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真是冤枉我了,我能打什么主意?再说,这事也没一定呢。我在乡下守着,消息也不灵通,天天吃不着睡不香的您就忍心?我怎么也得回来瞅瞅,就算使不上什么力,心里也能安生一点不是?”
“你若当真这么想便好!”金成举哼了一声。
“老爷,您为什么就不信我呢?”卢氏抹起了眼泪:“我再怎么着,也是为了这个家好。我这马不停歇的回来了,可是进了门,老爷连关心都没得一句,只一味的责怪妾身,就好像……”
“行了行了……”
金成举瞅了瞅在一边低眉顺眼的钟忆柳,只觉卢氏不管怎么修炼都成不了大器,这外甥女还在跟前站着呢。
他心烦意乱,一拍桌子:“铺子里还有事,我得出去一下。你既是累了,就先歇歇,晚上再给你接风……”
卢氏急忙站起:“是不是亲家的事把铺子的生意给影响了?”
金成举怒瞪她一眼:“少胡说八道!”
走了两步,回头:“老三媳妇生了,待会你去瞧瞧吧……”
“知道了,老爷。”
卢氏揪着小手绢目送金成举远去,钟忆柳也在旁边瞅着,想着卢氏被金成举吓了一下,那么接下来还会不会……
岂料金成举的背影刚刚消失,卢氏就收起关切的样子,简直是要眉飞色舞:“怎么我回来了就只你一个人迎我,她们呢?还有阮玉,她爹出了那么大事,她竟然还能在屋里坐得住?给我把她叫出来,我倒要看看她这是怎么个孝心!”
“好咧!”
钟忆柳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刚雀跃到门口,又转回身:“要不要叫上二奶奶,还有大奶奶?”
别人来不来不要紧,关键是李氏一定要到,若说这个家哪个最痛恨阮玉,非李氏莫属。
当然,来的人越多越好,能看着阮玉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她做梦都要笑醒呢。
“叫,当然要叫上。能来的都来,咱们金家堂堂正正,容不得一点龌龊!”
“遵命,姨母!”钟忆柳恭恭顺顺的垂头,挡住脸上的喜色。
人是卢氏让叫来的,就算表哥……也怨不得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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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在清风小筑就听说卢氏回来了。
当时她正在描图。
这阵子实在太闲了,得想法子赚银子,她的小庄子虽然不错,但还需归置归置。只是不论做什么,少了钱哪行呢?
她勾勾画画,不多时,纸上就现出了个丘比特。
早前她曾画过一个,可是转个身的工夫就不见了,后来才知道是被金玦焱连同十二星座图一起拿走了。
十二星座的一系列饰品可是为金玉满堂赚了一大笔,据说抵得了一年的收入,即便是现在,只要一摆到柜台依然会销售一空。
金玦焱也不小气,给她分了成,只是那个丘比特,始终不见金玉满堂打制出来,难道是太前卫了?
阮玉咬咬笔杆。
不过这小东西当礼物应是不错,金悦君小童鞋的洗三礼因为金玦焱的阻挠她没去上,满月时可不能缺席了,稍后等金玦焱回来,让他务必把这个弄出来,只是到底是做成个挂件还是摆置呢?亦或者弄对小金镯子,用它当铃铛?
不知不觉的,她有了什么事都想要跟他商量,而且见了纸上那个胖娃娃,她忽然想……
把笔一拍,她琢磨什么呢?真是……
“四奶奶,太太要你过去一下……”
卢氏回来了,阮玉挺意外,她没想到卢氏竟然仅待了这么几天。
其实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短了,她只是实在没法圣母,期盼一个讨厌自己自己也讨厌的人早日归来。
如是,是回来瞅瞅还是就不走了?但愿……
她心里别扭着,忍不住就要问:“太太怎么突然回来了?”
旁边的人也不知道,穗红瞧了瞧她,面色复杂:“奶奶,要不别去了,等四爷回来……”
“你当我想去?”阮玉对底下人也不瞒心思:“只是大家一准是要去的,若是单单少了我,指不定被编排出什么来。她是长辈,我也不好说什么,总归是凡事都做到了,别让人拿住理就行。”
穗红便低了头:“奴婢,奴婢出去瞅瞅……”
是去看金玦焱什么时候回来吗?如今才中午,他最近不到晚饭后是不会出现的,也不知庞七的事怎么就这么复杂。
阮玉嘴里说得好听,心里也不舒服,便不由得羡慕起小圆。
小圆就要自由了,可是自己呢?
