱歉，我醒来之后太饿了。我把它们做成了千层饼……”
“……所以你留我的份了么？”莫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
“……没有。”
很好。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所有人都知道，在需要食物治愈自己的时候，生冷水果配一杯热茶无疑是一种虐待。在心态爆炸的时候，没人会想吃减肥餐。
“我们怎么办？我就地取材，去森林里找一些野生植物和菌类，再配上海产做汤什么的？”诺亚提议道。
“……算了吧，”莫兰否决了诺亚的提议，“我看过你在社交平台上的晒图，我们的口味差太远了。”
诺亚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所以？”
“所以我要去你最讨厌的那家餐馆点餐。一般来说，我的国家的学生、旅客，会在当地的评分软件上找中餐厅。在味道的评分里，从低向高找。”莫兰这样回答他。
诺亚：“……？”
“因为他们还没摸清当地人的口味，吃起来至少对我来说是正宗中餐。这种情况主要集中在炒菜上。”莫兰在对方说出文老板前，提前堵上了他的嘴。
诺亚摸了一把脸：“好。不过，我会在路过的时候，随便买一些别的东西。我可不想再吃一次那家店。”
“离开海边远到一定程度时，我需要你的辅助。也就是说，一会你接手监测问题。”莫兰披上外套，拿好钱夹和诺亚一起走出了森林。
巴士就在森林外，他们和附近的住户一起等车，过了十分钟之后，车到了。
莫兰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电量突然掉到了不到一半。她用流量下载监测软件之后，发现居然不是电池出了问题。半海怪眼睁睁地看着桌面上不断关闭的窗口，有了一个猜想。
诺亚咳了一声。
莫兰用共感在他脑子里说：“你干的好事？”
“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最近学了一下操作系统相关的东西，只能注意到大体的数据。我原本只是准备随便找一个设备试一下的，但是，咳。”诺亚显然很尴尬。
莫兰在他的心里，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你就翻了我的手机？”她回过头，冲着对方阴冷地笑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会再乱用这个新技能了。”诺亚很认真地认了错。
“你不用道歉，我已经把你的新技能上报了。不用谢我，你的新特训要来了。”莫兰看着对方痛苦的表情，愉快地把头转了回去。
“你看到什么了？”半海怪在诺亚的心里提出了问题，同时还监测了他的体征。
“嗯……你有两条新短信，我没有点开，所以才不确定这是谁的手机。而且你的软件有一半都需要清理了，有太多的缓存，我就顺便清理了一下。我还看到了几张照片。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给公园里的鸟照那么多照片。”诺亚小声在脑子里说。
“因为它们可爱。而且我喜欢拍照啊，我还给森林里的狼崽子拍了一整套的写真呢。你的社交平台相册里，堆满游戏机全角度实拍，还敢说别人。我拍的东西至少是活的，噫。”莫兰十分嫌弃对方的蠢问题。
当他们终于下车时，莫兰冲到了那家中式快餐店里。像她想的一样，车仔面和辣炒白蛤很好吃。
不过莫兰对这家店还能好吃多久不报太大的希望。一道中式甜口菜的味道，已经开始不对了……店主明显在努力满足本地人的口味，他原本应该用醋、糖和香料调成的酸甜汁的。
但是现在，莫兰在里面看到了柠檬。
她完全不想碰那道菜，但是诺亚显然对那道菜很感兴趣。
莫兰在听到他说“他们改善了味道，尝起来还不错”的时候，决定且吃且珍惜。
车仔面的分量不大，所以莫兰很快就吃完了。他们离开之后，诺亚还是决定去附近口碑好的餐厅，买一些本地菜。
但是这个少年明显在一心二用，辅助莫兰到现在，他明显撑不住了。
他在付账的时候，有些神情恍惚，三步的路都没走直线——店员已经开始害怕了，脑子里疯狂闪过小报拍摄的、高清的犯罪现场照片。
“你如果没带够钱，就下一次再带来吧。”店员显然充满了求生欲，连声音都因为恐惧带着颤音。
但是显然有人比他更加急切。
“离我的朋友远一点。”诺亚的警察室友杰伊·斯威特，站到某个呆滞少年的前面，阻止邪恶势力伤害自己的朋友。
莫兰有些绝望地摸了一把脸。
这太令人感到尴尬了。以诺亚现在的状态，他要四分钟之后才能彻底清醒过来。
而这在杰伊·斯威特的眼里，则是另一个无可置疑的“事实”。
“你给他吃迷幻剂了？！”他愤怒地开始掏手铐。
莫兰觉得自己的声誉濒临破产的，企图做最后的挣扎：“这个真的没有，他只是太困了。相信我，无论怎么检查，他都只是困。”
半海怪的交涉技巧显然差劲极了，因为斯威特警官已经从愤怒变成暴怒了。
啊哈。
莫兰在那一瞬间，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话，发现确实有些歧义。她在对方眼中的印象，加上“无论怎么检查”这句话，在对方的眼里应该等同于“我们邪恶势力搞出了个新鲜玩意，条子绝对测不出来”。
莫兰知道，对方已经把她当成某类罪犯了。现在，半海怪有些火大了。这谁忍得了啊，让她给这个傻子点颜色看看……
但是在这个时候，尼克从一家餐馆里走了出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人们已经准备报警了。”看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他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莫兰和杰伊·斯威特都没想到，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熟人。
杰伊的心情很复杂：“其实我就是警察。”
几分钟之后，诺亚清醒了过来。他们和杰伊、诺亚很尴尬地分开了。
“你是怎么认识那个警员的？”莫兰有些好奇。
“杰伊·斯威特见过一名异族，他花了一年的心理治疗才恢复正常状态。父亲给他，嗯，提供了一些小帮助。”尼克把杰伊遇到的事打了个马赛克，其它部分则完全真实。
尼克很关注杰伊·斯威特的心理健康，毕竟在这个社会，他很难向心理医生之外的人说一些话。
尼克看着莫兰，想起了瑞秋说的话。
“我知道你们很像。两个世界里，我和莫兰是有区别的。而你们之间的区别？没有你想的那样大。你只要知道，必要的时候我会阻止你。她没有你想象的那样需要保护。”她这样说。
“你的尼克，其实不用做出选择，你也会活下来。”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但是看到莫兰的时候，他知道，对方是在不计代价地给对方的生命加一层保险栓。
瑞秋并不是死气沉沉、缺乏快乐的人，她依旧在享受生活。但是，她失去了一些东西。
在瑞秋买饮料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在里面加了一块糖和一粉甜奶霜。
那是另一个尼克，以及尼克自己喜欢的口味。
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莫兰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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