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被背叛的妻子(完)(1 / 1)

剩下的话不用宋姝说王子鑫也清楚,缺席庭审,等同藐视帝国法律,默认放弃公民此项法律权益,是要以强制管理关押半月以示惩罚的。

这一次宋媛入院,公民id系统会向公安部发送认证提示,被告案件法人宋垠全,受益人李子晴,宋媛都在惩罚范围内,所以他们三个,一个都走不了了。

王子鑫“嚯”一声,听到不是自己的事儿,心里松快了,幸灾乐祸地笑了几声,冲宋姝伸出大拇指,阴阳怪气道:“狠还是你狠。啧啧,养父母都这样不留情面的一锅端了,真是可惜了,要不是你不识好歹,我倒真想交你这个朋友呢。”

宋姝撩起眼皮,淡淡道:“这就狠了?对你我更狠啊。那天在酒店里除了让你交出宋媛作案的证据,我还在你的终端发现了一点其他有趣的东西,转头我就交给公检部了。你的终端,你爸的终端,你一家人的终端,早都被监控了,国安局局长亲批的文件。”

王子鑫的脸色顿时大变,浑身冰凉,结结巴巴反驳道:“你、你胡说——”

“胡说吗?外交部的王良副局是你的远方表叔,三年前你们通过他,从中东南亚黑市里拉进来的一批有毒物质参数严重超标的冰箱投入市场,造成消费者致癌率高达45%,从中谋利近三亿欧比。”

王子鑫脸上的横肉跳了跳,目光森然,“这是民生局的事儿,跟国安局扯什么关系?!你他么危言耸听,吓唬你爷爷呢,我看你另一条腿也不用要了!”说着大步走上前,伸手就按向宋姝的另一条腿。

宋姝轻笑一声,根本不怵,慢条斯理地说,“两年前,你家获利的三亿欧比有两亿流进了海外账户,巧的是国安局刚巧前段时间查出那个账号隶属于文上将。就在前不久文上将刚出事那会儿,那个海外账号又被汇入了一亿欧比。军部高阶军官收受大笔不明资金,你说这是不是国家安全问题,毕竟一个不小心,都有叛国的嫌疑。”

王子鑫僵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轻描淡写的宋姝,这些事情他自己都还是第一次听到,但是三年前自家大赚一笔的事情,他还是影影绰绰听到了一些,之后又非常顺利的搭上军部,这样一解释,一切都说通了。

宋姝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淡淡道:“我要是你,就不会再浪费时间讨好文上将。如今当务之急,难道不是跟他赶紧撇清关系吗?谁都知道蹦跶不了多久了。”

王子鑫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心脏猛地剧烈一跳,大意了!

监控室除了他们,还有余家跟宋家都能进去,要是刚才这话被别人听了去——

王子鑫再也待不住了,色厉内荏地骂了宋姝一句“要是骗你爷爷,有你好看的”,就慌忙跑了出去。

宋姝缓缓吐出一口气,闭着眼静静等待。

她并没有失望,几分钟后门再次被推开,余泽恩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宋姝冷漠地看着他,良久道:“余泽恩,我自问对你从来掏心掏肺,哪怕后来你背叛了我,我也没有报复你半分,好聚好散,给彼此留个体面。所以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冲我下毒手?”

余泽恩有些恍惚,面前这样的宋姝才是那个记忆中的人,前两天的撒娇卖痴,柔弱依赖,竟像是场幻想出来的梦,一点都不真实。

他竟然都有些不确定那样的宋姝到底有没有真实存在过。

余泽恩目光闪了闪,扯了扯嘴角,也不再装了,“打断你的腿,还不是你不听话。——所以这些天,你一直在骗我。”

宋姝皱眉道:“谁骗了谁,半斤八两罢了。”

余泽恩抿了抿嘴,“我以为这两天你好歹对我有一丝丝真情实意。我爱的是你,说的是真话。”

宋姝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掀了掀嘴唇淡然道:“关我屁事。”

要不是为了寻找机会拿刀叉,要不是为了刺激宋媛那个傻x,谁耐烦看你一眼!

