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晴被宋姝冷淡的态度气得扔了手里的遥控器,狠狠瞪着她:“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妈妈我是哪儿对不住你了,回来就给我甩脸子摆眼色!”
宋姝抬起眼看她:“我哪儿敢呐,没做错事儿都得为了你们的面子开开心心唾面自干,要是有丁点儿错处,我还能进这个家门吗?”
李子晴几人一听这话,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宋垠全心里长叹一口气,这孩子是真的怨上他们了,不由招呼道:“行了,吃饭吧。”
餐桌上的气氛诡异的压抑,李子晴想跟宋姝多说话,却又被她的态度气得肝疼,“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不是都还回来了吗?婚礼被你闹得天翻地覆我们说什么了,没有吧?我们老两口子的脸被你们姐妹俩都丢尽了,我们向你俩讨公平了没,也没有吧?你有脾气别人就没有?就只许你欠别人,别人欠不得你半分,我什么时候教你做人这么霸道的?”
宋姝慢慢嚼着,不疾不徐道:“第一,我受伤害后从施害人身上讨回公道天经地义,这一点我不欠任何人的,跟你们的面子丝毫没有关系。至于你们因此觉得丢脸,我只能说很遗憾,但一点都不感到抱歉。”
说到这儿,她抬起头看向李子晴,眼底的讥诮一闪而逝,“毕竟作为父母,你们不但不帮着我讨公道,反而要求我忍下屈辱与伤害,对施害人笑脸相迎,这是你们为人父母的失职。对于这一点,我觉得我有发火的权利吧?”
“第二,请你们认清楚,到底你们的脸是被谁丢的。我自问从头到尾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需要道歉认错?如果申诉伤害就是为人霸道,那我还就霸道到底了。”
李子晴被她一条条的反驳说的额筋直跳:“我是你妈!哪儿有这么多大道理跟我讲来讲去!什么第一第二,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一家人算得这么清楚干什么,还施害者,那是你亲妹妹!!亲亲的妹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就算她做错事儿了,可你也不能连个改正的机会都不给她吧,啊?你从小到大都护着她,怎么这次这么狠呢!”
这一番胡搅蛮缠,别说宋姝了,宋垠全都听得黑了脸,有这么做事儿的么,简直仗着血缘亲情胡作非为!
“别说了!都什么跟什么,媛媛做错了事儿,认错是应该,但姝姝原不原谅是她自己的权利,怎么就能仗着身份强迫人接受道歉呢!”
宋垠全训斥完李子晴,又扭头看向扑簌簌掉眼泪的宋媛,顿了顿,到底语气缓和一点:“媛媛,不管你当时是鬼迷心窍,还是真的收人暗算,错了就是错了,道歉并承担错误理所应该,你不应该因此觉得委屈,也不要怨恨你姐姐。”
宋媛边哭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错了。我一点都不怨我姐,是我做错的我认,我只求姐姐能看在我只做错这一件事儿的份上,不要不认我这个妹妹。我从小到大都有姐姐的,我不想长大了就没了姐姐……”
宋父宋母听得心里一酸,只有宋姝垂着眼,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宋媛哭得抽抽噎噎,肿着眼睛跟宋姝道歉:“姐姐,你别不要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呜呜呜……”
宋姝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恍若未闻。
李子晴放下筷子,眼眶红了,“大囡,妈妈只有你们两个女儿……”说到最后声音里加上了哭腔。
宋垠全伸手握住宋姝的手,语带乞求地唤了一声:“姝姝啊——”
宋姝抬头看到一下子似乎苍老了许多的父母,胸口滞闷,心里疼得揪成一团,良久后还是浅浅的点了点头,妥协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一家人顿时破涕为笑,宋媛欣喜的擦着眼泪连声保证再也不会了。
宋姝看到一家人的笑脸,心里也轻松了起来,眼底泛起微微的暖意。
这顿饭吃得皆大欢喜,宋媛一直黏着宋姝,跟以前一样撒着娇,宋姝叹着气抚了抚她的头发,宋媛被她久违的动作刺激地又红了眼眶,姐妹俩算是正式冰释前嫌了。
*
余量恩惊讶地微微睁大眼,“你说什么?你跟宋媛和好了?”
宋姝嗯了一声,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
余量恩往她嘴里塞了块梨,将她手中的书抽走,一脸的兴味盎然,“来,讲讲你是怎么争当天下第一大乌龟的!”
