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玦焱等的就是这一句,当即扬起了下巴。
掌柜引二人走到放置奖品的架子前:“二位,挑一样吧。”
阮玉的手立即就向最上层的物件伸去。
她没看错,这果然是……
“诶,这位夫人……”掌柜挡住了她的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的活动本是三轮,这是最终的奖品。”
然后示意她看最底层的玉佩。
金玦焱瞅了瞅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很大,似是在对她讲话,又似是在对掌柜宣告:“怕什么,咱们就坚持到最后!”
阮玉心思复杂的瞧了会那物件,垂了眸。
第二轮,是三人两足。
掌柜特意敞开大门,将赛道由门外引至门内,示意他们奔向的是爱情的殿堂,是幸福的彼岸,是经过百转千回共苦同甘的人生真谛。
阮玉看着自己跟金玦焱绑在一起的腿,当真要怀疑这场活动设计者的身份了。
不过很快的,她便被卷入轰轰烈烈的赛事中。
其实她早就发现,这个时空的风气似乎并不像古代那么严苛。
也难怪,据说对女人的禁锢,是打宋代才开始的,早前都开放得不得了。而且这个时空在时间上是与现代社会并行的,更何况,它已经受到了那么多已知的与未知的穿越者的影响?
所以当她看到身边的男女搂搂抱抱,尖叫着欢笑着向前进发,有的不小心就滚到了一起,谁的什么碰到了谁的什么,却只引发一阵善意的哄笑。
她这边的状况也很不理想。
这种比赛靠的就是两个人精诚合作,搭配默契,可是她明明跟金玦焱商量好了,也在心里默念着“左右左”,可是一迈步,她就发现自己错了。
金玦焱练过功夫,如今已下定决心要发挥一场,可是她呢?
她踉踉跄跄的跟了两步,只觉得腿都要被他扯掉了。
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慢下速度,可阮玉就像他绑在腿上的沙袋,似乎铁了心的要拖他后腿。
眼瞅着腿短体胖的都超过他们了,金玦焱急得眼眶发胀,忽的一把捞起阮玉,大步向前开动。
他这一动作做得很有技巧。
阮玉不是像沙袋吗?那她就当沙袋好了。他钳住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身侧,双腿发力,而阮玉几近离地,那么没有绑住的那条腿便随着他的运行而有节奏的摆动,看起来就跟真事似的。
金玦焱不顾她不断的低声威胁……“金玦焱,你能不能松手?”“你再不放开我我就生气了!”“混蛋,你把爪子放哪了?”……只就“挟持”着她,口里喊着“左右左,左右左”,同时以箭一般的速度向前冲去。
比赛者感到似有一阵风刮过身边,观赛者看到的是一道黑影“嗡”的一声直杀向终点。
场内再次沸腾了,只是这沸腾没持续多久,因为欢呼刚起,金玦焱便已经以胜利者的姿态向观众致意了。
阮玉的感觉则不如他美妙。
她摇摇晃晃的站在那,看什么都是重影,听什么都是蜜蜂唱歌。不过很快的,有一丝清明提醒了她。
“放开你的爪子!”
金玦焱听话的拿开了爪子,只是在收手之前,有意无意的掐了她一把。
她立即转头,怒视他。
掌柜再次上前:“哎呀,哎呀,真是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他连连拍手,激动得仿佛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金玦焱得意的睨了眼阮玉。
阮玉自是不会跟人交代他们是在作弊,这一点他是有信心的,因为他们是天下最心有灵犀的一对嘛,而且现在他还灵敏的感觉到,阮玉心里定是因为他方才手放得不是地方而恼火……瞧那小眼神瞪的,瞧那小脸蛋红的,瞧那小嘴撅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非常事件非常处理嘛,再说,他们本来就是夫妻,他的所作所为合情合理,合理合法!
“来来来,”掌柜再次将他们引到架子前:“二位选一样,选一样……”
金玦焱见阮玉还盯着那个细胳膊细腿的玩意,不禁一皱眉:“下一轮是什么?”
“下一轮啊……”
掌柜的目光一扫,看着那几对揉胳膊揉腿相互埋怨顺带总结经验的男女,还有人转头问他:“掌柜的,这些比赛稍后是不是还要进行,我们可以重新参加吗?”