余泽恩的脸色随之扭曲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既然都不装了,那就干正事儿吧。”说着将手中的东西亮出来,那是个微型终端机。

他吩咐道:“将你的所有文件的加密解锁,虹膜指印全部取消。”

宋姝的目光扫过他外套上粘着的几根棕红毛发,顿了顿,反问道:“如果我不呢?”

余泽恩笑了,舔了舔嘴唇,可惜道:“那你的手也不用留着了。放心吧,就算你没了手脚,哥哥我还是会疼你的。你可是我的宝贝。”

“行吧,看来我现在没有选择了。”宋姝迟疑了片刻,好汉不吃眼前亏,伸手接过了终端。

终端机作用单一,就是个远程操控机,平日里都是用来搜寻锁定丢失的电子产品的,也能反向操控,解锁电子产品的安全防火墙的。

宋姝埋头按着键盘,余泽恩低头看着手中的宋姝的手机里开锁密码指纹被取消,滴滴的提醒音响个不停,心里不由满意宋姝的识时务。

隐藏文件被取消,眼看着只剩下最后一道虹膜验证,突然门外传来惨叫声,夹杂着枪响与杂乱的脚步声。

宋姝一顿,抬起了头。

余泽恩狰狞了脸色,一步上前扯住她的头发恶狠狠道:“给我解开虹膜!”

宋姝盯着余泽恩的眼睛,眸光中闪烁着快意的光,按下了最后一键。

只听刺耳的警报声拉响,余泽恩的手被宋姝的手机狠狠电了一下,整条胳膊都麻了。

手机掉落在床单上,依然兀自拉响令人惊跳的警报声,宋姝伸手拿过来,冲着手机冷漠的发出一声“偶偶”的怪叫声,警报突兀停下,对面有电流滋滋声响起,然后“啊偶偶”的猴子欢呼声传过来回应了她的呼叫。

余泽恩电光石火间终于想明白了,“那群猴子竟然听你指挥?!”

宋姝沉默地望着他,未置可否。

余泽恩的声音高了好几倍,怒火中烧,一把掐住宋姝的脖子,睚眦俱裂,“我就说这几天那群猴子怎么都赶不走,还聪明的跟人似的,原来是你在捣鬼!毁了宋家,灭了王家,你是不是也不会放过余家,啊?你就这样想要我的命吗?既然这样,那就给我去死!去死!”

什么文件,什么家族,都敌不过宋姝对待他完全漠视的冷淡态度,余泽恩双耳嗡鸣眼眶充血,他想不明白,宋姝不是最爱他的吗,为什么她能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冷心冷肺,丝毫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他已经放下姿态,端茶倒水的讨好了,宋姝怎么就这么不知感恩,竟然狠心至此,就算是打断她的腿,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已经做好了照顾她一辈子的打算,宋姝她就不能乖乖听话听他安排一切?

一旦被人发现他绑架宋姝,吃官司事小,失去帝都居住资格,被流放到荒原地带才是最要命的,宋姝这样任由猴子将事情闹大,明晃晃的就是要毁了他一切!

那就一起下地狱啊!

宋姝在余泽恩的掌下剧烈挣扎,缺氧的痛苦从喉间蔓延至肺部,接着渗入大脑,她赤红了脸,瞳孔暴凸充血,张大了嘴拼命扭动,手指甲在余泽恩手背上留下深深的血痕,眼底倒映着余泽恩疯狂的狞笑,四肢开始变得沉重脱力,意识渐渐模糊,就要陷入完全的黑沉之际,门“哐叽”一声被狠狠撞开,猴群吱吱叫着扑了过来。

脖颈处的手放开,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喉管,宋姝像脱水窒息的游鱼又重新投入水中一样,疯狂而贪婪地呼吸着,身体因呛到肺部的咳嗽而弹跳起来,趴在床边缓了好变天,发黑的视线才恢复了正常。

撞击与吼叫声在房间此起彼伏,宋姝抹了把眼泪,坐直了身体,床的另一边站着棕红毛发英武强壮的新猴王,睁着大大的眼睛关切地看过来,显然是开智了,它低沉的叫了一声,问:“你没事吧?”