宋姝啧一声,伸手拧了一把他的鼻子,皱眉道:“你可嘴巴积点德吧!什么大乌龟,那是我妹。再说我跟余泽恩已经一刀两断了,没道理为了个外人不要妹妹了。——书还给我!”
这话余量恩很喜欢听,但是该反驳还是得反驳的,“宋媛不是省油的灯,这些年你灯下黑看不清楚,我可看的明明白白的。她就是一白切黑,心思深着呢。你别没有戒心地又被她暗算了去。”
宋姝抢书的动作顿了顿,飞快扯过他的胳膊拿到书,“我知道了。我其实也是为了我父母,不说她了。你不是要去艹人设么,怎么没动静?”
余量恩替她理了理头发,有点心不在焉的回答:“今晚就去。”
手底下的黑发光滑如缎,余量恩突然来了兴致,“我给你烫头发吧?怎么样?”
宋姝大惊失色,捂着脑袋如临大敌,“滚蛋!动我头发,你想死?!”
余量恩见状更来了兴趣,跑去宋姝的卧室找来夹板,死活拉着宋姝要练手。
宋姝不敢尽力挣扎,怕扯到他的旧伤,只能眼泪汪汪的妥协,英勇就义般闭着眼让他折腾。
余量恩很是尽职尽责,上网找来很多图让宋姝选一个,宋姝选了个大波浪卷,主要这个步骤少。
余量恩将步骤搞清楚,围着她的脑袋忙碌了整整一个小时,宋姝的心情跟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但是好歹没有闻到焦糊味,于是宽慰自己,总不至于最后没法收拾吧?
终于等到一声“好了!”,宋姝战战兢兢地抬眼看余量恩,“你觉得怎么样?”
余量恩非常专业的左右弹了弹垂下的头发,信心十足道:“很好看,我觉得我已经能出师当理发师了。要不以后你的头发都让我负责吧?”
听他这话意思,是还好?
宋姝放松了一点,将信将疑,眼巴巴的瞅着余量恩,似乎能从他的自信的神色中汲取足够的勇气,“真、真的还好?”
余量恩被她问得不耐烦,“那当然了,我从小动手能力怎么样你还不清楚?”
宋姝终于放心了,还别说,余量恩从小手工活就是一绝,于是立马蹦跳起来冲向卫生间去照镜子。
余量恩收拾着手里的工具,侧耳听动静,几秒钟后,卫生间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余量恩!今日不是你死就他么我亡!啊鲨了你——”
余量恩顿时扯着嘴角捶地大笑,被扑过来的宋姝按在地上掐脖子,只见宋姝一头非洲蓬松卷,乱糟糟如鸟窝,红着眼眶像要吃人。
扭打了半天,宋姝忽然松开手,回身坐在小沙发上,自个儿抹眼泪。
余量恩这才慌了手脚,赶忙爬过去,又是作揖又是道歉,最后亲手将那一头乱毛收拾妥当了,这才堪堪让宋姝停了眼泪。
不好哄啊,余量恩心有余悸,觉得以后不能拿头发开玩笑,宋姝冷哼一声,斜了他一眼让他滚回自己家去。
晚上的时候,宋姝接到宋媛的电话约她出去跟朋友玩,宋姝犹豫片刻,同意了。
宋媛在会所门口等着宋姝,见了面后宋姝很疑惑,“什么朋友啊,非得晚上见面?”
宋媛嘻嘻笑道:“我有一同学从国外回来,今天是他的接风宴。他们听我念叨有个学神姐姐这么多年,都想见见你。这不,我就趁着今日大家都在,跟他们炫耀炫耀,免得让他们以为我在吹牛。”
宋姝哭笑不得,“你自己也不差啊,不是一直都是你们年级的女神吗?”
宋媛撒娇道:“我哪有姐姐漂亮,也没有你聪明。他们都不信我,今天你得给我撑腰,我可是夸下海口,说我姐姐是天下最好的姐姐了。”
俩人说着走进二楼的包厢,一进去就见里面坐了五六个人,男男女女都有,齐刷刷抬头看过来。
包厢里静默了一瞬,宋姝淡笑着打招呼,不知谁说了句“卧槽”,顿时炸了锅,所有人都笑着围过来。
“宋媛啊宋媛,没想到你藏了个这么美的姐姐!”
“太不够意思了,怎么才把姐姐领出来呢?宋媛,你的罪孽自己掂量着赎,至少五杯酒吧,哥哥我付账!”
