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离被绑在暗室,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洛霆每天都会来看她，想新的方式来折磨她,强制放那段录音给她听。
凌离双眼充满了血色，几日的不眠不休让她身体承受能力剧烈下降,不断渗出的汗水流进伤口，她像困在陷阱里遍体鳞伤的野兽,暗室里回荡着她沙哑低沉的闷哼。
凌离并不是不能承受那些身体上的痛苦。
只是,她求生的欲望愈发浅淡,每次听见耳边的声音,凌离都希望自己立刻死去，疼死也好,失血过多而死也好。
要是看见她惨死,看见她遭报应了,小姐应该会痛快一点吧……
那时候小姐解气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恨她了……
可凌离每次昏死过去后都会再醒过来，洛霆也并没有让她死的意思。看着凌离心理和身体上都痛苦不堪的绝望样子,洛霆十分享受这种成就和快感。
“阿离,这就是你忤逆我的下场啊。”洛霆站在她面前，笑着转动自己手上的腕表。
凌离抬眼，看一眼他又垂下眼皮,咽下喉头的腥甜。
洛霆还想对她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无非是把她关在这里，折磨她到死去。从践踏她、凌虐她中得到快感,碾碎她的心,看她苦不堪言。
她承认洛霆成功了。
她体会到了洛霆所说的，生不如死。
可凌离觉得这个下场也挺好，这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这些痛苦就像是……她的报应。
看凌离一副任由宰割不愿反抗的样子,洛霆约莫有点兴趣缺缺，他看了眼腕表——今天没时间留在这里慢慢玩。
“阿离，别死的太快。”洛霆说完，拍拍袖子转身离开。
洛霆的几个手下会给凌离一些休息时间，每次打完她眼看快到极限了便停下，胡乱上些药后歇上一阵，以防她身体承受不住死掉。
凌离身上沾满了酒精和不知名的消炎药，她身体轻微颤抖，剧烈喘息着消化浑身伤口的痛楚。
几个打手坐在边上，都不太关心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只算着时间让她休息，恢复点精神。他们也停会儿手，可以坐下来摸鱼聊天。
“靠，老大把冬哥带走了，就剩咱仨在这儿。天天守着这小屋子发霉，也不说给我们也换个班。”
“老大带冬哥是去做事，你以为呢？听说是要去掳人，不比我们这边的差事好。”
“掳人？谁啊？不会又关到这来吧。”
“这我可不知道，总之好像阵仗挺大的，昨天我还听见老大电话里说什么准时啊，时间一定要拿捏好这些话……”
这群人讲话不避讳，凌离埋着头双眼紧闭，却把这些话都听了进去。
洛霆要去……做什么？
凌离头脑昏昏沉沉，仿佛灌了一片重金属银泥。旁边的讨论灌入她的耳中，令她思绪不受控地拉出一些画面。
她记起洛霆前段日子坐在办公室的时候，签完文件总会闲闲靠在椅背里翻着什么。
一个蓝底的皮质笔记本，外壳她似曾相识。
只是当时她没放在心上，现在再想起，好像忽一下接上了记忆里的那根线。
凌离最初蛰伏在洛闻言身边时，帮洛启辉调查过洛闻言身边的保镖值班分布。
她记在一张硬皮纸上，关于每日几点是哪几位保镖随行，换班时间定哪一刻，洛闻言爱去的场所中哪里是保镖看守最薄弱的地方，什么时候暗中跟随洛闻言的保镖最少……
洛启辉看完的时候随口夸了她一句，然后把那张纸片夹进了桌上的一只本子里。
冷不丁回想起，记忆里的画面也忽地变得清晰。
洛启辉桌上的那只皮质笔记本，一点点与洛霆翻看的那本重合在一起。
完全相同。
洛霆看着桌上日历笑意阴然的一幕幕也随之浮现。
难怪，平日从不见洛霆戴腕表，今天他来嘲笑自己时，却不经意地抬手看了好几次。
凌离不可避免地会想到，洛霆恐怕想故技重施。拿她向洛闻言交易没用，可如果有洛闻言在手上，向洛启耀提点什么要求就简单了。
一想到这，凌离心里不由得乱了起来。虽然她不断告诉自己景闲之会防着洛霆，会保护小姐，可这种对未知危险的担心，还是覆盖了她自欺欺人的所有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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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打手看着时间，大概觉得凌离休息够了，他们的天也聊完了，提起棍子掂了掂，走到十字架前。
洛霆交代别让凌离死了，但也交代要好好招呼她，两个打手一左一右，抡着铁棍往她身上打。