它的前爪腕上带着终端机,那是宋姝送给猴群的联络机,为了防止它们遇到困难联系不上她。

宋姝摇头表示无事,看向房间另一边。

六七个成年猴子七手八脚地将余泽恩按压在地上。

余泽恩衣衫不整,脸上被抓出一道道血口子,浑身狼狈脏污不堪地趴在地上,他硬撑着脖子抬头看宋姝,眼底有怒火,有失望,还有一丝期盼。

宋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漠启唇道:“把他的两条腿给我砸断。”

几分钟后,宋姝坐在猴王找来的轮椅上,面无表情的出了囚室,身后的门缓慢闭合,将惨叫与鲜血关在了身后。

等宋姝走出地下室的囚室,坐在别墅的客厅等候救援的时候,满脸胡茬一身狼狈的余量恩几乎疯了似的扑进门来,看到宋姝第一眼,眼眶瞬间猩红,不眠不休的三天搜寻,永远失去她的巨大恐慌与悲愤,令他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宋姝冲他微笑,余量恩却哑了嗓子,颤抖着抱住她,跪在地上咬着牙关半天动不了。

*

文上将的事情果然如宋姝所料,在绑架案发生的一周后,首相亲笔签字,总军团首席将军亲自领命逮捕了文上将等一干军部蛀虫,拔起萝卜带出一大堆泥,政界与商界一起被大地震波及,王家成了重点嫌疑对象,外交部部长主动引咎辞职,依然没有逃过法律制裁。

一夜间倾覆的大小家族数十个,而宋姝绑架案成了权柄更迭大震荡的导火索,加上余量恩从中的斡旋,宋家与余家全员被逮捕,新账旧账一并开始被清算。

王子鑫原本没有参与非法走私等家族黑色生意,但因其有下药欲行不轨的强/奸未遂,并参与绑架等违法犯罪行为,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为了减刑,他做了污点证人,质证宋媛为强/奸未遂主谋,减刑了两年,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宋媛跟王子鑫的量刑相似,她倒是也想做污点证人质证王子鑫为主谋,但她当时没有像王子鑫一般留心眼取证,拿不出证据,只好哭嚎着被判了十年刑期,再加上作为受害人宋姝不愿出具谅解书,又加刑了五年,剥夺公民权利十五年。

余泽恩绑架伤害受害人证据确凿,且被余量恩记恨在心,一番操作下竟被判处二十年刑期,并没收全部个人财产,剥夺公民权利三十年,也就是说,出了监狱他将还有十年漫长流放岁月,不得不成为低等公民,在末级流放区苟且偷生。

王宋余三家的家主因生意上的黑色操作被曝光,家产被全部没收,又参与绑架案,有伤害受害人的主观能动性,被评判符合具有危害社会的风险指数,从单纯的经济犯罪变成刑事犯罪,数罪并罚,被判处终身□□,一生都将蹉跎在监狱里。

其他相关人员都得到了惩处,李子晴的量刑倒是轻,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主动参与犯罪,只是知情不报,被判□□十个月。

宋姝被余量恩送去了a国进行了手术并术后康复,因为及时医治,她的双腿最后保住了,只不过因二次断裂,神经经受撕扯,遇到阴天会疼痛。

宋姝还是挺满意治疗效果的,只不过余量恩显然不满,听到医生诊断结论后一整天都黑着脸。

回国后被耽搁的工作堆成了山,余量恩与宋姝忙了好几个星期,终于能松下一口气,这是监狱传来消息,宋家与余家所有人都分别要求见宋姝与余量恩。

俩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分别去见了。

宋姝选择去见宋媛跟李子晴,三人坐在会见室相顾无言,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姝看了看宋媛带着护罩的左眼,开口打破了沉默,“眼睛还好吗?”