“姐姐姐姐,我叫梁子宽,今年二十三,家有薄产,无不良嗜好,爱好以前没有,如今是姐姐。姐姐你考虑考虑我吧?”
“滚蛋,这么冒犯的话你也有狗胆说。姐姐,那啥,我觉得我还成——”
“……”
宋姝被突然围起来,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好几步。
宋媛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赶紧把宋姝解救出来,坐下后得意洋洋道:“怎么样,现在信了吧?我可从来没说谎!“
旁边有女生目光灼灼看着宋姝,“姐姐,我们从小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宋媛一天不谈姐姐就活不下去!”
“就是,听她说的姐姐天上有地下无,我们都以为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呢!没想到她说的是实话。”
宋姝被他们的热情搞得有些局促,回头看到骄傲又得意的宋媛,心底微微暖了暖,客气了几句,“我哪儿有她说的那么好。多谢你们这么包容她,我家媛媛脾气软,以后还希望各位多多照顾!”
宋媛听了,甜甜的笑了起来,拉着宋姝的胳膊黏在她身上撒娇。
酒送了上来,宋媛被几人灌了几杯,已经喝得双眼微眯,宋姝看不过去,伸手替她挡了几杯,又被众人起哄的多喝了好多。
几人都喝得有些高了,宋媛靠着宋姝,趴在她肩头,软软的嘟囔:“姐姐,你真的原谅我了么?”
宋姝轻声嗯了一声。
宋媛呵呵傻笑起来,开心地又倒了一杯酒递给宋姝,自己拿起一杯,吵着闹着要宋姝陪她喝交杯酒。
宋姝闹不过她,只得遂了她的意,将酒一口闷了。
宋媛定定地看着宋姝喝完,眨眨眼,又突兀地笑了起来,扑上去“啪叽”一口亲到她脸上,“姐姐,你真好!”
宋姝放下杯子,觉得喝的有点多了,突然就有些上头,冲宋媛摇摇手,起身去洗手间醒神。
宋媛哎一声跟了上去,扶着她一路跌跌撞撞进了洗手间。
宋姝洗了把脸,觉得更不好了,浑身酸软燥热,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
旁边宋媛见状,慌忙扶上去,担忧地问:“姐姐你还好吗?”
宋姝喘了口气,“我可能喝多了,先送我下楼。抱歉啊,姐姐陪不了你,要不给家里打个电话,等会儿让司机来接你?”
宋媛着急道:“你就别担心我了。你脸色很不好看,要不要紧啊?我送你去医院吧?”
宋姝听得笑了笑,伸手捏捏她的脸:“哪儿就这么严重了。没事儿,先扶我走吧。”
出了洗手间,走了几步,宋姝突然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心里窜出一股难言的暗火,烧得她头昏眼花,旁边宋媛说着什么,她努力想听清楚,却徒劳地发现双耳嗡鸣,什么都听不到了。
迷迷糊糊中,宋姝察觉到自己被扶了起来,然后身体被安置在软物上,像是张床,屋里有人走动,嘈杂声音响了一阵又渐渐安静下去,就连灯都按灭了。
困意袭上来,宋姝凭借直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努力捕捉心里的不安,强行逼迫自己不要睡过去。
热,浑身都是燥热,宋姝闷哼着伸手扯着衣领,想要起身去卫生间拿凉水醒神,刚坐起身来,突然被一股大力压下去,身体上附压上来一个活物,霸道的限制着她的手脚。
宋姝愈发觉得不对劲,拼尽全力睁开眼,看到身上压着一个人影,心下一凛,终于意识到自己遭了暗算,怒火伴随着失望在心底翻腾。
她狠狠咬了一口舌头,剧痛令神志恢复了一丝清明。
宋姝再不迟疑,拼尽全力抬起膝盖撞向对方的命根子,只听一声惨叫,身上的钳制放松,宋姝趁机一个用力掀翻挣脱,慌不择路地冲门口跑去。
开了门冲到走廊,身后响起脚步声,药劲儿又上来了,宋姝掐着大腿根,喘着气连滚带爬的往前跑去。
余量恩今晚被人约了局子,因为重伤刚愈,不能喝酒,于是以茶代酒灌了一肚子的水,趁着众人不注意跑出来放水放风。
无聊的人,无聊的晚上,余量恩早不耐烦了,此刻收拾完毕也不想回去,干脆找了个角落待着玩手机,正耍的高兴,突然从走廊另一头传来不太正常的脚步声。
余量恩从来没有多余的好奇心跟热心,头都不抬一个,只关注着手里的游戏。
脚步声跌跌撞撞靠近,拐着弯就要过去,余量恩对面的镜面墙上有影子一闪而逝,映在他的余光中。
余量恩突然觉得刚才那人的头发有些眼熟,特别像自己今儿捣鼓出来的鸡窝,想到宋姝,余量恩的兴趣高了一点,稍稍好奇地抬眼看过去。
身后跟来的男人刚好跑到跟前,挡住了余量恩的视线。
余量恩没有看到期待的背影,不悦地蹙了蹙眉,正要事不关己重新玩自己的游戏,突然一把熟悉的嗓音带着怒火与沙哑吼了一声:“敢碰我我废了你!”