跟卢氏绑在一起,喘气都费劲。
然后也往外瞅了瞅……金玦焱什么时候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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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已经很麻利了,可是待到福瑞堂,发现自己还是迟了。
她倒是不知,正是因为有人等着看她的热闹,才会比她速度快。李氏还想,金玦焱把清风小筑护个密不透风,就怕阮玉听到个一星半点儿,可是纸哪有包得住火的?如今更好,包得越厚烧得越猛,稍后阮玉还不得跟灶坑里的老鼠似的?想想都兴奋。
她正打算给阮玉来一个狠的,冷不防一道冷笑先砸了下来:“呦,这不是老四媳妇吗?竟是又要大伙等着你,你还当你是相府千金吗?”
是卢氏。
这老妖婆是因了阮玉去的乡下,身为当家主母,里子面子都掉光了,还不把阮玉恨个透?
如是,自己好像倒不用多事了。
不,看别人打架哪有自己下手痛快?
待卢氏折腾得差不多了,她再给阮玉一棒子!
阮玉规规矩矩的福了礼:“见过太太。实是儿媳在歇晌,忽听太太传唤,未免不敬,便略略……”
“什么?你在睡觉?你竟然还能睡得着?”卢氏不待阮玉说完便尖声叫喊起来,又夸张的环视四周,企图得到更多的共鸣:“啧啧,这就是阮相调|教出来的女儿,真是风雨不动安如山呐!”
姜氏有些同情的望着阮玉。
或者说,她更想同情自己。
好容易等到阮玉打倒李氏掌了中馈,正琢磨跟她联络联络感情,让她跟金成举递个话,无论是分家还是照应着点,这都是靠得住的。怎成想她才拨了一个算盘珠,这边就出了大事。
那天她刚听到消息,就去清风小筑打算跟阮玉通个声气,也算卖个好,怎奈被百顺那不长眼的给拦了。
她气得不行,回去倒叫金玦鑫给训了一顿。
金玦鑫是前所未有的通透:“如今阮洵摊上这种大事,别人躲都躲不及,你还偏要上赶着?知不知道老四为什么把福临院给封了?”
她一听,顿如醍醐灌顶,非常感激百顺方才拦得坚决。
只是她好容易得了靠山,这靠山还是她扶上去的,怎么就倒了?她是什么命?
于是此刻分外纠结。
她倒是要站在卢氏这边还是再等等看?万一那边的风向再转回来呢?
可是万一转不回来,这中馈怕是又归李氏了,她当时那么踩吧李氏,李氏死灰复燃还不知要怎么疯狂呢。
阮玉,你可把我害苦了!
那么,她现在要不要先表达下立场,以期李氏将来手下留情?
“那个……弟妹也是身子骨弱,这天……”
“她身子骨弱?我看那脸色比我走的时候可强多了。怎么着,希望我回不来?打量我回不来这家就归你了?你们瞧瞧她,那穿着,那打扮,当自己是病西施呢?专等着糊弄爷们?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我远途劳顿,你连问也不问一声,这就是你的孝心?”
阮玉从善如流:“太太一路可好?”
“算了吧,我可担不起你的关心!”
阮玉皱眉。卢氏此番归来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半路冲到什么了?以往还有点当家主母的样子,如今简直就像个胡搅蛮缠破马张飞的泼妇。
她不动声色的瞧了瞧四周,忽然觉得有些诡异。
大约是因为秦道韫刚刚生产,三房彻底缺席,在座的大房、二房跟钟忆柳都是一副瞧好戏的样子,李氏嘴边的痣仿佛还冒着黑光。
到底是怎么了?卢氏这一回来,怎么所有人都不正常了?
她自认当家这段时间没做过亏心事,也没有苛待二房的人,就连钟忆柳也是按照主子的月例供养着,要什么给什么,所以她只是短暂的怀疑了一下,便不再吭声。
“你们瞧瞧,瞧瞧,我才说了她两句,她就敢给我甩脸子!”卢氏使劲敲着扶臂。
“姨母,仔细身子。四表嫂再不懂事,总归有表哥操心,姨母还是……”
“不要跟我提你表哥!”钟忆柳这一提醒,成功的把卢氏真正激怒了:“就是这个狐狸精,迷惑你表哥,竟连我这个当娘的话都不听了。有她这样做媳妇的吗?尽挑唆爷们不学好!我金家到底做了什么孽,娶了你进门?扫把星!搅家精!荡、妇!”
最后一个词出口,阮玉顿时身子一震,缓缓抬了眸:“敢问太太,我到底做了什么,惹得您这般口不择言?”
“你做了什么?你做的事多着呢!真不知你娘是怎么把你生出来的,我要是她,一出生就把你掐死,省得累爹累娘,不得善终,你就是个不祥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又改了点(⊙﹏⊙)b
小改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