宋媛面无表情的脸瞬间狰狞成阴森可怖的怨毒,“瞎了。你满意了吗?我的好姐姐。”

宋姝淡淡道:“满意谈不上,只不过想让你尝尝被断腿的痛苦罢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从小我教过你。”

宋媛登时狞笑,“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教我!我家养得白眼狼罢了。”

还没等宋姝做出反应,李子晴先急了,她眼底藏着深深的恨毒,却还得向宋姝低头,此刻更是容不得宋媛胡说,只怕惹怒了宋姝,没有人再对他们一家三口施以援手。

宋姝如今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她伸手拍了拍怒火滔天的宋媛,定定神,红着眼眶颤声道:“姝姝,你别生气。媛媛也是气急了胡言乱语,她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姐姐的。”

宋姝挑眉,沉默地看向她。

李子晴被她清澈疏冷的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下意识躲闪地垂下眼睑,咽了咽口水,接着道:“姝姝啊,你从小就善良温厚,如今媛媛眼睛也瞎了,你也算是出了气,看在从小我们对你的养育之恩的份儿上,能不能救救媛媛跟你爸爸?”

宋姝垂眼,还是沉默。

宋媛此刻恢复了平静,闻言也红了眼眶,一边掉泪一边哽着嗓子,再不复刚才癫狂的样子,示弱道:“虽然你可能已经不会再认我这个妹妹,但是你对爸爸也要见死不救吗?绑架你是余泽恩出的主意,打断你的腿也是他下的令,爸爸当时还想要护着你的,只不过被王家的人阻挠了。你救救爸爸,好不好?他从小到大多疼你啊,你救救他。”

宋姝抬起头,神色莫名,“绑架是余泽恩的主意?打断腿是他干的?爸出手阻止了?……啧,到如今了你嘴里还是一句实话都没有。”

宋家母女闻言脸色微变,顿了顿,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宋姝扯着嘴角讥讽地轻笑了一声,“绑架是你干的,因为只有你知道我常年去后山喂猴子,我带你去过一次,家里其他人,包括我的前夫余泽恩都不知道,能埋伏在那儿等着我,除了你的出谋划策,没人能做到那么精准的算到我的行踪。”

“还有断腿,不是你先担忧我会逃跑,暗示余泽恩打断我的腿么?”

“至于爸爸,他可是全程观看了我的断腿过程,一言未发,包括你们俩。”

说到这里,宋姝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戾气,看向李子晴的目光锋利无比,“你以为旁观我受伤害时掉两滴鳄鱼眼泪就能显示你对我的疼爱与不忍了,就能因此要求我回报你们那点虚伪的父母爱?做梦都没那么美的事儿!”

李子晴的脸色微微发白,抖着嘴唇,“…你、你怎么——”

你怎么知道当时我们全家都在场的?

宋姝好似有读心术般,冷笑回道:“王家当家人浑身长着心眼,他为了以后不让我被你们再次以亲情蛊惑,暗地里录了影。我正好完完全全观赏了被你们打断腿的全过程。因为证据确凿,这段视频就没有作为呈堂证供出现在法庭上,却刚好被我看到了。”

“先是纵容宋媛勾引我丈夫破坏我的婚姻,接着对她下药伤害我的恶毒行径视而不见,然后十来年如一日地心安理得偷盗我的研究成果,最后合谋绑架将我打断腿,桩桩件件,哪件事不是你们一家子干的?”宋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仔细听却带着一丝颤抖。

她顿了顿,缓了缓心头涌出的巨大悲哀,才又接着缓缓道:“养育之恩我早已经用这些年的专利成果还清了,不用想着打感情牌了,我没有下死手让你们烂在监狱已经算是仁慈。今天答应来见你们,就是想看看,我这个养女在你们心中到底有没有一丝重量。”

李子晴神色变换,眼底情绪翻涌,还没想出对策,宋姝已经淡淡笑了笑,神色凉薄道:“来之前我多希望我是错的,可惜啊,答案还真是一如我所料。”

李子晴心底的惊惶扩大,压着怨毒急忙道:“妈妈亲手把你养大,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你呢!姝姝啊,你如今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可不能冲动做决定呀!”

宋姝任凭她紧紧抓着放置在桌上的手,摇了摇头,“从我进来到现在,你们一句对不起都没说。你们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所做作为,我又为什么要原谅一群一点都没有忏悔之意的施害者呢!”