“能,能!”
掌柜连连点头,又回头招呼金玦焱二人,不过金玦焱发现,他额外多看了阮玉一眼,那目光很有些不同寻常。
顿时不高兴了,立即就想带人走,可是想到阮玉……
“诶,到底还有什么,赶紧亮出来!”
“是,是……”
掌柜应声,不禁又瞅了阮玉一眼,气得金玦焱差点暴起揍人。
好在掌柜及时发声,导致一场他可能一生都无法知晓的危机与之擦身而过。
“人常道,相见好,相处难。同在一个屋檐下,哪有舌头碰不着牙的?洞房花烛夜的卿卿我我,转眼就变成生活的零零碎碎。你能忍,便忍了,不能忍,又能如何?日子总要继续过,若是整日里紧鼻子瞪眼,摔碗砸盆,他不高兴了,你难道就高兴?所以说,无论是嫁了一个人还是娶了一个人,你既接受了一个人,就是接受了他的全部。烦了的时候,就想想他的好处,两情正浓时,也可交流交流不满,多体谅一下对方,下回不就不再犯了不是?缘分这东西,不是因为了解而分开,就是因为了解而结合。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啊……”
掌柜语重心长,幽默中不乏哲理,听得人不住点头。
阮玉睇向他的目光不觉变得深沉,这个人……
指尖忽然一痛。
再转头,恰见金玦焱若无其事的瞟向别处,可是鼻子里却漏下一声重重的哼。
这家伙,她怎么就没发现他是这样一个爱吃醋的人呢?
“所以接下来的环节,就是由鄙人来提问,而咱们这些俊男美女就把答案分头写在纸上,然后两相对照。再次申明,从头到尾,咱们要的都是心有灵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众人便笑。
“不过咱话可说在前头,别稍后他说了什么糗事结果你就恼了。咱这是撮合姻缘,可不是拆散一对是一对啊……”
众人又笑。
金玦焱得意的瞅了阮玉一眼,那表情似乎在说,稍后被我揭发了可不要生气哦。
好像我有多少把柄在你手上似的。阮玉不甘示弱的回视他,顺扬了扬下颌。
金玦焱便笑了。
接下来,台上摆出了两排椅子,男女皆背对而坐。
掌柜的第一题:“他最喜欢吃什么?”
众人笑。
阮玉想了想,还真不知金玦焱爱吃什么,若说不爱吃……
恰在此时,掌柜的下一句就是:“他最讨厌吃什么?”
阮玉抿抿嘴,写上了个“猪尾巴”。
“他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还用问吗?阮玉填了“古玩”二字。
“他最怕什么?”
最怕……最怕……
阮玉咬了笔杆。
金玦焱似乎天不怕地不怕,尤其是成亲当夜,他一冲进来就骂她“荡|妇”。不管当初为的是什么吧,总归是不惧权贵的典型。
这样的人,还能怕什么?
她忽的记起,在她落水的瞬间他骤然变得惨白的脸色,明明想要投湖相救,却突然跌坐在甲板上,难道说……
“他做的最令你讨厌的事?”
以前尚不觉,如今再想起她的洞房花烛夜……
阮玉便不由运气。
“他做的最令你感动的事……”
立即的,夜光中,只穿中衣的他为她采撷清露的一幕跃然眼前,方方涌上的那股气顿时化作旖旎的流岚。
“他喜欢什么颜色?”
“他的口头禅是什么?”
“你们第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
“他给你的惊喜是什么?”
“你们之间最难忘的事是什么?”
……
掌柜越说越快,阮玉的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
不是跟不上速度,也不是毛笔不好用,而是……
她忽然发现自己不了解金玦焱,很不了解。曾经有关对他品质的认定,是那么抽象,抽象得几乎抓不住,而对于生活的细节,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喜怒哀乐,她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得手一个劲发抖,心一阵阵发凉。
忍不住回头看他。
他正奋笔疾书,挺直的肩背山一般为她挡去午后渐热的阳光。
她抿紧唇,转过身。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一声锣响后,阮玉浑浑噩噩的站起身。
不待掌柜查验,金玦焱已经迫不及待的抓过阮玉手中的纸,眉心一皱:“字真难看,回去要练!”
然后就开始浏览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