余量恩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只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嘴角带着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涣散,浑身狼狈又无力的靠在墙上喘气,背对自己的男人那双手已经要摸上她的身体。
余量恩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在自己脚下一脸血得昏死了过去。
宋姝昏头涨脑,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一放松,唤了一声:“小量……”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依赖与脆弱。
余量恩的神志被她唤回,慌里慌张扔下男人,蹲下身抱住宋姝,一阵阵后怕袭来,令他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宋姝闻着熟悉的味道,攀附上去拿脸蹭他的脖子,“我热,小量我热死了……”
余量恩浑身一僵,低头查看,顿时脸色铁青,打横抱起人进了自己常年包租的房间。
宋姝被兜头浇了一身的凉水,终于意识清醒片刻,她无力地抬头看余量恩,眼角艳若桃花,眸子含着点春水,无意识地抿抿嘴。
余量恩的身体轰地炸了,他突然不想忍了,伸手一把捏住宋姝的下巴,恶狠狠地问:“宋姝,你看清楚我是谁!告诉我,我是谁?”
宋姝轻哼一声,脸蹭了蹭他的手,“你是小量啊。”说着眼泪下来了,委屈的小声说,“你总算肯理我了。我好想你啊……”
余量恩的手背上滴落了一滴热泪,他像被烫了似的,倏的收回了手,鼓起的勇气就这样被她一句话一滴泪打散了。
这世界上谁都能让她受委屈,唯独他不愿给她半点委屈受。
余量恩苦笑了一声,叹着气,“你可真是天生来克我的。”说着就要退缩。
宋姝突然动了,张开手臂环上他的脖子,仰着脸将双唇送上去,脸上还带着泪,眼底却是欣喜与温柔,“小量,我知道你是小量。”
余量恩脖子上青筋暴起,双手护着东倒西歪的人,强自忍耐她乱蹭,“别,姝姝,我不能——”
“可以的,我知道你是小量啊。不要走。”宋姝口齿清晰,眼神认真,非常认真的确认道。
余量恩定定地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良久后笑了,伸手揽住了人。
……
宋姝睁开眼,然后闭上,然后再次睁开,眼前的脸依然存在,下巴有着青茬,英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唇薄厚适中,看起来很软。
腰上的胳膊重量明显,环在后背上的手掌透着温度,一路烫到宋姝心尖上。
宋姝静默良久,然后将脸皱成核桃,懊恼地咬了咬嘴唇。
只听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腰上的手动了,抚上她的唇瓣:“行了,松嘴,别咬破了。”
宋姝的脸轰一下全红了,掩耳盗铃地紧闭上双眼。
这下轻笑变成了闷笑,余量恩将人紧紧搂在怀里,胸腔的震颤顺着紧贴的身体传给宋姝,宋姝有些羞恼,狠狠拧他的腰,闷闷道:“不许笑!”
余量恩嘶一声,翻身将人压住,抬起头目光灼热地盯着宋姝。
宋姝不自在地躲闪着他的目光,无意识拿舌尖润了润唇。
余量恩眸光蓦得暗沉下来,俯下身去。
……
再次醒来已经中午了,尴尬因清醒时的一场亲密已然消散了不少。
宋姝洗漱穿戴好,先离开的余量恩开门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宋姝知道他去干了什么,淡淡的说:“别担心,我来解决。”
余量恩嗯了一声,招呼她吃完午餐,听她冷静的坐在那儿分别给宋父宋母打了电话,看她寡淡的表情,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俩人回到家,宋媛的电话紧跟着过来了。
宋姝低头看着震动的手机,余量恩拿过去,果断挂断拉黑。
“不要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一丝感情。”
宋姝笑了笑:“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余量恩这才满意的低头亲了亲她,动作自然的俨然如同做过无数次一般。
宋姝愣了愣,呆呆地看着余量恩的背影,竟然不知作何感想了。
“昨晚那男人是谁?”
