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戚郁良的手被门夹了，艾果心里一阵亢痛，问：“你这是干什么？”
“带你回家。”戚郁良眼里浸着深眷，黑眸见不到底。
艾果爱他，想跟他回戚家，可是她这个人也是很有口齿的，既然答应顾惜月了，肯定就要做到。
再出口时已经声音淡淡：“戚郁良，大家都是成年人，酒后发生那种事也很正常。我不再勉强你了。现在孩子快三个月了，不大不小，可以做流产。今天我约好了手术，你帮我签个字。”
说是手术签字，艾果拿出来的，分明是离婚协议书。
白纸黑字，戚家万贯财产，她一个子儿也不要，独自一人，净身出户。
戚郁良放下纸张走过来，伸手拂开艾果不小心含在嘴里的发丝，艾果躲不过，只能僵着。听到他问：
“今天手术？”
“对！就，就今天！”艾果要强的摆好姿态，实则心每跳一下都痛。
“好，我陪你去医院。”戚郁良沉默地帮她取过衣服。
骑虎难下，红口白牙，全是她自己说的。艾果只得跟着戚郁良出了门。
戚郁良坐进驾驶座，看艾果心事忡忡，完全没有系安全带的意思。
他侧过身，长臂一伸捞过安全带，稳稳地替她扣上。他看到艾果的小脸绯红，被他那么轻轻地压了两秒，艾果心跳都要停掉
忍不住又多看了这个小女人一眼。
她坐在座椅上，怂成一小团，手下意识地护着小腹。
戚郁良眸色渐深。
刚刚结婚时，那里板平坦荡，此刻，微微隆起的弧度下孕育着他的骨肉。孩子快三个月了，从一粒小小的细胞长成一颗小肉丸子，他却从来没有带ta的母亲去过医院。
他是个失职的准父亲。
“哪家医院？”戚郁良闲适地拨动方向盘，问她。
他表情轻松惬意，是不是因为马上可以甩掉她这个包袱了，艾果窝在副驾驶座上，小心翼翼地郁闷着。
戚郁良停好车走进来的时候，艾果已经自己挂好了妇科的号，坐在手术预约窗口的那片的椅子中间等着了。
他老婆在人堆儿里很特别，很显眼的特别。
戚郁良朝她走过去，艾果就巴巴儿地站了起来。戚郁良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将口罩挂上两边的耳朵。
医院里什么病人都有，她在孕期，绝不能被传染。
口罩下艾果的小脸炸红。
他干什么呀？哪儿来的口罩？他这样，会让她胡思乱想的……会让她觉得他还在乎她，会再一次搅乱她的一颗心。
他凭什么能这样轻易摆布她的情绪，凭什么？
“走吧，我约好了医生。她在等你了。”戚郁良说。
艾果有点懵，跟着戚郁良向一边的长廊走。
一颗心突然缩得难受。都事先约好了，戚郁良这事考虑得周全，想要她打掉孩子，他都蓄谋已久了吧？是不是早在跟她结婚之前，就想带她来这里？
心里还是有点怕，和他一起，杀死他们的孩子，他就没有一点迟疑和犹豫么？
整个验血、b超和常规检查的过程，艾果都紧张得像个紧紧包裹的花蕾。
医生最后听了听胎心，恭敬客气地道：“胎儿挺好的，注意休息。下次产检，约一周以后吧？”
哎？
艾果是不是听错了，她好像说的是，今天做手术吧？
如果不在这家医院手术，那要换哪一家？再不就是，戚郁良想留到孩子足月了，再杀鸡取卵？
一路瞎寻思，艾果就被戚郁良带上了车。
“现在去哪儿？”
“回家。”说话间戚郁良发动了车子，落了门锁。
“戚郁良，你这个骗子，放我下车！”
戚郁良侧头看她，艾果的小眉毛怒得直插云宵。
打胎不成，她真的生气了？
戚郁良没有打开车锁，而是掀开了两个座椅之间的扶手箱，取出一只精美的盒子。
“这是什么，离婚纪念？”艾果拿出那只手镯，小粉指甲在那些钻石上抠啊抠。
“艾果，我不同意离婚。”
“晚了，我已经找好了二婚对象了。”
“姓梁的？”戚郁良挑了眉问，艾果竟听出点儿邪肆的味道。
艾果不说话，就当是再对不起梁笑安一回，栽赃给他。对不起梁笑安也不是头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
“是不是？”戚郁良追问。
“没错，就是他！他一直都很喜欢我……”艾果开始漫天吹嘘，“我们高中时代就认识了，梁笑安天天在学校门口等我，为了我，她还跟我们班男生决斗过。这些天，也是他天天陪着我……”
说着说着，艾果忽然有点扯不下去，因为戚郁良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
“跟我回家。”戚郁良已经一眼看破，开动了车子。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的小板凳不要了？”他问得一本正经，俊脸肃然。
艾果：“……”
无语看手指，她为什么总是被戚郁良吃得死死，一点逃出升天的希望都没有？医院外头人来人往，艾果别过脸，在思考该怎么逃。
这才听见他低沉磁哑的声音响起来：“事实是，果儿……”
一句“果儿”叫出口，戚郁良暗暗吃一惊。自然而然的亲昵，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果儿，我找不到一个放弃你的理由。”
这句怎么听着像情话？车里太黑，艾果没有留意到戚郁良的脸悄悄红了，她只晓得自己心发颤腿发软，感觉差不多要沦陷。
原来确认自己的心意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分离。
戚郁良终于看懂自己。那晚在酒里下药的不是艾果，而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剂迷.幻药，迷了他的眼，他的心。