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闻言长这么大从来没让自己受过委屈,可今天不一样。
她委屈大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要遭受平白无故的谩骂和白眼。
人又不是她推下去的,可没有一个人相信,所有人都在指责她。
“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事吗,把人命闹着玩”,“她父母不教她,难道等着我们来教吗”,这些话从出来到现在就像魔咒,钻在脑子里嗡嗡。
她被追捧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用难听的话围堵指责。
百口莫辩的慌张无力令她不知所措,以及,有一种巨大的委屈在张牙舞爪作祟横跳。
洛闻言忽地就被击溃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她擦了一把眼泪,手指绞着纸巾,抿紧的嘴唇轻轻颤抖。
她低低埋着脑袋,好像真是人们口中做错事的坏人一样。
景闲之从后视镜里看着,心里揪着眉也皱了起来,小声告诉茫然的司机不管去哪儿先开出这段地再说。
凌离坐到她身边,伸手虚虚揽着她,递出一绢白帕,轻声道:“小姐,不是你的错,他们冤枉你了。”
洛闻言缩在她怀里,哭得一抖一抖的,好半天才把手里扯得稀碎的纸巾丢下,接过白手帕往眼睛边上擦。
她郁郁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动也不动一下,平时神采焕发的双眼里模糊着水雾。
凌离轻拍了拍她的背,忽然低声:“对不起。”
洛闻言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不是自己的错却要她承受这些,突然听见凌离道歉,心里的委屈好像忽地找到了一个出泄口,奔腾似的往那里涌。
“就是你的错……呜……你说,要你有什么用……”一说话,她的眼泪又开始一个劲地往下掉。
凌离拍着她不说话,像是默认。
“说吧,你…是不是故意的,呜你……就是想报复我。”洛闻言说得抽抽噎噎,用力在她肩头锤了几下,抬起兔子眼睛,“要是你刚才拦着她,我就没事了,你……呜……你就是故意的。”
“对不起,是我失职了。”凌离任着她发泄。
“你有什么用……你…呜呜你的错……”洛闻言一边锤她一边断断续续地哭诉,没一会儿哭累了,拳头也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半晌,凌离淡淡哄慰:“小姐还生气的话可以多打几下,到你解气为止。”
洛闻言的力气都拿去哭了,现在手都懒得再抬一下。
但她现在心里好受多了,已经没有那么委屈了,好像刚才发泄出去不少。
她从凌离怀里坐起来,红着眼睛,“你走开。”
凌离坐远了一点。
大小姐的心情好像又转好了一点。
她决定振作起来,不能白受冤枉,就算那小破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她也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去警局。”她吩咐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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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进警察局,景闲之走在前面,特地提前交代了洛闻言的来由和事情因果。洛闻言进去的时候,局长先温和地好言好语宽慰了她几句。
做了口供和笔录后,警方保证会把事情解决好让真相水落石出,让洛闻言回去安心等待。
这件事情惊动不小,泉城媒报上一时间众说纷纭,在扑朔迷离的真相上大做文章。
但第二天,所有对洛闻言不好的言论都消失了,干净得就像从未出现过般。
听说是当晚传到了洛启耀耳朵里,洛启耀勃然大怒,把媒体和盛典相关责任人的麻烦都找了个遍,接着直接从经济上向虞小萱的公司施压,一个人硬是把几头都制得服服帖帖。
几天后,在各方的道歉求情中泡得耳根子都软了的大小姐已经差不多从这事儿的委屈中脱离了出来,潇洒地继续自己的日常shopping和party,顺便开开金口告诉自己的老爸,可以勉强原谅哪方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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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警方的调查结果也跟着出来了,从“虞小萱全身无法找到任何一处洛闻言的指纹”这一点,直接断定了虞小萱的诽谤。
一时间,虞小萱的黑料从家庭背景人品日常各个方面爆出来,漫天飞舞。
刚从经济危机里解脱出来的娱乐公司大气都不敢出,直接拟了个解约公告,先后转发给洛董和洛千金。
而在网上被心疼上万遍的委屈人本人洛闻言,正在健身房里吃着甜点刷着新闻,笑意惬然。
至于在这么神圣的消除体重领域坐着吃甜点这件事,她良心一点也不痛,因为她本来就只是来这里陪人的。
景闲之在跑步机上运动着,不时还能和她聊几句。
“你爸有本事啊,听说那个人已经被行业封杀了,估计以后只能在后悔得罪你的日子中度过了。”
洛闻言捏着小蛋糕欣赏,不服气道:“你怎么不说我有本事。”
“哦?关你什么事?”景闲之轻笑,调侃她。
“我有投胎的本事,行不行?”和景闲之待久了,洛闻言也学会了几句软刀硬枪噎死人的话。
“好吧,谁叫我们洛听话生下来就是享福的命。”景闲之笑道。
洛闻言把自己手里的小蛋糕咬掉,看了眼盘子里面最后一颗,问:“你真不吃?”
然后她目光向下,看着景闲之腹部美观流畅的马甲线条,自问自答:“好吧,那我吃了。”
洛闻言也纤瘦,和景闲之一样是狂吃不胖的体型,可惜别说让她健身了,就是原地做二十个深蹲,做一半大小姐都要赶紧找个沙发倒下。
她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心里道“宝宝不胖,还能吃”,然后拿起了最后一只小蛋糕。
“对了,你那个泰拳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还不去学?”景闲之忽然问起来。
“谁说我不去了。”洛闻言道,“那…我这不是最近忙嘛……”那么多party等着她参加。
景闲之好奇挑了挑眉:“拳馆也没催你?”
提到这个,洛闻言很有先见之明地笑笑,咬了一口蛋糕,告诉她:“我上回托主管给我的私人教练送了礼物,让她帮我把课都留着,主管说她已经答应了,只接我一个人的。所以,我什么时候去都行。”
“好吧。”景闲之看了看跑步机上的公里数,关掉机器,换了口气走下来,“吃完了我们就出去吧,我去换衣服。”
“嗯,好。”洛闻言擦擦小手,跟着出去。
一出小包间,她的眼神就开始扫荡。凌离被安排在外面等了,她现在要找找凌离在哪儿。
本以为凌离会坐在哪张板凳上或是靠在哪个角落里,没想到洛闻言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被围在人群中间,狠狠掣住一个女人的手。
洛闻言不明所以,走到那边去,“怎么了?”
被掣肘的女人脸上有既尴尬又痛苦的神色,凌离的眼睛冷冰冰的,带着点厌恶的味道。
洛闻言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她这是不是算生气了。如果算,那她还是从凌离苏醒后第一次看到。
凌离瞥见她过来,将手放了下来,“没事,小姐。”
这个女人不知死活,刚才绕着她身边抛媚送情,嘴里全是无聊的放荡话。
她明确的拒绝过,但冷漠反而让这个女人更来劲,把她当健身房里可以寻欢的客人一样,妄图伸手乱摸。
见她无趣的骚扰还在变本加厉,凌离索性动了手。
洛闻言并不知这件事的所以然,只看见旁边的人都在拉着女人说“算了算了”,她也没心思多留在这种地方管闲事,便说道:“没事就走吧。”
“嗯。”凌离点头,跟在她身后。
勾引凌离失败的女人站在原地拉着脸,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既尴尬又郁闷,忿忿嘀咕,“什么嘛,本来以为是只桀骜难驯的藏獒,没想到是只小哈巴犬。”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没走出几步的洛闻言听见。
洛大小姐的嘴角跟着钻进耳朵里的话轻轻牵了起来,莫名开心。
怎么回事,刚才还平平无奇的心情怎么就突然变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