说罢,她缓慢而坚定地收回了手,站起身来冷漠地看了他们最后一眼,无视俩人绝望又尖利的哭嚎与挽留,转身走了。

监狱高墙遮挡了阳光,宋姝微微低着头,缓步出了大门,一出来就看到等在不远处阴凉下的余量恩,脚步一顿,复又若无其事走了上去。

余量恩迎上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眉看着她眉宇间的疲倦,低声问:“累了?腿是不是疼?——我抱你去车库吧。”说着不由分说弯腰将她拦腰公主抱了起来。

宋姝起先挣了挣,没挣开,便放软了身子任由他抱起来。

余量恩察觉到她的变化,嘴角微微扬起,大步走入车库,将宋姝放在副驾驶上,又顺手给她系上安全带。

车子不疾不徐地地开在公路上,宋姝咳嗽一声,问他,“你见了你爸爸了?”

余量恩唔了一声。

宋姝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你心情倒是好。”

余量恩语气不变,“没什么好不好的,从小我就是被放逐的那个,他们对我没什么感情,你也知道的。叫我来只不过是想确认我中校的军衔,也想试探着看我能不能救他们。”

宋姝眉头一松,好奇道:“知道你的身份后,你爸什么反应?”

余量恩嘴角扬出一丝似讥讽似舒爽的笑意,“没啥,就不敢置信的蠢样。”

宋姝啧一声,也跟着他笑了,“得意了?现场打脸,爽不爽?”

余量恩压下嘴角,斜乜她道:“我有那么幼稚么?”

宋姝,“比这更幼稚。”

俩人对视一眼,倒是都不由笑了起来。

隐约压抑的气氛因此松快了些,宋姝长长叹了口气,有种尘埃落定的安丁感,“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余量恩一顿,“…什么结束?”

宋姝揉了揉眉心,“我做了个梦,梦见余泽恩出轨宋媛,我被迫原谅他们,后来余家背叛宋家,跟王家勾搭在一起,宋家就将宋媛送给了你哥,俩人结婚生子,我被囚禁在疯人院,最后从楼上跳下去摔死了。”

车子突然猛烈晃动了一下,宋姝吓得紧紧抓住安全带,余量恩一打方向盘,紧急刹车停靠在路边,双手指节泛白地握着方向盘,侧脸紧绷,强烈的隐忍着。

惊魂未定之下,宋姝伸手就推了一把他的肩膀,恨声道:“要死啊你,开车能手抖成这样?!”

余量恩缓缓转过脸,定定的看着宋姝。

宋姝在他青白一片的脸色与苦涩锐利的眼神中渐渐哑口无言,到嘴边的抱怨哽在心口,缓了一缓,到底无奈的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不是真的,做梦呢。我没事,你别怕。”

余量恩伸手握住她的手,哑着嗓子道:“做梦也不行。……都怪我,当时要是我陪着你去上山,你也不会——”

“你要陪着我去,你爸妈可不会轻易放了你。你也做不成什么!”宋姝打断他的话,“不是你的错,你别上赶着认。”

余量恩眼底的痛苦未减丝毫,“可是我发过誓要护着你,我没做到。”

宋姝浑身一震,猛地心口一痛,强烈的情绪渲涌出来,顺着脊椎迅猛刺入脑海,一瞬间大量的记忆翻滚,她痛苦地闷哼一声,抱着头缩成一团。

余量恩看她突然发抖成筛子,脸色惨白,不由吓了一大跳,伸手抱过去,“姝姝,怎么了?!”

眼前浮现出一张英俊的不可思议的男人的脸,嘴角噙着笑,眼底温软,带着无尽的柔情,低头微笑着说,我会永远护着你,拿生命护着你。

……拿生命护着你!

……护着你!

……护着!