他们手里的铁棍和寻常的做工不同，棍头有细密的倒刺，打在凌离身上除了闷响，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倒刺勾破皮肉的声音。
衬衣上新的血迹渗出来，浸透干掉的旧血块，鲜艳的红色一点点绽开，血圈逐渐扩大，凌离额角碎发上的湿意也越来越明显。
这几个打手已经见怪不怪，这种棍子砸下去不疼才是怪事儿，凌离浑身都被汗水湿透疼得发颤的样子他们都见过好几次了。
凌离喉咙里溢出闷声，忽然头垂下，无力耷到一边。
这才没打多久，凌离昏死的时间比起之前快了点，左边的人纳闷咕哝了声，舀起一瓢盐水朝她泼去。
凌离动也不动，仿佛浑无知觉。
对方奇怪了，又泼了她几下，拍了拍她的脸，还用力去按她肩上的伤口。
凌离双眼紧闭，安静得像个死人。
三个打手看出不对，互觑一眼，“……不会死了吧？”
有人伸手到凌离鼻间停了几秒，眨着眼睛慢吞吞缩回来，“没气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照这样打下去人早晚会死，可是洛霆也交代了别让凌离死太早，更何况洛霆刚才那会儿还特地交代了回来前留凌离一口气。
没想到这人一下子说死就死了，几个打手多少都有点怵。
三人急匆匆商量了几句，觉得也许还有救，说不定只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休克。反正不管怎么样，不能就这么晾着凌离不管。
这么一想，他们马上联系洛霆给的医生电话，让医生赶紧过来看一眼，同时把凌离从十字架上放下来，想把她扶到边上的椅子坐着。
把绑着凌离的铁链解开，两人一左一右把凌离手臂搭在他们肩上。
刚走出两步，没成想凌离突然间睁眼，双手倏地打在他们后颈。这两人毫无防备，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旁边还剩那个反应还算机敏，醒悟过来被算计了，立刻举起手里的棍子朝凌离打去。凌离虽然失血过多，刚被放下来又头脑晕眩，但还有身体本能的招架，在这人手下不要命地挨了几棍子后，把对方推倒在墙壁撞晕。
凌离跪在地上喘息，闭眼等一重重的眩晕过去，抹掉嘴角的血迹，扒下一个人的外套穿上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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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闻言说着不要再见凌离，却每天都在设想她和凌离如果再见面会是什么模样。
无数的设想场景中，有一张飘出来，竟然变成了现实——
洛闻言听见公寓的敲门声，打开门，是突然出现的凌离站在她面前。
只是她无数猜想中的一个就到此截止，剩下会发生的事情，是她没有预料的。
凌离穿着一件陌生的不合身外套，不知道是谁的，站在门口，脸色有些白。见她开门手伸出来，抓住她的手，“小姐，跟我走。”
凌离莫名其妙，拽着她让她赶紧回星华天地。
洛闻言又想哭又想气，质问她凭什么，还刚准备骂她，凌离却忽然出手。在洛闻言听见一句匆忙的“对不起”同时，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凌离右肩伤口崩开，只能虚虚用力，勉强抱着洛闻言下楼，到车上，让彦叔赶紧开车回星华天地。
几个保镖坐进后面保镖车尾随其后，全部互递眼神又说不出话，都卡在为难边缘不知该不该管。
他们只知道小姐和凌离似乎这次有了一个特别大的矛盾，可能再也不会好那种。洛闻言闭口不提内情，他们也不知道具体。
就这么纠结着，车子已经驶回了星华天地。凌离抱洛闻言下车，匆匆敲门，匆匆回屋。
他们叹了口气，最后睁眼闭眼的，默不作声守在内门外。
洛启耀和叶太太都不在家，张妈更不知情，看凌离着急又满头汗水脸色不佳的样子，连忙凑上来询问她怎么了。
“张妈，没事，小姐只是睡着了，我送她回屋就走。”凌离解释，又嘱咐今天来的客人不管是谁，除了景小姐，谁都不要让他们进来。
听见凌离说“可能会对小姐不利”这句，张妈一头雾水，不太清楚她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阿离对言言最好了，肯定都是为了言言，总不可能害她。
凌离把洛闻言抱回床上放下，看着这间熟悉的屋子，似乎终于，松了口气。
这里是星华天地，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凌离太匆忙，把洛闻言放下的时候弄乱了她的头发，几缕头发挂在她半边脸颊上。
凌离下意识地伸手，想帮她把发丝理好别下去。
冷不丁看见自己还有血和翻烂伤口的手指闯入视线，她一怔，受了惊般把离洛闻言脸颊还有分毫距离的手缩了回来。
小姐已经不喜欢现在的她了。