说到这个余量恩彻底冷下脸来,浑身冒寒气,“王子鑫。”
宋姝问:“宋媛怎么会勾搭上他?”
王家跟宋家向来水火不容,不单单因为是生意竞争对手,还因为李子晴的姐姐李子文嫁去王家被磋磨致死,李子晴恨毒了王家,宋垠全也因王子鑫他爸爸王立方生意场上无所不用其极的无下限手段吃过不少暗亏,分外看不上王家的家风为人。
宋家姐妹从小到大就被勒令喝止严禁与王家人有任何往来,没想到宋媛竟然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跟王子鑫有了联系。
与虎谋皮,胆子倒是大。
而且,宋姝思忖,故事线中最后余家与王家勾搭成奸背叛了宋家,没想到兜兜转转的,王家到底还是牵扯进来了。
余量恩还要待说话,余逸真的电话彪了过来,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质问:“余量恩你个孽子!前几天怎么答应我的,啊?转脸就把王子鑫给揍了,人到现在都没醒过来!你是看我好说话,觉得你闯了什么烂摊子我都会替你收拾是不是?你可别自以为是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我不管了,你要死要活随你便!”
余量恩嗤笑一声,“不劳驾你了。”利落挂了电话。
宋姝的目光闪了闪,突然说:“咱们两家都不知道祖屋的买主是谁吧?”
余量恩说:“我家以前不知道,前段时间知道是我买了。你家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
宋姝点点头,“那行吧,你搬来我家住吧。”
“……你、你说什么?”
宋姝起身,去他房间替他收拾东西,“住址被你爸妈知道了,难保他们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你卖给王家。你的身份不能暴露,最好还是不要跟王家碰面。”
说着回头看他,“报仇的方式很多,不需要硬碰硬。能规避一点风险,还是规避点好。何必惹麻烦呢!”
余量恩啊了一声,立马站起来跟过去,说:“对对,你说的很对。我、我是该躲着点。——你说我都拿什么东西呢?衣帽得搬,还有书房里的电脑,书。对了,厨房新买的空气油炸机是不是也得拿过去?冰箱清空,我拼了一半的模型,还有客厅那个小沙发,你喜欢躺那儿看书,咱也搬吧?哎窗帘,窗帘咱也拿一套行不行,要不全拿过去——”
宋姝兜头砸过来一个枕头:“余量恩!!闭嘴!”
余量恩被宋姝暴力安置在客房,原本要把宋媛的卧室收拾收拾给他当书房,余量恩死活不干,蛮横的将自己的东西都搬进了宋姝的书房,占了半个屋子。
宋姝看他丝毫不退让,无奈妥协,最后还是找来个屏风放置在书房中间,算是隔开给俩人一点私人空间。
俩人吵吵嚷嚷的搬家时,余家与宋家此刻都炸了锅。
宋媛捂着脸哭得肝肠寸断,“我、我也没想到啊!姐姐喝的有点多,我把她安置在房间后就下楼给她买醒酒药了,地方远耽搁了一会儿,等我回来才发现房间空了。我以为姐姐醒来后自己走了,她一贯很独立,不喜欢被别人照顾,我哪里想得到王子鑫会摸进房间来。”
余泽恩面无表情,目光冷冷的盯着宋媛,“喝醉的亲姐姐不见了,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找都不带找一下就心安理得去跟朋友喝酒。”
宋媛哭喊道:“我找了啊!我找了,我给她打了很多电话都没有人接,我以为她关机睡了呀!姐姐从来都不喜欢给人添麻烦,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嫌烦关机了。何况那家会所的保密治安都很好,我哪里想得到会出意外!”
李子晴气得伸手在她背上捶了两下,“你呀,你怎么能这么心大!这要换成是你喝醉了,你姐姐得亲自把你送回家才会安心!你这孩子简直令人心寒!”
宋媛哇一声哭倒在李子晴身上,抽噎道:“妈妈我不敢啊,姐姐说是原谅了我,可一直对我不冷不热。我怕我多事问烦了,姐姐彻底不理我了,我怕我姐又不要了我呜呜呜,我不敢管太多啊!”
李子晴也抹泪,“你呀,就是被我们保护的太好了,脾气软成这样!幸好这次没有酿成大祸,不然有你后悔的!”