眼前景象顿卡一瞬,倏的飞速后退消散,宋姝捂着心口跪在地上,眼底猩红地看着不远处硝烟背影中相拥的身影,浑身寒凉,一股极大的力量撕扯着她的四肢,将她扯出画面,耳畔的声音由远及近,熟悉而陌生,“……姝姝,我们去医院——”

宋姝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慌张的男人,冷淡的推开了他温暖的怀抱,随着她的动作,世界开始晃动崩塌。

眼前焦急的面孔失了颜色,变得苍白起来,余量恩的眼神涣散片刻,又恢复清明,垂眸看向了一旁的宋姝。

此刻车头已经消散了大半,宋姝跟余量恩对视,熟悉的巨大力量从身后出现,吸附着她往后拉去,宋姝冲余量恩笑了笑,启唇无声说了句再会,没有理会余量恩锃然发亮的双眼和蠕动的嘴唇,任由自己被拉出了世界。

*

一个弹跳失重,宋姝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是熟悉的吊灯,愣怔了半秒,她才微微吐出一口气,伸手将头盔摘下来,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窗外,梧桐惬意地哼着古远又神秘的森林小谣,邻居家的金丝猴几兄弟跑过来串门,跟兔先生家那几个崽子上蹿下跳,玩得满头大汗,身影飞快地在葳蕤茂密的树叶间闪过,留下一串串嬉笑。

宋姝看了几眼,啧一声,今天不是休息日,这几个家伙又没去上学,肯定是梧桐纵的。

想了想,还是算了,不出去理论了,宋姝心底有心事,没精力听梧桐假兮兮的哭诉自己空巢老人的寂寞。

宋姝推开窗玻璃上开出的小门,懒洋洋探出头去,打着哈欠。

玫瑰大婶正跟姐妹八卦一院之隔的蔷薇一家做出来的精油有股腥味云云,几株玫瑰随声附和,叽叽喳喳笑成一团。

不远处的小池塘里,盛放的荷花中有一朵刚刚露出尖尖一角,迎风微微颤动,花瓣紧紧闭合,样子羞怯。宋姝仔细辨别了许久,终于确定那一朵是他们家族唯一一个进化出自我意识。

宋姝不由扬起嘴角微微笑了,按规定生出自我意识的生物需要监护人及时上报给相应的种族公民监管局,但这会儿她泛懒,想了想,还是眯了眯眼,又打了个哈欠,算了,留给兔先生干吧。

她没有去打扰,只静静看了片刻,肩头突然被梧桐碰了碰,于是抬头看它。

梧桐低沉的嗓音带着温柔的关切,“游戏好玩吗?”

“还行。”

“你脸色有点白啊。”梧桐说完,弯了弯枝干,又仔细打量了她片刻,“你是不是伤还没养好?”

宋姝慵懒的将下巴搁在手臂上,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好了,早就好了。”

她只是觉得这个游戏有些不对劲,心底留了个阴影,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寻根究底。

她有些害怕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那样。

这个游戏可是师兄一手建起来的,如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她不知道要不要插手到底。

梧桐是个光长年龄不长智商的直肠子,宋姝这么说了他就立马相信了,于是不再关心,又乐呵呵地回头去看戏耍的猴子跟翻筋斗的兔子。

院子里一切都是安谧又宁和的,她的心情也被感染得明显愉悦了许多。

宋姝稍微眯瞪了会儿,晒了一会儿太阳,直到半个身子都压麻了,这才嘶嘶着一边痛苦地揉着胳膊腿儿一边起身下楼捣鼓吃的。

厨房里的蔬菜豆奶肉类都是新鲜的,宋姝站在冰箱门前,看着满满的食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随便煮了碗面,囫囵填饱肚子。

擦完嘴坐在餐桌前,宋姝不知想什么,神色愣怔,出神了许久,虽然面无表情,但眼底眉梢间的落寞与悲伤依然无法完全掩饰,泄露出几分来,这让看惯了她凶狠坚毅样子的小巴动作卡顿不休,生生露出一副无措的样子。

宋姝还是无法战胜对家宝的思念,这会儿看着脏碗,耳边没有了家宝语速飞快的唠叨,一瞬间竟生出了孤家寡人的孤寂来。

突然大门铃声响了起来,宋姝回过神来,抬头看到蓝屏上扎枬的侧脸,他垂着眼,微微低头,风从他柔顺的额前发稍路过,扬起一道漂亮的弧度,猿背蜂腰,修长笔直的双腿裹紧短靴中,英俊极了。

一如宋姝记忆里心动时的样子。

宋姝望着扎枬微微出神了一瞬,目光恢复清明后,不等小巴愤怒的抱怨,手指一点,门打开了。

画面中的扎枬明显愣了愣,吃惊的微微睁大眼睛。

宋姝转开了眼神,起身将餐盘放回厨房。

小巴气咻咻在客厅团团转,门口滴一声,扎枬的脚步缓缓走了进来,小巴头顶闪着橙色指示灯,回头看厨房里宋姝还没有出来的迹象,顿时明白扎枬的到来根本不受欢迎,于是很有底气地迎了上去。

“扎将军,你来干什么?”