她没有资格做这些事。
凌离的心也同时一抽，她捏着手，任由手指上的伤口又裂开。半晌，她蹲下身，无声说了句对不起后，从洛闻言的包里翻出她的手机，把洛霆可能有行动的消息简要发给景闲之。
景闲之收到消息，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凌离发完消息，把手机放回床头。她打晕洛闻言那一下并不重，洛闻言恰好在此时缓缓醒过来。
两人不期然地视线相接，洛闻言眼底凉凉的，没有了以前的依赖和喜爱，眼神就像在质问一个陌生人。
凌离失措地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在哪儿，她只能马上后退，站得尽量远一点。
“小姐……”
洛闻言坐起来，摸了摸有些发疼的后颈，她看了凌离几秒，忽地想到什么，坐在床上也退了退，捏着抓起来的手机，屏幕亮起，停在紧急呼叫的界面。
“你带我回来做什么？”洛闻言望着她，委屈愤怒，还有信任摇摇欲坠的害怕。
“小姐，我……”凌离尽量站得远，把手缩在身后，“我不会伤害小姐。”
然后她看见洛闻言扯出一抹讥笑。
好像有什么捶上胸口，凌离剩下的解释堵在喉咙里，慢慢地垂下眼。
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小姐已经不会再信任她了。
“……是我听到洛霆的计划，他可能想绑架小姐。他已经在找人了，外面不安全，小姐今天千万不要出去。”凌离低着头，“对我…小姐想怎么样都可以。”
如果小姐还愿意让她赎罪，或是恨她要把她绳之以法，她怎么样都接受。
房间内陷入沉默，但又片刻被洛闻言打破。
洛闻言：“我不想怎么样，我对你没有兴趣，你马上走吧，不要挡着我。”
凌离以为洛闻言说的是挡着她的视线，脏了她的眼，连忙说完“我这就走”后立刻准备离开，转身时余光却瞥见洛闻言下了床，打开小包包收拾着东西。
凌离只好又停下，没忍住担心问：“小姐要出去吗？”
洛闻言抬起头来，“和你有关系吗？我有约，别挡着我。”话音落地，洛闻言已经收拾好小包包，随手撩了撩头发，朝门外走。
凌离挡住她，“小姐，今天不能出去，洛霆他……”
“洛霆洛霆洛霆！”洛闻言打断她，很多话忍不住的话终于可以说出来，“洛霆他有什么计划，他可不可信我不知道，但是凌离，你，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我认识的那个凌璃喜欢的那个凌璃早就死了！被你霸占着身体来骗我！！”
“你不是要我的命吗？现在我的命对你来说不重要了，那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吧？？我要去哪还需要被你管吗？？”
“你用别人的身体骗我喜欢你，你觉得很得意是吧？还要床上的补偿？我是愧疚，我是喜欢，但这些都是凌璃的，不是你的。所以你不要自以为是了，我也不喜欢你！”
凌离仿佛是等来了最后的处决，心脏被一片片凌迟后又踩在脚下把仅剩的残骸碾成灰烬。
她终于等到洛闻言亲自站在她面前，亲口说出来有多讨厌她，把她打进再也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命令她不许出来。
凌离好想说自己是真的喜欢她，可是…好像连喜欢小姐的资格她也不配拥有了……
凌离头脑一度发晕，缺血的无力感又漫上来，不知道身上哪里的伤口又裂开了，疼得厉害。
她只能紧绷着身体强撑站好，声音里多了份不明显的低卑，“我不能让小姐出去，小姐再等一等好不好，再等一等……”
再等等景闲之就快来了，到时候她一定马上消失，小姐也会安全。
洛闻言不想听她的话，心里不知生出的什么逆反情绪，凌离越拦她，她越是要出去。
“我为什么要再相信你啊？啊？？”洛闻言心底好像一直憋了这么一句话，“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凌离伸手拦她，她挣扎着推开，“走开啊！”
她推开凌离手的同时，也推到了凌离身上。凌离跟着这一下向后，一声闷响撞在墙上，手上的力气彻底松下来。
洛闻言看着她靠着墙，身体慢慢往下倒，最后，失了知觉似的闭上眼，倒在地上。
这令洛闻言要往前的脚顿住，一下子愣得忘记了反应。
然后她看见凌离不合身的外套袖子里，流出了一片红色的血水。
作者有话要说： 1.还没完，没虐完。债没那么好还，阿离。
阿离：“……”
2.预计还有三章，正文完结哈~完结后有番外的，不慌。感谢在2021-02-0605:26:22~2021-02-0723:4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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