宋媛点着头,抱着李子晴的腰不住地哭。
余泽恩垂下眼,眼底的讥讽一闪而过。
宋垠全长叹一口气,“多亏碰到量恩了,我家姝姝才没……唉,老余,你放心,王子鑫我一定不会放过。会所的监控传我一份,等找个时间,我请你们一家吃饭,好好谢谢量恩。”
余逸真道:“好说。量恩救宋姝理所当然,都是老邻居,他俩也算一块儿长大,不用这么客气。王家我先去试探一下,毕竟人是被我家量恩伤的,不管怎样,态度先摆过去。”
宋垠全点头,客气一番后起身告辞。
宋媛被余泽恩拉着回了卧室,一进门,余泽恩的手就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冷笑着低头看她涨红着脸挣扎:“宋媛,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查出点什么。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狠话撂完,余泽恩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宋媛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气,微微红肿的眉眼里全是疯狂的怨毒。
*
王家最近很倒霉,先是新近投入市场的一批药物被查出不合格,原本紧急召回加上风控封锁消息,这件事儿倒也不难遮掩下去,却不料公司系统被不明黑客侵入,消息几乎一夜间散得全世界都知道。
药用企业的诚信声誉几乎是命根子,一旦名声受损,消费者可以一夜间流失个干干净净,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王立方阴沉着脸在会议室大发雷霆,公司高层个个噤若寒蝉。
这次事件发酵得如此快,肯定是有人在后边操控捣鬼,可现在麻烦的是,所有人对藏在暗处的敌人没有一丝头绪。
这就很可怕了。
王立方愁得要秃头,挥挥手散会,一个人坐在办公室仔细回想王家可能结下的仇人。
电话响起,是家里人,王立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更不好了,接通后语气不善道:“说!”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王立方紧皱的眉头闪过一丝喜色,“鑫鑫醒了?……好,我现在就过去。”
医院里。
余逸真关掉手机上的社会新闻,客气地冲脸色不好的王立方打招呼,“王总,既然贵公子醒了,那咱们就来谈谈接下来的事儿。”
王立方嗤笑,挑起一边嘴角笑得讥诮,“接下来什么事儿?您家二公子还活蹦乱跳的,我很不舒服。等着法院传票吧!”
余逸真脸色未变,“王总说笑了,听说王氏如今面临舆论碾压,市值短短一夜已经蒸发掉四分之一,我猜董事会那边的态度不是很友好吧?”
王立方眉心一跳:“你干的?!”
余逸真摇头,“我一向和气生财。我很遗憾如今王氏陷入泥沼的处境,我这儿有个合作机会,不知王总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王立方的脸色变换几次,良久后笑了,“余总要是不忙的话,我这儿刚好得了一匹从斯邱培育的赛马,不知余总能否赏脸一观?”
余逸真也笑了,点头应了下来。
王子鑫出院后的第二天就跑去酒楼疯了一场,直到晚上一两点,才酒足饭饱晃晃悠悠的走出来,身边的朋友陆陆续续打完招呼都走了。
王子鑫靠在车旁醒了醒神,回想起刚才跟宋媛的一番会面,不知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嗤嗤笑得双肩抖动,站都站不稳,然后揉了揉脸,咕哝一句“最毒不过妇人心啊”,脸上露出轻蔑又厌恶的表情,缩着脖子耸了耸肩,准备开车离开。
停车场空空荡荡,突然出现的高跟鞋的“笃笃”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王子鑫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蓦得瞪大了眼睛,只见一个熟悉的倩影穿着少见的深红低胸礼服裙,尖头细高跟裹着玉一样的纤足,细细一条黑带子缠着精致脚踝,颤颤悠悠,脚步微晃着从昏暗的灯光中走出来,飞颊淡粉,媚眼如丝。
王子鑫的眼睛瞬间就直了,贪婪地盯着渐渐靠近的宋姝,目送她蹙眉不舒服的抚着心口,独自登上电梯。
电梯停在七楼不动了,王子鑫抿着嘴唇,拨了个电话:“给我看看监控,刚才有个穿深红裙子的女人去了七楼哪个房间?……7122?知道了,给我把卡送到七楼。唔,两分钟。”
两分钟后,王子鑫站在7122房门外,手里的卡滴一声被读取,门锁轻轻一声咔哒,打开了。
一步跨进去,套房客厅没有人,只沙发上扔着刚才在宋姝手中见过的银灰色手包,地上凌乱着两只高跟鞋。
王子鑫低头盯着鞋子看了一会儿,沉沉笑了几声,将目光对准了传出水声的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