扎枬顿住脚步,环顾一圈,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眼底一黯,“…我来找姝姝。”

小巴的内核飞速计算,竭力模拟出数据库中鄙夷的神态语气,道:“你以为啥人都配跟宋上将说话吗?”

扎枬一言难尽的看着小巴不伦不类的模拟,习惯性地想调笑一句,余光扫到厨房门口突然出现的身影,立马忘了小巴,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

宋姝率先打招呼,点头问好:“扎上将。突然来访,您有什么事儿?”

千言万语就这样被宋姝疏离淡漠的态度堵在了嗓子眼,扎枬抿紧了嘴唇,顿了顿,道:“我来看看你。”说着将手里提着的礼品盒递上去,“给你买的。看看喜欢不。”

宋姝没碰,垂眼道:“无功不受禄。您直说来意就好。”

扎枬停了片刻,自顾自坐下来,将礼品盒打开,露出里面包装成精致花束的许许多多的指环,抬头目光殷切地望着宋姝,“你来看看,这些指环戒指是我收集了好久得到的。本来想留着给你当生日礼物,但你…你受伤后心情一直不好,就提前拿来,希望能博你一笑,让你开心一点。”

宋姝在看到数百个装点在花束中的指环戒指,眉心一跳,目光闪了闪。

扎枬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喜爱,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他并不担心没办法哄宋姝开心,毕竟俩人相识了大半辈子,知根知底,好恶都心知肚明一清二楚,虽然这几年俩人关系冷淡了许多,可是拿捏对方的喜好,扎枬是手到擒来。

毕竟俩人从前真的好到跟连体婴一样。

他如今只担忧上次的事情让宋姝心底对他产生了怨恨,扎枬比任何人都清楚,家宝对于宋姝是一个比自己都重要的存在。

要说家宝的事儿他没有一点愧疚,那是骗人的。扎枬确实有愧,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是很清楚,当时战场上他因为对宋姝有了点不耐的情绪,进而判断失误了半秒,因此错手一枪打散了家宝。

他也明白宋姝对此心知肚明。

这才是真正令他惴惴不安的原因。

宋姝爱好不多,唯一瘾头巨大的是对各种指环戒指的强烈收集癖,这事儿只有扎枬跟小巴知道,哦原本还有个家宝。

宋姝站着没动,目光在那倏然即逝的一亮之后迅速恢复了冷淡,“扎上将这些指环是拿来对家宝的事儿表示歉意的?”

家宝就只值这几个破指环?

扎枬听到宋姝提到家宝,心虚又愧疚,低头闷闷道:“这些东西怎么能跟家宝相提并论。”

“那你送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你在战场上受伤,都是我的疏忽。”

宋姝扯了扯嘴角,歪了歪头,神色困惑:“你觉得你应该为此负责任?可是军法局不是判了你无罪么?难道他们判错了,那我应不应该上报,让他们查漏冤假错案?”

一番毫不留情面的讥讽怼得扎枬的脸色一阵儿青一阵白,整个人将在当场,下不来台来。

宋姝无视他难堪又窘迫的神色,面无表情的下了逐客令,并将花束一并推出了家门。

家里终于清静了。

回到卧室,宋姝检查了一下终端,处理了几件急事儿,又抱起头盔拆开研究了良久,若有所思的盯着其中一个零部件思忖良久,手指微动,数据被轻微更改,然后又原样将东西装了回去。

时间是宇历45:00,正是正午时分。

宋姝重新躺会床上,再一次戴上头盔,进入了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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